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呆住了。
好一陣子后,梵宇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撥開張宗元后,“嘔……”
張宗元則是咚的一聲,額頭碰在了地上,但他卻是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是大嘴一張,“嘔……”。只是恰巧同時,耳朵卻被李清照擰了起來。張宗元便哎呦哎呦的站起,被李清照拖回了桌位。但他嘴里,卻是不停的叫喊著:
“閣主,閣主,你先讓我吐會兒……”
大廳內,頓時一陣哄笑,仿佛要把樓頂掀翻。
而梵宇和張宗元兩人,幾乎同時抱起了桌上的茶杯,嗚哇哇漱起口來。只是不管怎么洗,兩人卻都字覺得,喉嚨里有一股惡臭,想要嘔吐。
梵宇不免一臉哭喪。
早知道就便宜梵星了……
老子特么,就只是想打一個廣告啊。
死紈绔!
可惜這世間,最難尋的便是后悔藥。
李清照倒是一臉欣喜,讓你兩個兔崽子胡鬧,活該。她便返回了文斗臺,等到兩人至少漱口了二十幾杯‘龍涎香’后,這才拍了拍手,對眾士子說道:
“好啦,言歸正傳,可還有人獻禮?”
眾士子們便異口同聲的指向了梵宇二人說道:“他!”
李清照頓時一陣莞爾,好吧,這是眾望所歸。隨后,她便指向了梵宇和張宗元兩人:“既然人心所向,你兩又爭來爭去,那便一起上來吧?!?p> “呃……”兩人相互瞪了一眼。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只怕兩人在這一瞬間,至少已經死了上千次。
隨后一陣哄笑中,兩人各自抱起禮物走上了文斗臺。只是兩人的禮物一上文案,臺下頓時又一陣哄笑。只見梵宇的禮物,才巴掌大小,僅由一張紙抱著。而且有些不合時宜的,上面還扎了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
簡單說來,就是梵宇這禮物,好娘。
而反觀張宗元的禮物,竟然是一個三尺見方的碧玉箱子。純碧玉制成啊,尤其更為夸張的是,碧玉箱子表面,還至少鑲嵌了幾十顆夜明珠。
這……
單是箱子,就能讓胡松林和戚寶山去死了。
大廳里除了哄笑,便是整齊劃一的驚嘆聲:“噢……!”
眼見眾人神色驚訝,再看看梵宇那寒酸的小盒子,張宗元終于找回了消失已久的歡快和驕傲?;斓?,老子以為你有多好的禮物呢,竟敢搶著上臺。想不到會當面對比吧。你丫滿足了吧,哈哈!
張宗元便指著自己的禮物,諷刺梵宇道:
“喂,小子。你說就憑我這禮物的盒子,可以買你多少個禮物?”
豈知,梵宇卻是白了他一眼?!吧当?!”
張宗元頓時就怒了,新仇舊恨勇上心頭,頓時想要拔劍??上?,佩劍早就斷了,只剩手中空空如也。無奈,李清照又瞪向了他。張宗元便只能尷尬一笑,假意伸出雙手說道:“閣主,我啥也沒干哈?!?p> 李清照懶得理會他,便喊道:“二位,獻禮吧!”
張宗元便搶先指著自己的箱子,說道:“閣主,我的禮物也要熄燈?!?p> 李清照點頭:“熄燈?!?p> 隨后又是‘噗噗’幾聲,文斗閣內瞬間再次陷入黑暗。只剩下文斗臺的文案上,張宗元的寶箱熠熠生輝。接著咯吱一聲,張宗元便打開了箱子。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竟然是一陣寒霧,在夜明珠的掩映下,如夢如幻。
原來箱子中,竟放滿了冰塊。此刻廳內人多,溫度自然也高。冰塊便有些溶化,冒出了陣陣寒氣。而同時,張宗元不待眾人驚訝,又將手探入了寶箱。隨后,竟擰出了一個夜光壺。大約裝有半壺液體,紫中透紅。在夜明珠和夜光壺的雙重掩映下,液體透露著誘人的嬌紅。
竟是傳說中的‘暹羅美酒’,葡萄酒。
臺下終于忍不住一陣驚呼:“哇,張公子好手筆!”
張宗元此刻,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便是雙手舉起酒壺,對著樓頂說道:“此美酒是暹羅貢品,陛下賜予我爺爺?shù)摹U麄€大宋,除了宮里就此一壺。今日借來獻與幽棲姑娘,我只想對姑娘說一句話: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只要姑娘點頭,我愿常伴左右,守此一生!”
張宗元說完之后,臺下頓時一聲喝彩。雖然此人紈绔,但是此情、此景、此酒、此話,無不應景貼切。世間只怕沒有幾個女子能夠抵擋。一時間,眾人贊嘆的同時又有些擔心,要是幽棲姑娘就此應了,怎么辦?
是該贊同,還是該反對?眾人一念之間,竟然有些拿捏不準。
只是等了好幾分鐘,樓頂上卻一直沒有聲音。
想來,幽棲終究不是俗人,一壺好酒、幾句好話,還是抵不過蘇東坡和岳飛的。眾人慶幸中,又有幾分嘆息。如果換做自己,恐怕追女孩子的手段,比這紈绔差了十萬八千里吧。招親,怕是沒戲了。
眼見幽棲沒有反應,張宗元自然一臉失望,他為了這幾句話,琢磨了近一個月。為了這壺酒,還差點挨了張俊的打??捎臈瑓s絲毫不為所動。
幽棲難追??!
張宗元便是一聲嘆息,卻又別無他法。
豈知,就在眾人都以為幽棲不會收禮之時。閣樓上突然‘諍’的一聲,竟然有古箏響起。隨后便是一曲《高山流水》,代表答謝知音之意。待到曲畢,樓頂又傳來了一道清幽的聲音,正是幽棲。只聽她說道:
“閣主好酒,張公子可否將此美酒,送于閣主?”
“好,好。沒問題?!睆堊谠D時一臉喜色,只覺得心臟要跳出胸口。
雖然這酒是送給了李清照,但卻是幽棲的意思啊。不管怎么說,至少這禮是送出去了吧。一時間,滿大廳內,嘆息連連。羨慕、嫉妒、恨,莫衷一是。張宗元卻只管得意。就要讓你們這群酸士子,羨慕到死。
而李清照竟也對張宗元點了點頭,一臉和氣。
張宗元頓時想要仰天長嘯,這酒送得值啊。李清照這老太太,一貫不待見于他。但是迫于幽棲之故,以及李清照在文壇、官場的地位,張宗元從來只有被打罵擰耳朵的份兒,何時見過她如此和顏悅色的對自己說話。
爽,解氣!這酒送得好!張宗元好一陣感慨。
而李清照卻已說道:“亮燈!”
隨后便傳來‘咔哧、咔哧’的火鐮聲響。只是這一次,可能受了冰塊寒氣影響,文斗臺上的小廝,竟然連打了好幾分鐘的火鐮,愣是沒有把蠟燭點燃。臺下便是一陣竊竊私語,這小廝該換了。豈知,梵宇卻突然說道:
“別點了,我這禮物也需要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