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鳥叫此起彼伏。
二樓顧倩倩房間。
床上帷幔掀起、被褥折疊整齊,顯然昨晚沒躺過。
靠墻地面,平鋪張圓盤狀、接駁在粗黃布上的簡易陣盤。小紅棺停放其上,蓋口微張。
又逢每隔五天睡小紅棺的日子。由于老爸翹家,無人幫忙把小紅棺從夾層空間中扯出來,只得暫用陣盤代勞。
阡陌墳山杜氏歷史足夠悠久,作為招牌看家本事,對隨身棺的掌控了解再深入、細(xì)致不過,甚至可以說當(dāng)今天下無出其右。
即便依足其全套流程,由于修行方向迥異,老媽借陣盤輔助,仍花費近大半時辰才能堪堪做到平素老爹隨手一拽就有的效果,將小紅棺自夾層空間召喚至普通人可觸及的正??臻g。差距天淵之別,簡直人比人得扔。
擤鼻涕聲,“呋呋——呋!”在寂靜室內(nèi)回蕩。
緊接著離隨身棺半步遠(yuǎn)的距離,突然憑空現(xiàn)出團本白色紙巾,毫無停滯地劃道拋物線落地。
吸鼻子、抽氣堵塞音來回折騰片刻,接著能安靜十幾秒。沒多久,揩鼻涕聲再次響起,又是紙團接連飛出來。
顧倩倩感冒了。頭微脹鼻子堵,清水鼻涕嘩嘩流,逼得只好張嘴呼吸。
算上搭乘沙蛹車時那次急性胃腸炎,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二回病。
小紅棺內(nèi)夜明珠改成的燈亮著,添了繡花小枕頭,腦袋左側(cè)放疊厚厚、裁成正方形的本白色綿軟衛(wèi)生紙。
今早醒來顧倩倩已顧不得例行哄鏡子,鼻腔里像灌滿漿糊。
幸好沒發(fā)熱。不過,怎么會感冒的嘛!明明真身躺飛棺里,飛棺又幾乎24小時藏在夾層空間徹底隔離。據(jù)說夾層空間隔絕一切生機,飛棺之外何止病毒,就連真菌、細(xì)胞核都無法存活。甭說飛沫、接觸傳染了,會喘氣的都沒接觸過半個。
難道是受寒了?可并沒覺得冷?。?p> 她奮力吸鼻子,瞎琢磨。
幸虧自家娘親白鯉魚治療及時,現(xiàn)在也就剩些卡他癥狀,沒進一步擴展為咳嗽、高熱、胃腸道等癥狀。
顧倩倩對著鏡子伸舌頭。舌淡苔白,兩邊有輕微齒痕。黃泉鏡再神,最基本功效仍是面鏡子,照見人影。
上下瞅了瞅,她得出結(jié)論:
外感風(fēng)寒夾濕,妥妥的著涼了。嗯,還好尚且停留在表證階段。十有八九因為黃泉鏡所產(chǎn)幻身受涼,連累飛棺里真身生病。
顧倩倩隨口抱怨:
“你說你,鏡子反射就反射唄,明明無中生有干嘛非整這么實誠!好的反反,懷的怎么就不懂事點直接略過呢?”話音自帶回聲。
又接著擤鼻涕抬手扔,用過的成團紙巾消失在小紅棺棺蓋長開的縫隙。棺內(nèi)物件都能被她隨意拿進、甩出,唯一不得出入的獨獨是自己肉身。
打完哈欠,顧倩倩搓臉:
“得起來了,順便收拾下?!比舯焕蠇尶匆姖M地垃圾紙巾團,絕對要發(fā)飆。
她自娛自樂,半開玩笑地調(diào)侃:
“剛四歲就得生活自理、打掃個人衛(wèi)生。唉,異界多風(fēng)險,穿越需謹(jǐn)慎啊?!?p> 左手撫過鏡面,無名指外側(cè)甲床旁有個黃豆大小的月牙形疤痕。早先上沙蛹車前不知道怎么撞傷過,經(jīng)琉璃苔敷貼早已愈合。
黃泉鏡幻化而成的丑男孩吃喝拉撒、五感六覺……統(tǒng)統(tǒng)與真貨無異,相應(yīng)的也會受傷、生病,受傷照樣留疤。顧倩倩倩據(jù)此推測,如果萬一幻身哪天挨刀劈、火燙水淹、折筋動骨什么的,真身估計也避不過必須承受同等傷害,甚至致命。
