“原來你還沒有窩囊到毫無還手能力,畢竟是蘇恪曾經輔佐過的人,還是有點用?!痹魄浜莺莸匕咽种械呢笆讛S在地上,抬步緩緩來到阮竹面前,手執(zhí)長劍,直指癱倒在地上的阮竹。
沒有給阮竹喘息的機會,云卿一劍刺進阮竹的胸膛,長劍沒入真真切切的血肉之中,發(fā)出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音。鮮血順著長劍蜿蜒而下,流淌在長劍上。
阮皇瀕臨死亡,仍不忘諷刺云卿:“當初的滅門之災都是你云卿自找的,朕不過是想讓紫霖進宮,你卻欺君罔上,謊稱紫霖有染疾,你寧愿冒著被滅門的風險,仍舊執(zhí)意這樣做。朕以前一直不知道到底為什么,讓你這樣做。如今突然頓悟了,你一直喜歡你的妹妹——慕容紫霖。所以一直不愿意她進宮。被朕拆穿了,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阮皇瘋了一般的大笑,也不管嘴角鮮血不斷地涌出,笑得近乎癲狂,口里一直念著“你喜歡慕容紫霖,哈哈哈,一直不敢承認,哈哈哈哈……”
云卿看著面前近乎瘋癲的人,突然有點同情他,只做了短短幾年的皇帝,卻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在阮竹還是太子的時候,對服侍他的一個宮女一見傾心,可他們兩人,一個是將來要繼承皇位的太子,一個是地位卑賤如螻蟻的宮女,地位懸殊之大令人汗顏。
在東宮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阮竹只有在逗弄宮女的時候,才能找到一點樂趣,為他枯燥無比的生活帶來一抹生機。
太子對她的不同,將她置于危險之中。各種風言風語四起,終于還是傳到了太子妃的耳中。太子妃素來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趁太子前往別地處理政事,偷偷地賜死了那個宮女。
等阮竹回來,那個宮女早就已經香消玉殞了,他默不作聲地回到自己的寢宮,眼中寒光讓見著心駭。
太子妃的家族勢力極大,籠絡醫(yī)族制作迷失心智的藥丸,假以太子妃的手,摻在阮竹的飲食中。阮竹對這一切都知根知底,本來是想在登基之后再廢除太子妃?,F(xiàn)在她已經將毒手伸到了他最愛的人面前,害死了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他要為她報仇。
阮竹和自己的太傅——蘇恪商討了一天一夜,蘇恪見勸說不了阮竹,無奈妥協(xié)道:“太子殿下若果真想報仇,也不能走上弒父篡位這條大逆不道的不歸路。奪權可以,逼迫先皇退位即可,不可……”
阮竹擺擺手,打斷了蘇恪的話,“放心,我還沒有到非要弒父的地步,我只想奪權替她報仇,僅此而已?!?p> 蘇恪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推開房門走進了這朦朧夜色中,如今連他一向欣賞的太子殿下也為情所困,情這個東西,果然是碰不得,一碰便會跌落到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蘇恪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和阮竹一般,陷入情網之中,不能自拔。
在蘇恪的幫助下,阮竹順利的奪權登基,文武百官雖然有些驚詫,明明可以再等幾年,皇上就會將她皇位傳給阮竹,那時他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新一代阮皇,阮朝上下俯首稱臣。何必急于這一時,落個逼權的壞名聲。
所有人都以為,阮竹會成為一個百姓愛戴的明君,可是他登基以后做的事情,卻讓他們大驚失色。曾經的太子妃被廢,打入天牢,貶為庶人。太子妃所依仗的娘家被滿門抄斬,醫(yī)族被滅族,與太子妃有關的人或物都受到了極大的牽連。
阮竹想,讓她永遠待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親眼看著自己最親的親人一個個在自己眼前死去,這或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他要讓她生不如死。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怎么這句話對阮竹來說,一點都行不通。阮竹說出的話,讓云卿異常煩躁,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那種感覺很不好,云卿只想讓他立刻閉嘴,不要再說下去。
