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望著那個單薄的背影,聽著那帶著冷意的質(zhì)問,心里一顫,可是劍卻沒有放下來,依舊指著阿寧:“說,你到底是誰?”
直到這一句說出口,阿寧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就這么看著穆陽,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你跟蹤我這么久,還不知道我是誰?”
其實以穆陽的武功,跟蹤一個人完全是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而阿寧之所以這么篤定穆陽跟蹤自己,不過是因為她深信一個道理,世上根本沒有那么湊巧的事。
自己躲到趙宮,趙宮便失了火,自己趁亂逃了出來,這邊剛遇上歹人,轉(zhuǎn)眼便遇上了穆陽,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湊巧。
她從不相信這種累積的巧合,于她而言,何為巧合?不過是另一個人的苦心經(jīng)營,處心積慮罷了!
果然,阿寧的一聲質(zhì)問,穆陽的神色立即糾結(jié)起來,不錯,自從穆陽懷疑阿寧之后,一直不斷派人試探過,但試探的結(jié)果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此人真的就是趙安寧!
阿寧看著他那副表情,冷哼一聲。抬手覆在自己被那些人一巴掌扇腫了的臉頰之上,看著穆陽的目光更是嘲諷,出口的言語像是帶了刺一般:“師兄果真是好定力!我是真正的趙安寧,師兄尚且可以冷眼旁觀到現(xiàn)在,我要不是真的趙安寧,恐怕師兄早就親自動手,了結(jié)了我吧!”
穆陽知道阿寧這是在質(zhì)問他,可他也承認阿寧說得沒錯,自己確實一早就在調(diào)查她,一路跟蹤到此,甚至是他和鬼幻門門主用計將她從趙宮逼出來,也正是因為他懷疑,所以他遲遲沒有出手相幫,眼睜睜地看著阿寧被那些人欺負。
其實種種跡象也表明眼前之人確實就是趙安寧,可是望著這滿地的殘骸,穆陽還是不肯相信,下手的就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趙安寧,那個毫無心機的師妹。
“為什么?”穆陽抬著劍尖指著阿寧,阿寧回過身之后那劍不偏不倚指著阿寧的胸口。
“什么為什么?”阿寧眼眸一瞟,望著滿地的尸首,一點歉意也沒有,嘴角反倒輕輕一勾,語氣說不出的不屑一顧。
“為什么殺了他們……”
這種漠然讓穆陽十分不舒服,他眉頭狠狠一沉,到嘴邊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不知是不想說,還是覺得說了沒用。
阿寧見他不說話,冷笑著補充到:“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該死??!”
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仿佛這些人是生是死完全跟她無關(guān)。
“這些人欺負你,他們該死,那小蓉呢?”穆陽厲聲質(zhì)問。
阿寧的眼眸在穆陽提到小蓉時微微動了一下,語氣卻依舊的波瀾不驚,她像是不知道穆陽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人一般疑惑的問了一聲:“小蓉?”
“小蓉是你設(shè)計殺的吧?是你……借趙清平的手殺的她!”穆陽不止懷疑這些,他甚至還懷疑,信王府那個小舅子也是阿寧故意惹上的,畢竟得到消息時說的是阿寧被綁走,可如今她卻完好無損的從趙宮出來。
與此事相關(guān)的人都受了牽連,趙信的小舅子被誅殺,信王府連坐,連跟在她身邊的流風(fēng)和流云被調(diào)離,可唯獨她阿寧不僅平安無事,還借著此事完美的脫離了趙帝的掌控。
“哈哈哈!”面對穆陽的指責(zé),阿寧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我設(shè)計殺的?師兄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為何要殺一個婢女?再者,我想借趙清平的手,也要人家愿意呀?她趙清平又不是傻子……”
說到此處,阿寧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不懷好意的看向穆陽:“師兄這么顛倒黑白,莫不是心疼二姐,想替她隨便找個背黑鍋的?”
穆陽看著阿寧狡辯的神態(tài),一臉的失望,心里的怒氣陡然攀升:“你不是問除掉小蓉的動機嗎?她是其他人放在你宮里的細作,你怕是早就知道的吧?”
阿寧靜靜聽穆陽說完,臉上的表情表現(xiàn)出的是不可置信,仿佛她從來不知道此事一樣。
“不會吧?小蓉是細作?”阿寧配合著她疑惑不解的表情反問。
穆陽臉色更黑,心里越發(fā)覺得阿寧冥頑不靈,更加不想看阿寧的表情:“小蓉在你藥里下軟筋散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一提到這事,阿寧目光頓時陰翳起來,她望著穆陽,眼底除了冷意竟然還帶著方才不曾帶著的怒氣,接著是一陣刺耳尖銳的笑聲劃破雪夜:“呵……這些事我怎么會知道?我不如師兄這么精通醫(yī)術(shù),也不如師兄這般武功高強!”
她看向穆陽的眼睛不自覺瞇了瞇,帶著深切的諷刺:“倒是師兄你,我有做什么事得罪你了嗎?你就這么任由著別人在我的藥碗里下藥也不知會一聲!”
“我……”穆陽被阿寧這么反問,竟然不知該如何解釋!他也確實是知道下藥之事的,他一直覺得反正之事軟筋散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藥,沒有說的必要!
可是下藥這種事,她竟然敢下軟筋散,自然也能輕而易舉的將這東西換成毒藥!
阿寧抬眼朝著天空,冷冽的笑聲傳出來:“哦!我做過最得罪你的事應(yīng)該就是喜歡你,然后老追著你后面跑吧?不就是不喜歡我嗎?用得著這么趕盡殺絕么?”
不知為何,提到趙安寧愛慕自己的事,穆陽本能的大發(fā)雷霆,他朝著阿寧大喝一聲:“趙安寧……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阿寧像是沒聽見穆陽語氣里的怒氣一般,嘴角掛上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笑意:“還有,容我提醒師兄一句,我不叫趙安寧!師兄對我的事這么‘上心’,想必早就知道了吧?趙宮四公主趙安寧,臘月初十就已經(jīng)死了!”
阿寧頓了頓:“不,或許更早,在你們所有人都舍棄她、眼睜睜看著她痛苦掙扎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死了!”
“……”
如今咄咄逼人的阿寧是穆陽沒見過的,況且她話雖然說得生冷,可是卻句句戳心,穆陽沉默得不知如何接話。
阿寧冷哼一聲,嘴角扯出一抹不冷不熱的笑來,說出的話也沒什么溫度:“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