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南門口,人影噪雜。
已經準備出城的王長安等人,此時正站在遠處觀望著,他們已經來了有些時間了??墒茄矍爸埃屗麄儾坏貌煌O铝四_步,臉上的神色有點緊張,事情好像不對?
這些日子里城門口雖然加強了守衛(wèi),寬進嚴出,但好歹算得還是暢通行走的,可現(xiàn)在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城門擠滿了百姓,隨著時間推移,人影也越來越多,城門好像戒嚴了。
這是怎么回事?王長安皺了皺眉,難道出了什么意外?眼神在騷動的人群上來回轉動,臉色不解。
“要不,我去找個人問問吧?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事?!毙艽笈R灿行┮馔?,看了看向城門口接踵涌去的人影,小聲說道。
忽然王長安眉頭一挑,臉上的緊促緩和了下來,向前走去,說道:“不用了,我想我們馬上就可以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熊大??戳丝此?,臉色不解,隨后目光向他的視角望去,神色一喜,恍然大悟,也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王長安停了下來,對著前方一道白花花的人影,耐人尋味的笑道:“錢兄,這么急,是準備上哪去呀?”
人群里果然有道白花花的身影,腳步急促,一路向城門趕去,卻奈何人多越靠近城門越是難以移動,他又身寬體胖,縱是心中想瞬間飛躍人群,第一時間趕到也只得隨著人群慢慢移動,時不時還被兩邊的人擠了回來,然后臉色憤然,再次撲進人群。
可以看出來他心情很是急迫,此時卻突然怔在原地,不再拼命的向人群里擠去,滿臉疑惑,左右看了看,全是人影,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王長安笑了笑,更靠近些那道迷茫的身影,上前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說道:“錢兄,看什么呢?”
那道身影頓時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大罵道:“哪個龜孫子,這會來尋胖爺開心……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嘛……”
“哦?原來錢兄也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在下還以為錢兄異于常人,不拘一格,最是喜歡這種特殊方式打招呼?!?p> 那道身影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轉過身來,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過,看著滿臉微笑的王長安,頓時愁眉苦臉說道:“原來是黃兄弟呀?我還以為又是哪個王八蛋,來尋我開心……黃兄弟這是有急事,要在這會找老哥?”
“呵呵,這不是尋思好不容易見到錢兄了,想問問錢兄不是說要給黃某介紹一份好活計嘛?”
熊大牛恍然,說道:“怎么,黃兄弟是想通了?這幾日都不成見黃兄弟上門,我還以為黃兄弟已經找到活計了……”
王長安搖了搖頭,“唉,說來話長,一言難盡,這些日子有些事耽誤了,所以……”
此時人群更加躁動了,錢萬貫明顯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瞟向城門口,他隨口答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說了吧,我答應黃兄弟的事,一定不會食言,只是現(xiàn)在錢某還有些事,還請黃兄弟稍后……”
可話還沒說完他就咽了回去,已經他看到了王長安身后傳來了一道兇神惡煞的眼神,心里一寒,悻悻然的不再說話,可眼神卻依然瞟向城門口,可以看出他真的有急事。
此時幾匹烈馬從街上直沖而來,奔向城門口,馬背上的人影,并沒有停下的意思,人群頓時慌亂起來,匆忙避讓,隨著馬匹消失在城門口,人群這才傳來一陣叫罵聲,剛才那幾個應該有些來頭,人群的聲音稍縱即逝。
錢萬貫剛才急迫的臉色,此時隨著馬匹的消失,瞬間就垮了下來,久久不能釋懷,像是斗敗的公雞,苦笑連連,喃喃自語著:“還是晚了?!?p> 王長安明顯察覺到了,對剛才那幾道囂張跋扈的馬上的人影的來歷也很好奇,見此更是疑惑,試探道:“錢兄這是怎么了?前幾天錢兄不還是意氣風發(fā),甚是讓人仰慕,怎么幾日不見,錢兄就成這幅模樣了?”
“事已至此,看來老天也要我錢萬貫輸……”錢萬貫微微搖了搖頭,自顧嘆氣,隨后看了眼王長安,眼神復雜,思忖了片刻,左顧右盼,神情警備,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有些人影,注意到了這里,向這里頻頻望來,上前低聲說道:“這里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p> 城墻拐角里,幾人站立,正是之前王長安和錢胖子第一次打交道的那處地方。
王長安看了看周圍,寂靜無人,笑道:“錢兄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這般神神秘秘,難道是出了什么是?”
錢萬貫臉色復雜,久久才說道:“黃兄弟,你這次可是害苦我了。”
“我害了錢兄?還不知錢兄何出此言……錢兄要是不想幫黃某,也不必來嚇唬黃某,甚至倒打一耙吧……”
錢萬貫張了張口,看著王長安神情戒備的模樣,欲哭無淚,苦笑道:“算了,這都是報應……上次錢某嚇到了黃兄弟,這次活該黃兄弟來還此一報……”
王長安滿臉疑惑,不過聯(lián)想錢胖子的身份,還有最**陽城發(fā)生的事,心中一震,像是抓到了什么關鍵,問道:“錢兄如此愁云慘淡,可是和剛才那幾道馬上的人影有關?”