“紫霖是我的妹妹,一直都是,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我怎么會喜歡上我自己的妹妹?你休要胡言亂語?!?p> 以后,只怕他已經沒有以后了,云卿苦笑著,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漬,冷冷地看著瘋瘋癲癲的阮竹。
阮竹的意識慢慢抽離,在閉上眼之前,還是掙扎著說到:“你一直在自欺欺人,明明知道慕容紫霖不過是你幼時撿的一個棄嬰,卻認定她是你的親妹妹,不敢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真是可憐,你我都是為情所困的可憐之人罷了,你和我并沒有什么不同……”
阮皇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嘴角卻掛著甜蜜的笑容,可能是夢見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宮女了吧,才會笑得那么開心。所有的罪惡都是由她而起,假如當初沒有遇見她,會不會不會有這么多悲劇。
也許阮竹會成為一代明君,造福百姓,百姓對他歌功頌德,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后悔過遇見她。至少在她出現(xiàn)的日子里,他是最快樂的。
在見到紫霖的畫像的那一刻,那雙眼睛真的像極了她的。阮竹還以為她沒有死,重新活了過來。其實只是畫師為了討好阮皇,故意將那宮女的眼睛安在了紫霖的畫像上,無心之失,卻釀就了一場悲劇。
長劍脫手砸在地面上,周圍殺聲漸息,羽林衛(wèi)見阮皇崩了,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繳械投降。雙方死傷慘重,這場博弈,云卿終于如愿以償得到了最終的勝利,他終于報仇了。
云卿噙著血笑了,他不想要這天下,只是想復仇罷了,大仇得報,他的一樁心愿終于還是了了。
阮皇膝下并無子嗣,他這一死,引起的麻煩接踵而至,云卿想,還是必須得扶持一個明君上位方可。
云卿半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云卿用手按著額角,劇烈的痛感讓他頭暈目眩,身體開始傾斜,所幸云卿強打起精神,及時用手撐住了地。
傷口來不及包扎,云卿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原本披在身后的頭發(fā)因他撐地的動作,滑落至前襟。
云卿自袖中取出一枚藥丸服下,勉強站起來,轉身對剩余的殺手說到:“凌音閣從這一刻起,就真的解散了。你們都離開吧,去過普通人應該過的日子?!?p> 還以為他們會離立刻收拾東西離開,誰知道他們一個個都半跪在云卿面前,異口同聲道:“屬下誓死追隨閣主,絕不離開凌音閣?!?p> 天已破曉,昨晚的一場大戰(zhàn),云卿血洗并完全控制了皇宮,宮里的人,上至皇后嬪妃,下至宮女內監(jiān),都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度過。云卿并沒有像那些勝利者一樣,大開殺戒,只是命令手下的暗衛(wèi)看著她們。
云卿沒有坐上那個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龍椅,只是站在臺階之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俯首跪在階下,瑟瑟發(fā)抖的一干大臣,“阮竹已死,需的找到一個可以替代他的人來治理這天下。我心中已有人選,我并不是來征求你們的同意,只是例行公事告知你們。屆時我希望,你們能輔佐他一同治理好這天下?!?p> 階下的大臣們一個個困惑不已,他費勁周章,苦心籌劃了這么多年,僅僅只是為了報仇,并不覬覦這皇位。這不就是為他人做嫁衣嗎?