這可就郁悶了,搞不好出人命的節(jié)奏。她妄圖將黃泉鏡、小紅棺當(dāng)做無限復(fù)活作弊BUG用的希望徹底落空。即便真身其實躲在夾層空間內(nèi),亦隨時躺槍。
顧倩倩推開棺蓋爬起。腳、整條腿、手、臂膀、肩左半身、右半身,依次憑空出現(xiàn)在幾十厘米外,立刻冷到跳。太討厭了!無法幻化衣物這點。
她火速套衣服。
先前便被科普過,這個世界分表、中、里三層:
中層,即常說的現(xiàn)實世界,肉眼可見、人類主要活動場所。
里層,即阡陌杜家所謂夾層空間,甚少被觸及,卻也并非死寂一片。人類、妖族,甚至活尸……都無法自由出入、存活,需借高級法器、神器之類輔助方可加以應(yīng)用。
表層最神奇,據(jù)說主要由妖族占據(jù),人類罕見。具體怎樣,顧倩倩僅憑空想根本琢磨不透,杜旭的話:
“現(xiàn)在說一千道一萬地解釋,不如哪天你自各兒親身去看看,就知道了?!?p> 她深懷疑,穿越之初在月蠻城當(dāng)“天外心魔”飄著與所有人格格不入時,所處位置其實是表層空間??上е荒芟共虏拢壳盁o從稽考。
表層空間仍屬于這個世界嗎?或者,里層其實是更高緯度?不懂,這個修仙的世界,著實有太多稀奇,讓人困惑之余好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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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倩倩對著陽光瞇眼,手上裝哭花螳螂繭的小玻璃瓶高舉。
好像……有肥一點?
錯覺?
瞅了又瞅,她抿著嘴不敢確定。
最終,拿出根做了標(biāo)記的線頭比劃著量度。
良久,嘆氣。果然是錯覺,愁苦臉。
啥都沒變。
都一個月了!院子邊上茅草從缺乏水分的青黃相間,轉(zhuǎn)成點火即燃的衰敗枯萎,早晚溫度降的更不止一星半點。偏就哭花螳螂蛹繭獨自巍然不動,丁點進展都吝嗇。
顧倩倩喃喃誘惑:
“祖宗啊,親!你到底要挨什么時候才肯出來?早些出來唄,給你好吃的。話說,你喜歡吃啥?”
或者,現(xiàn)實的確像爹猜測的那樣,蟲繭終究不可能孵化成活,畢竟家里沒誰懂御獸。
她長出口氣。
算了,急也急不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就干脆不抱希望好了,等著唄。
于是絞根小繩,系住瓶頸。雖然造型略另類、朋克風(fēng),勝在顏色夠明快,倒也能充作件別致小吊墜。
嗯,100%純天然材質(zhì)。心里難得的阿Q了一下,顧倩倩揚眉,將它掛脖子上。
“別站在窗子邊吹冷風(fēng)。趕緊的,穿衣服下來喝藥?!睆臉窍聜鱽砝蠇屨泻?。
有種牛掰,叫做“你媽是你媽”。明明無貼身監(jiān)控、未親眼所見,顧寶珊愣是把女兒動作、狀態(tài),估計得準(zhǔn)確無二。
“哦——來啦。”顧倩倩拖長聲音回答,將面前窗插好,跳下木凳。
經(jīng)過走廊,臨街那面的窗戶開銷似乎未插牢,被風(fēng)攪動“啪啪”響。
顧倩倩順手去夠。身材太矮踩了凳子上,眼角無意中從縫隙喵見樓底自家門廊下,露出角斗笠邊緣。
門外有人?那個位子,是蹲在門口?
斗笠……她瞬間想到:
老家來人,還有前些天的便宜姑父,都戴這種竹編、深棕色雨傘樣的大斗笠。
阡陌墳山,又來誰了?
顧倩倩皺眉,有完沒完!
唐兒蜜
不知道別的寫手寫作初衷是什么,本蜜碼字的動力是……減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