錢萬貫猛地抬頭,問道:“你怎么知道?”看著王長安打量他的眼神,摸了摸頭,訕訕笑道:“到是讓黃兄弟見笑了,只是沒想到這次還是功虧一簣。”
“還不知錢兄到底出了何事?不知方不方便透露?在下兄弟幾位,雖然是些粗人,但人多力量大嘛,或許能幫上錢兄呢?”
錢萬貫想了想,眼睛一亮,忽然笑道:“嘿嘿,黃兄弟,你可不是一般人?!?p> 王長安眼神一凜,身旁的小七臉色更是變了變,熊大牛已經不知何時向前移了半步,察覺到兩人的變化,他微微搖了搖頭,兩人這才神情緩了緩,但身體繃直,若有動靜,隨時都可以直接出手。
錢萬貫也注意到了兩人的動靜,很是摸不著頭腦,心里沒由來一陣不安,情不自禁向退了幾步,疑惑道:“兩位兄弟這是干嘛,神情這么猙……”看了看周圍,像是想起了什么,訕訕的笑了笑,改口道:“神色怎么這么嚴肅干嘛?!?p> 王長安上前拍了拍他,笑道:“錢兄不必緊張,我們兄弟幾人沒見過世面,就是個再老實普通不過的人了,哪里有什么不一般,以前受了不少欺騙……你突然這樣說話,讓我們很是難安啊,還以為錢兄……”
錢萬貫摸了摸冷汗,吐了口氣,“原來如此,我還以這位兄弟又要……”眼神卻有意無意瞟向熊大牛。
看到熊大牛眼神直射而來,他笑了笑,轉身看向王長安,語重心長的說道:“沒事,黃兄弟可不要這樣說,我錢萬貫什么本事沒有,可唯獨這雙眼睛要比常人明亮得多,那日城門口我見到黃兄弟,就覺得你和常人不同,就算現(xiàn)在與常人無異,但我可以說,黃兄弟日后也必定不凡……”
王長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眼,笑了笑,“錢兄還有幫人算命的本事……那我借錢兄今日吉言了,希望日后真如錢兄所言,。”
錢萬貫滿臉尷尬,王長安如此模樣,他哪還不知道對方根本不信,只好笑了笑,岔開話題說道:“黃兄弟今日也是來一睹楚探花的真顏的吧?嘿嘿,沒想到啊,楚探花既然回來了……”
王長安聞言豁然開朗,原來城內百姓如此興奮的原因竟是這個,做為平陽城的驕傲,看慣后世那些追星的場景,他也不覺得奇怪,在這個文風鼎盛的時代,楚留云這類人可以說是萬眾矚目的偶像了,其一生經歷可謂是讓人驚嘆佩服。
可這消息平陽縣令不是沒有公開嘛,百姓們怎么會知道的?
想了想,他裝作吃驚道:“楚探花?我們平陽城出來的那個楚探花?”
“黃兄弟,難道不知道楚探花今天回城?錢萬貫更是吃驚,滿臉疑惑的打量著他,說道:“奇了怪了,那黃兄弟今日前來不是為此,那是為何……”
“呵呵,錢兄果然貴人多忘事,之前不是說了嘛,想出來找點活計……”王長安沒有理會他打量的眼神,微笑道:“對了還不知錢兄哪里得來的消息……楚探花怎么事先沒有一點消息,平白無故的就突然回來了?”
錢萬貫愣了愣,沒想道他真的是出來找活計,仔細的上下打量一番,看不出什么,這才說道:“原來黃兄弟真的只是出來找活計?”
王長安點了點頭,笑道:“當然,不然錢兄還以為在下還能干嘛……”看錢萬貫還是有點疑惑,繼續(xù)說道:“出門沒有帶多少盤纏,城里物價貴,住親戚家里,總得給孩子們買點禮物……”
“原來如此,我就說我不可能看錯人,黃兄弟怎么可能……”錢萬貫深深的看了他眼,恍然大悟,笑道:“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去上門拜訪……”
然后四處探了探眼,靠上前來,低聲說道:“黃兄弟,這事你可問對人了?!?p> “哦?若不嫌麻煩,還請錢兄為在下解惑?!?p> “這事其實過不了多久,整個平陽城都會有些風聲傳出來……嘿嘿,不過兄弟我,還是有點門路,所以要早知道些消息……”
見錢萬貫賣關子,王長安很是無語,但還是客氣道:“當然,錢兄神通廣大,以后還要請錢兄多多關照……”
錢萬貫滿臉春風,很是受用,好像換了一個人,完全不見之前的急迫慌張,頓了頓首,說道:“好說好說……嘿嘿,外面那些人只知道楚探花這次是奉御旨回來懲辦王家,大多數(shù)人在那看熱鬧,其實這些都只不過是縣令大人故意放的煙霧彈”
說到這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王長安,輕聲笑了笑,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楚探花的確是奉旨審辦王家,但這案子到底如何,現(xiàn)在誰也說不準,畢竟這些日以來,縣令大人除了眾所皆知一封信,還有些不知真假的人證物證,誰也不能確定王家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王長安眼眸精光一閃即逝,抬眸兩人目光直對而視,良久無言,一旁的小七兩人見此神色緊張起來,不知兩人再說些什么,又不好上前打斷。
忽然,錢萬貫動身退了開來,看了看周圍的幾人,大聲笑道:“黃兄弟,此事現(xiàn)在還望不要透露出去,雖然早晚會有人泄露風聲,但最好不要是從我錢萬貫這里出去的……我們做生意的,得口緊嚴實,不然沒有人會愿意打交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