他們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有野心,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坐上那皇位。云卿的志向從來都不在朝堂,不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他只是平平凡凡地和所愛之人相守一生,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個愿望,可惜永遠也實現(xiàn)不了了。
四年來,朝中的大臣基本已經暗中歸順于凌音閣,凌音閣的勢力也滲透到了邊境國家,昨晚在邊境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阻殺了趕來援助阮皇的軍隊,不然云卿也不會那么順利地殺死阮竹。
“謹聽閣主吩咐。”聲音整齊洪亮,響徹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上。
云卿將剩下的事情交給凌音閣中一位極有威望的長老,自己獨自離開,沒有誰知道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閣主向來神神秘秘,也就沒有人敢多問一句。
云卿只身來到邊境鄰國駐扎的營帳,守衛(wèi)在營帳外的將士畢恭畢敬地引他進入帳內。
鄰國的將領見來人是云卿,忙放下手中的杯盞,熱情道:“不知閣主到來,沒能為閣主接風,實在是我的過錯。來人啊,添座。”
云卿從容地坐在鋪著羊毛毯的座椅上,一旁的將士正在為他添茶倒水。相比起外面的寒冷,營帳內要溫暖許多,還有供人取暖的火盆。
“楚將軍,幸得你發(fā)兵及時阻擊阮皇的援軍,云卿在此謝過?!痹魄淦鹕?,鄭重地行了一禮,算是答謝。
云卿這一舉動,驚得楚將軍連忙從座位上下來,將他扶了起來?!伴w主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讓凌音閣主對他行這么大的禮,他實在是不敢當。
云卿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遞給楚將軍,“這是我答應給將軍的,里面的藥丸可以治好楚王的惡疾。”
云卿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到:“是我唯一的摯友,落雨軒臨終前煉制的最后一枚藥。相信楚王服下,可以痊愈。”
“末將代楚王謝過閣主,閣主的恩情,末將沒齒難忘?!背④姳蛟谠魄涿媲埃魄漤槃輰⑺?。
“楚將軍不必這樣,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將軍。阮皇已死,我想扶持新的君王,煩請將軍轉告楚王。在他在位期間,不得帶兵侵犯。兩國愿結永世之好,如若不然,……”
楚將軍接過云卿的話,“閣主放心,若沒有閣主的盡力扶持,楚王還不是如今的楚王。如今又受了閣主如此大的恩情,楚王一定會感念閣主的恩情,絕不會帶兵侵犯阮朝。”
“如此便好,楚將軍打算何時收兵?”云卿話題一轉,突然發(fā)問,令楚將軍措手不及。
“閣主放心,明日我便收兵,絕不在阮朝地界逗留,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楚將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不知怎的,云卿雖然是孤身一人,仍舊可以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來,不怒自威。
楚將軍在那一刻擔心,自己要是說錯一個字,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卿的功力他是見識過的,第一次和他交手就輸的毫無顏面,功力之深令人畏懼。
云卿輕笑一聲,拍了拍楚將軍的肩膀,“你不必那么緊張,我只是好心提醒楚將軍記得收兵罷了,沒有別的意思?!?p> 楚將軍親眼看著云卿慢悠悠地走出營帳,才跌回到座椅上,那種壓迫感,在云卿走后消失殆盡。他一顆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路都給你鋪好了,你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這天下,就交給你了?!痹魄涮ь^望著天際,自言自語。
夜幕初降,竹葉沙沙,云卿虛倚在一棵青竹旁,看著空無一人的竹舍發(fā)呆。明明一個人都沒有,他還是一直盯著那簡陋的竹舍,就好像仍有人居住在那里,從來不曾離開過。
凌音閣一半以上的殺手都留在皇宮,剩下的回到了凌音閣,盡管云卿并不希望他們留下來,他們卻堅持固執(zhí)地不肯離去,實在是忠心得很。
