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楚清風(fēng)和陳子峰這兩個人了,明明林平的病還沒有開始治療,他們就急著跑來道謝,而且一定要親自來,哪怕熬夜請假都不想等待,搞得羽溪有一種林平已經(jīng)痊愈了的錯覺。
不過陳子峰比楚清風(fēng)話多的多,他們倆少年相識,關(guān)系自然非同尋常,陳子峰談起林平來顯得十分激動。
他又是個文人,談吐間文采斐然,頗有激情。
陳子峰說起他們在青山書院讀書時的趣事,他們和另外兩個同學(xué)住一間屋子,他有一次迷迷糊糊的忘了考核的時間,還告訴林平明天沒事可以睡懶覺,于是第二天早上師父直接殺到他們的宿舍,把他們從床上拎起來不由分說就是打。
羽溪聽到這兒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歐陽鴻那小老頭氣急敗壞的可愛模樣。
她對陳子峰道:“幸好是咱們師父來抓的你,要是白石副官的師傅來,你們這一頓打可就沒這么好挨了。”
陳子峰無比認(rèn)同這個觀點,道:“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嗎?白石比較警覺,被師父吵醒的時候很暴躁的吼了一句‘出去,沒看見小爺在睡覺嗎?’”
羽溪一個爆笑,她實在想不到自家?guī)煾高€有被人吼的時候,太好玩了,老頭子平時端的是一本正經(jīng)剛正不阿,她什么時候見過這樣氣急敗壞的老頭?
下次見到師父一定要跟他提一提這個事,看一下他精彩的表情。
羽溪興味十足,道:“林平平日里看著沉穩(wěn)守禮的一個人曾經(jīng)居然是個暴脾氣,果真是人不可貌相?!?p> “那可不!遲到的人是我,本來他是不必挨打的,可就他這一句話讓師父怒的不行,他最終受的懲罰比我還重?!?p> 誰知陳子峰說完這話倒是嘆了口氣,面上瞧不出是喜是悲。
他抬頭望向遠(yuǎn)處,慢慢地說:“想當(dāng)初,林平著一身寶藍(lán)色的練功服,提一桿銀槍,清晨在山頂?shù)钠刑針湎戮毼洌蚜螏煾档陌谆⑵呤剿5耐L(fēng)凜凜。那是青山書院最靚麗的風(fēng)景線,誰不崇拜那樣的林白石?就連對面青山派的女弟子都每日清晨跑到山這頭往我們山頂望,就為一睹白石的風(fēng)姿?!?p> “可又有誰能想到現(xiàn)在?”陳子峰苦笑。
羽溪一時不知該怎么安慰陳子峰,沉默了片刻,道:“會好起來的,再說,以白石副官的能力總能闖出一片天地?!?p> “這倒是,我可不信當(dāng)年驕傲的陳小爺會敗給世道,就此沉寂下去,他骨子里那么傲?!?p> 陳子峰笑起來,他眸子里染了些輕狂的顏色,玩笑道:“怎么都是一起逃課,一起背鍋
的兄弟,再說他還有我呢,怕什么?”
“青山書院這么有趣的嗎?”
慧兒全程聽下來終于忍不住發(fā)問,剛開始陳子峰說那些道謝的話時慧兒簡直要無聊得翻白眼了,誰知越聽越有意思,居然還敢逃課,簡直不可思議,在玄音閣這樣就該被逐出去了吧!
“其實當(dāng)時不覺得有趣,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非常有意思?!标愖臃宕鸬?。
慧兒嘆氣:“在玄音閣就沒有這些好玩的事情!”
羽溪白她一眼,道:“玄音閣能和青山書院比嗎?不過我們玄音閣的管理確實太死板了,讓人總得繃著一根筋不能松懈?!?p> “對了,還沒恭喜望之師兄進(jìn)入翰林院呢!祝你乘風(fēng)破浪,早日實現(xiàn)你的變革目標(biāo)?!庇鹣蝗幌氲竭@一茬。
后半句話慧兒很是認(rèn)同,于是使勁兒點頭。
陳子峰沒想到羽溪會說這樣祝福的話,他有點兒驚喜,舉杯向羽溪笑了笑,道:“那就借羽溪師妹的吉言。”
陳子峰的眼神明亮熱烈,羽溪知道那是真正的勇者才會有的眼神,于是她也笑了。
陳子峰的仕途確實不太容易!
按道理以他在青山書院的成績加上游學(xué)的經(jīng)歷怎么也該分到六部里有實權(quán)的職位,可他的改革計劃遭到了非常多的反對,官場里的老家伙和貴族們合起伙來壓制他,最終他只得到了一個翰林院編修的職位,根本沒有機(jī)會向皇帝詳細(xì)的說明他改革的具體措施。
羽溪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覺得心里不是滋味,不由得感慨清明的政治風(fēng)氣是多么的難得和重要,可這里又不是東臨,她也沒辦法幫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說一句鼓勵的話。
“啊,已經(jīng)快中午了。”
陳子峰突然意識到,今天聊天聊得太開心以至于忘了時間,他向羽溪拱手道:“我該告辭了,只請了半天的假,下午還要回翰林院工作,就不打擾您了?!?p> 兩人告了別,羽溪起身送他出去。
羽溪帶著慧兒回新月小居,在路上時羽溪調(diào)侃慧兒說:“慧兒,感受到壓力了吧,這一個兩個都跑來施壓了,你有把握治好林平的腳嗎?”
慧兒鼓著腮幫子,她感到很煩惱,說了是治病,可她覺得林平壓根沒把自己當(dāng)病人看,明明傷了跟腱不能大動卻整天忙前忙后沒個節(jié)制。
她仔細(xì)想了一想,道:“這個要等我看過具體的情況才能下定論,不過依我看林平那個性子根本不可能按我的囑咐好好靜養(yǎng)?!?p> 慧兒說到這里不由得苦惱地嘆氣道:“唉!難啊難!照他現(xiàn)在折騰的樣子估計跟腱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去!想痊愈怕是不能了?!?p> 羽溪難得見慧兒露出愁苦的模樣,知道事情難辦,于是不再開玩笑,安慰道:“慧兒你盡力而為就好?!?p> 沒幾天林平回來了,說是已經(jīng)交接了手頭的工作,他們暫時穩(wěn)住了軍中的局勢,楚清風(fēng)一個人先頂著,專門給他騰出來時間治病。
慧兒仔細(xì)檢查了他的腳,又把了脈,心里大概有了計較,情況果然不容樂觀,她緊蹙眉頭,抬眼看林平,正色道:“你的腳踝平時會疼嗎?”
林平把自己的缺陷暴露給一個女子,他總有點兒不自在,但還是如實回答:“陰雨天時鉆心的疼,一跑起來會疼,走多了路也會有不適之感?!?p> “你的傷原本應(yīng)該沒這么重吧?”
慧兒不解,從她的診斷來看林平受傷的程度不深。
林平苦笑道:“是的,跟腱又沒有斷,當(dāng)時若是再早發(fā)現(xiàn)一點,就不至于因寒冷的天氣和治療不及時而落下病根?!?p> 慧兒了然,道:“你要是聽我的話好好治療,我有把握讓你恢復(fù)八成,屆時你再想上戰(zhàn)場問題也不大,但是我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