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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鎖神君心

第九十二章

夢鎖神君心 柒柒小木 2122 2019-06-16 23:06:46

  綏風抿嘴輕輕一笑,當真言歸正傳說回正事。

  我瞧綏風素日也算個言簡意賅的神仙,今日卻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似換了個人般。不管說到誰,總要扯出一個蘿卜帶出一坑泥巴,深深淺淺講上許多。

  他這么個講法,于我此刻的急躁,簡直是個折磨,慘絕人寰的折磨。

  我將牙磨上一磨,撿著有用的話聽了幾十耳,方將來龍去脈聽出龍頭是龍頭,脈尾是脈尾,恍若大悟。

  此事,還須從北笙說起。

  他為防錯娶非人,用了十足十的誠意,哄得綏風這只輕易不招惹凡塵俗事的老鳳凰,殷勤到一日一趟的往九霄云天跑。

  金鑾殿上的天君老兒許是被綏風這股子蹚渾水也蹚得甘之如飴的熱忱,傻乎乎的感動了。

  是不是感動,我也僅是猜測。興許,就是煩了。深究不得。

  總之這二人,唇紅齒白一番商議后,將本上仙定給北笙做太子妃,陌阡青宸狐貍為側妃。因爹爹娘親行蹤難測,才未霸蠻敲定婚期。

  綏風以是功德圓滿,一舉辭別天君老兒,便召來一團祥云,踩著匆匆回了鳳凰山。

  卻是忘了。有些人老了,就愛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難免不會做出反口之事來。譬如,天君老兒。

  我去下界后,神州殿驚聞出了一個叛徒。

  這叛徒忒有意思,軍機秘事不泄,獨獨將我與北笙密謀為仫崖改命的雞毛蒜皮,密告了天君老兒。

  未來太子妃慫恿太子觸犯天規(guī),擾亂天庭秩序。這么大一頂帽子施施然扣下來,我這未來太子妃的壞名聲一夕之間便在九霄云天大噪特噪。

  天君老兒一氣之下,將火帶到了金鑾殿上。這把火,雖未指名道姓,可爹爹教子無方的流言,到底還是口口相說的傳開了。

  流言這個東西,一旦有了,若不將你傳得離奇古怪,或是驚世駭俗,必不會罷休。

  本上仙幸運得很,既被傳得離奇古怪又被傳得驚世駭俗,只差那么一丁點,便可人神共憤。這么一個女子,莫說太子妃,便是尋常家世清白的男子亦怕娶回去禍害祖宗十八代。

  天君老兒的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

  北笙哪里肯?受完當日份雷劈,直接跑去金鑾殿外跪著不肯起。

  我聽到這里,鼻子竟是一酸,心頭竟是一暖。不曉得說什么好。

  只曉得金鑾殿里一眾神仙,唯獨拓蕪神君趕去勸和。

  提及拓蕪神君,綏風果然吃了一口潤喉茶,多講了一些。說是自打恣冉上神去了西山后,這位大皇子便再無心朝政,幾次三番求請?zhí)炀?,去了要職,換回一份閑差,經(jīng)常的閉門不出,或是閉門謝客。有關拓蕪神君閉的并非門亦非客,乃是北笙太子的傳言亦就傳得風生水起。

  他此番出手,足可見傳言這個東西,委實不能信。

  翌日,金鑾殿便傳出天君親封孔雀公主為太子妃的消息。至于鳳帝幺妹,倘若她愿意,神州殿的側妃也還可許她一個。

  綏風萬事沒有上過心,此事,他倒上心得緊。不過是略有耳聞,就踩了團比烏鴉還黑的云沖去了九霄云天。

  等曉得那個被天君親封為太子妃的孔雀公主,正是本上仙我后,這只老鳳凰竟童心未泯的等著看我笑話。

  幸好本上仙足智多謀,一早就將鬧出的笑話毀尸滅了跡。

  我竊喜得很。

  聽墻角,固然是以能聽到風花雪月的事,才有感韻味。然我今日,能聽到這些墻角,亦不算虧。

  正要帶上這一肚子收獲,尋白澤討吃的去,卻見綏風放下杯子,將伍子棋多情的望上一望:“有些事,說了盡可當做沒說;有些事,怕是不行。譬如,你束發(fā)的手藝,唔,又精進了。”

  頓被駭?shù)揭惑@,轉頭去看伍子棋,她亦是一驚。

  “就是不知你掌勺的本事可也一并精進了?”

  綏風盯著伍子棋臉上驚起的兩片紅霞又道,這兩片紅霞,我瞧著竟有幾分可愛,不曉得瞧在他眼里又如何?

  “那,那我去試試。”伍子棋驚上一驚后,回過神時,十分的嬌羞。

  綏風頷頷首,十分嬌羞的伍子棋蜜糖似的笑了笑,兩手各捏一邊裙角屁顛屁顛跑了。

  我望了望屋檐上的瓦礫,委實想不出四海八方九霄尚還有一道菜,能是她伍子棋燒出來見人的。

  便是一嘆。

  “你這一嘆,是嘆我故事講得不好,還是嘆伍子棋燒得一手下不去口的好飯菜?”咦?他,他這……我眉頭一皺,心生疑惑。綏風卻是淡定的往我藏身之處瞟來一眼,“還不出來?”

  頓是靈光一閃,悟道了。

  這老家伙,原是同我做戲!害我白白驚嚇一場。

  我咳了咳,掏出鴛鴦刺繡的團扇,一面搖,一面從墻角走上前去:“你這老鳳凰,就不怕戲過了頭,惹火上身?”我不懷好意的笑了一笑。

  綏風鳳眼微微一揚,我手里扇得正是春風得意的團扇,乍然變作一把長梳。

  “替我把發(fā)束好。”他吩咐的時候,已經(jīng)動手取下發(fā)髻上的玉冠,被伍子棋束得高高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子棋許久不給男子束發(fā),手藝還是生疏了些?!?p>  剛剛不曉得是誰夸贊人家束發(fā)的手藝又精進了?

  我嘟了嘟嘴,捏著長梳,磨磨蹭蹭走到他身后。

  綏風向來沒有讓旁人束發(fā)的習慣。偶爾心情不好,才會指使我替他束上一束。這個頻率,大概是每月出現(xiàn)三兩日。聽聞下界女子成年后,每月會有三兩日心情浮躁到不愿理事,稱以月事。

  不曉得綏風這個懶毛病,是不是也可稱作月事?

  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方將綏風一頭散發(fā),又束回到伍子棋擺弄過的樣式。他照鏡子的時候,我總擔心他要不滿意。便偷偷瞄了一眼,卻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鏡中那雙笑瞇瞇的鳳眼,唯有心虛的笑笑。

  “子棋姐姐久不練手,略顯生疏不假,可這個發(fā)式,卻是真的好,與你這副風流倜儻的胚子,再是相配不過了。你若真嫌棄,那便拆了自個束?!闭f罷,我將長梳又變回鴛鴦團扇,盯著扇面上的鴛鴦,語氣驟然冷卻,“不準再動我的鴛鴦扇子?!睈汉莺莸馈?p>  “小沒良心的。”

  綏風放下鏡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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