自從紫霖離開后,云卿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這片竹林,也沒有派人來打掃過竹舍,就這樣讓它一直空著。好像這樣,云卿就可以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其實她一直都在他身邊,從來不曾離開過。
“連告別都不肯親自前來,我還在奢望什么?她終究是要嫁給別人的,我的霖兒,終歸還是長大了?!痹魄渥猿暗卣f著,笑著笑著竟然流下了淚。
幾經打探,云卿還是得知蘇恪他們現(xiàn)在居于何處,不知不覺,紫霖已經離開他十日了,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
云卿推開寒冰室的門,取出匕首劃過自己的胳膊,血流如注,滋養(yǎng)著寒冰樹。寒冰樹乃神樹,不僅可以煉制天下至毒,還有其他許多的用處。
云卿將一縷秀發(fā)融進鮮紅的血液中,瞬間被寒冰樹吸收殆盡,毫無痕跡。
頭暈耳鳴的厲害,云卿卻顧不得這些,仍舊自顧自地放血,直到寒冰樹變得血紅無比,云卿才勾了勾嘴角,意識抽離,暈厥了過去。
這次放的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云卿需要寒冰樹的花苞,去做最后一件事。
傳說寒冰樹的花苞可以抹去甚至修改他人的記憶,就好像真實發(fā)生過一樣,被修改記憶之人不會有絲毫察覺,擁有的記憶都是被他人修改過的。
在云卿暈厥后,寒冰樹慢慢綻放了一朵血紅的花苞,只剎那間,像是被人吸干了全身的血液,恢復原狀。
時值深冬,白雪皚皚,天地間滿目都是白雪,銀裝素裹。云卿踏雪而來,一步比一步沉重,木門被人從里推開,蘇恪看到不遠處的云卿,愣了愣,轉身輕輕合上了門。
“閣主怎么突然想起光臨我這寒舍了?”蘇恪率先開口,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一陣寒風刮起,抖落了樹上的落雪,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云卿回頭瞥了眼落滿積雪的樹木,笑了笑,猶記得那年他帶著紫霖出門,經過一棵常青樹,紫霖作勢去拍樹上的積雪,抱著樹干抖落了半天,樹上的積雪直直地朝她頭頂砸來。
沒有想像之中的冰冷感,紫霖放下抬起來的衣袖,抬頭向上看去,原來是云卿抬袖擋住了落下來的積雪,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吹淖狭囟加悬c不好意思了。
“兄長最好了,紫霖最喜歡的人就是兄長了?!弊狭劂紤械乜吭谠魄涞募绨蛏希瑑裳坌Φ脧澚似饋?,像月牙一般。
“你呀,以后小心一點。做事別再這么毛毛躁躁的,女孩子家,總歸是要端坐一點的?!痹魄渖焓贮c了點她的腦袋,訓誡道。
云卿收回視線,臉上的笑容褪去,正色道:“蘇卿相,相必你已經知道,阮皇已經死在了我的劍下?;蕦m現(xiàn)在在我的掌控之中,我需要一個可以為天下百姓造福的明君。而你,就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選。我希望你可以接下這個重擔,治理好整個國家。”
蘇恪聞言,驚詫不已,許久才不可置信地問道:“閣主莫不是在說笑?閣主辛苦謀劃了四年,就這樣拱手相讓,豈不遺憾。蘇某受之不起,閣主還是另覓英才。我只想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別無所求?!?p> 云卿默然,只因蘇恪的一番話引起了他的共鳴,他的愿望亦是如此。雖有經天緯地之才,云卿卻自甘平凡,只想普普通通地過完這一生。可能老天都看不過去,他空有一身本領卻毫無作為,才會給他這么沉重的懲罰吧。
“蘇卿相過謙了,放眼阮朝,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的政治才能是有目共睹,畢竟你曾經是一朝卿相,在朝中還是有一定威望的。由你接任皇位,想必眾人不會有異議。卿相莫要再推辭,這個擔子你必須擔著,非你不可。只有站在最高處,卿相才能夠真正地保護那些想保護的人。這個道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p> 云卿的一番話,到底還是打動了蘇恪,是啊,只有登上最高處,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他那曾經熄滅了的雄心,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閣主的一番話發(fā)人深省,只是我一直有個疑問。論能力資質,閣主都在蘇某之上,為何閣主不親自接任皇位,而要拱手相讓?著實令人費解?!碧K恪沉思了許久,仍舊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緣由來解釋云卿這一行為,索性干脆直接開口問道。
“我自有我應該去完成的事,卿相就不必多問了。于你無關,知道了反而無益。既是如此,我權當卿相答應了,云卿在此替阮朝百姓謝過卿相。只是將來卿相坐上那萬人之上的皇位,皇后只能是紫霖。你要向我保證,此生絕不廢后。”云卿微伏了伏身,而后說到,“最后,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我見紫霖最后一面?!?p> 蘇恪到底還是猶豫了,他怕,怕在這緊要關頭,云卿的意外出現(xiàn),引起一些不可扭轉的變故。可是如果連最后一面他都吝嗇,不肯答應,未免太不近人情。片刻之后,蘇恪頷首默許?!拔掖饝悖松^不廢后?!?p> “多謝?!?p> 時候尚早,外面還是陰沉沉的下著鵝毛大雪,紫霖猶在睡夢中,尚未清醒,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云卿坐在床邊,看著紫霖安靜美好的睡顏,想來不在他身邊的這幾日,過的很好。云卿抬手替她捋順了有些凌亂的鬢發(fā),因為在外面站的久了,手指愈發(fā)冰涼。
云卿輕撫著紫霖緊閉的眉眼,后者似乎感覺到了他指尖的寒意,皺眉喃喃到:“冷,好冷……”
云卿笑著收回手,眉眼間的悲戚之色是騙不了人的。如今的紫霖出落的亭亭玉立,再也不是那個毛燥魯莽的小姑娘了。她可以保護好自己,也有會盡心盡力保護她的人,已經不需要他了。
往日在凌音閣,就是知道這世道有多黑暗,才狠心逼她沒日沒夜的習武,逼她拔劍殺人。他知道,每次出任務,她都必定會負傷回來。沒有誰可以完好無損地歸來,她也不例外。
在她熟睡之后,云卿還是不忍心讓她獨自承受這份痛苦,親自幫她上藥,夜間她痛的翻來覆去,云卿把她摟在自己懷里,整夜未眠,直到安撫她睡下。他做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
“霖兒,以后兄長不能再繼續(xù)陪著你了。有蘇恪在你身邊照顧你,兄長也放心。以前那些不開心的,就都忘了吧?!痹魄鋸男渲心贸瞿侵霍⒒?,插在了紫霖的發(fā)間,將手放在她的烏發(fā)之上。
“紫禁香如霧,霖雨思賢佐。從今天開始,我就喚你為紫霖,你就是我的親妹妹?!?p> “兄長,這《女經》好難背啊。我可不可以不背了?!?p> “霖兒,你是不是又淘氣跑出府了?都說了女孩子應當矜持一點,怎么你老是記不住呢?”
“這串千眼菩提子,我將它取名為相思子……”
“兄長,好不容易你有時間,不如你現(xiàn)在教我另一套劍法吧。那樣,我可以在你不在的時日,練習劍法打發(fā)時間……”
“兄長就那么希望紫霖早些嫁出去?難道在兄長心中,紫霖一直只是一個負擔,一個累贅?紫霖討厭兄長……”
“霖兒,兄長不可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你總該學著自己長大,總有一天,你會嫁作他人婦。若是連基本的刺繡都不會,將來在婆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兄長,不要,我不要忘記這一切,把這些痛苦的回憶都留給你一個人。兄長,霖兒求你了,不要……”
回憶戛然而止,睡夢中的紫霖只覺得有什么從腦海里徹底消失了,她拼盡全力想要挽回,只是徒然。
紫霖胡亂地伸手抓著,抓到了一截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紫霖對那人說到:“不要,不要抹去我的記憶,求你了,……”
云卿用力地掙開她的禁錮,雙眼不知何時,早已盛滿了淚水,正在往外溢出,也許是那些不斷涌現(xiàn)的回憶撥動了云卿心中那根最柔軟的心弦,也許是因為他的霖兒馬上就要完全忘記自己了……連云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流淚……
以那只簪花為媒介,云卿看到了他不曾知道的一些事情,原來他的霖兒和蘇恪四年前就相識了,原來她也有自己的心思,不曾告訴過他。
云卿保留了紫霖和蘇恪的過往,只是把他和自己的,以及凌音閣的那段經歷一概抹消。
隨著最后的一點關于他們之間的記憶消失,紫霖又沉沉地睡去了,就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
云卿將那只簪花取下,為紫霖揩去眼角殘留的淚痕,卻怎么也擦不干凈,睡夢中,紫霖仍在流淚。
“霖兒,都忘了吧。過去的事那么不美好,不值得留念,別傷心了。兄長只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只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人生不再有我的參與?!痹魄鋸澫卵谧狭氐念~頭落下一個吻,拂袖離去。
“閣主慢走,蘇某就不遠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