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大師兄出關(guān)以及聶長瑤被罰那日已經(jīng)過了三天。這天一大早,聶長瑤就把自己寫的三百遍弟子規(guī)交到了大師兄手里。大師兄看了看她寫的弟子規(guī),輕輕挑眉,隨后轉(zhuǎn)身就扔到了竹簍里。
聶長瑤:“……”好歹她也寫了三天的好嗎,這人怎么一點面子都不給的!
大師兄注意到她臉上神色,笑問:“小六身體不舒服?”
聶長瑤強(qiáng)顏歡笑:“回大師兄的話,小六舒服得很呢。”
“哦?”大師兄輕笑,“既然師妹說無礙,那為什么臉色這么差呢?”
“......”聶長瑤很想說是你氣的,但是她沒敢說。這三天里,四師兄一直在她耳邊念叨這位大師兄有多么喜怒無常。說他上一秒還在跟你笑瞇瞇的說話,下一秒轉(zhuǎn)身就能給你一刀,讓你防不勝防,用四師兄的話說,“當(dāng)真是陰險的很”。
見她不說話,大師兄也沒繼續(xù)問。面前的小姑娘比當(dāng)年長大了不少,當(dāng)年才到他腰那里,現(xiàn)在都長到他肩膀這么高了。想到這,他幽幽嘆氣。是他跟當(dāng)年長的差太多了嗎,她怎么就沒認(rèn)出來自己呢,大師兄一度有些受挫。
感受到他的低氣壓,大師兄眨眨眼,問:“大師兄怎么不開心了?”
大師兄卻是沒理她,說:“我叫顧云澤。”
“.....?”聶長瑤一臉疑惑。被他這句話搞得莫名其妙。
“你真不記得我了?”
“.....?”聶長瑤持續(xù)懵逼。
見她還是沒什么印象,顧云澤不死心,繼續(xù)問:“四年前,在上京城,你沒見過我嗎?”
“.....?”聶長瑤還是一臉呆愣的看著他。
“.....”看來她確實是不記得他了。顧云澤更加失落,干脆眼不見為凈,轉(zhuǎn)身就走出了屋子,不知道去哪了,留下聶長瑤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顧云澤走出房間,遇到了正往這邊走的鐘別鶴。鐘別鶴見到他出來,問:“你怎么從屋子里出來了?”
“.....沒事。”顧云澤臉黑了些許,問:“師傅找我有事嗎?”
鐘別鶴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這里是有正事的,對他說:“七日之后就是這一屆的昆侖論劍了,這次你帶著他們?nèi)ィ蚁热ヒ徊?,有要事相商?!?p> 顧云澤略微沉思,問:“可是為了近日魔教卷土重來之事?”
鐘別鶴點頭,也沒打算瞞著他,道:“此次論劍,會有魔教代表前來參加。但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是以這次聚會主要是商議應(yīng)對之法?!?p> “徒兒知道了?!?p> “嗯?!辩妱e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有些事情,不可操之過急。越著急反而會起反作用。”
“....”顧云澤語塞。耳根處有可疑紅色悄悄蔓延。
鐘別鶴哼著小曲兒轉(zhuǎn)身離開了,顧云澤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也走了。
四日之后,顧云澤帶著自家?guī)煹軒熋脝⒊糖巴錾?。一路上都是聶長瑤在上京城里沒見過的風(fēng)景,于是她纏著幾位師兄問個沒完,諸位師兄便好脾氣的給她介紹,所以這一路也沒有多無聊。
很快,一行人在出發(fā)的第二天到達(dá)了昆侖腳下。昆侖地處北燕境內(nèi),山上積雪終年不化,是北燕有名的一處景觀。而在山巔舉行的昆侖論劍,自幾百年前就是武林盛會。有人在那一方擂臺上揚(yáng)名立萬,也有人因這場盛事喜結(jié)良緣,更有人在此大仇得報,也因此,每一年的論劍都會吸引很多人來參加。
“這就是昆侖論劍?好多人啊?!甭欓L瑤四處打量著,眼中充滿好奇。以前她每次偷溜出去玩兒,那些說書人在酒樓里說的最多的,就是這昆侖論劍。
三師兄笑道:“是啊,每年人都很多的。不過你別看人多,真正有勇氣站上那擂臺的人可少著呢,因為論劍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只要上了擂臺,生死不負(fù)?!?p> “這樣啊?!甭欓L瑤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突然,一位女子朝著六人這邊走了過來。見到顧云澤,先是怔了一下,隨后失聲道:“是..是劍絕!?。。。 ?p> “劍絕來了???”
“劍絕終于來了嗎????”
“????”聶長瑤一臉茫然。眾師兄暗叫一聲不好,四師兄急中生智,把顧云澤往前一推,讓他站在幾人前面。
“......”顧云澤回頭盯著他,一雙桃花眼里充滿殺意。四師兄一縮脖子,嘿嘿笑道:“這也是為了幾位師兄師弟還有小師妹的安全嘛。大師兄你就快去吧。我們等你回來!”
“小四?!鳖櫾茲蓭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來這兩個字,且聽他繼續(xù)道:“等回了師門,你負(fù)責(zé)打一個月的水!”
顧云澤說完這句話,就被許多女子圍在中間,動彈不得。聶長瑤被這場面著實驚了一下,老半天沒緩過來。五師兄摸摸她的頭,嘆道:“習(xí)慣就好了。這種場面,每年一次?!?p> 所以鐘別鶴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自家大徒弟被各派女弟子圍得水泄不通,而其他徒弟站在外圍看熱鬧。雖然他也很想笑,但是下面這么多人看著,他不能笑。于是輕咳一聲,說:“論劍馬上開始,請諸位掌門領(lǐng)回自己家的女弟子?!?p> 女子們見到鐘別鶴出來之后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顧云澤那一身上好蜀錦料子的玄衣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臉上更是烏云密布,大有下一秒就爆發(fā)的架勢。
鐘別鶴見到下面安靜了,說:“此次論劍與往年規(guī)矩一樣,相信來之前各家掌門也都交代過了。那么下面就開始抽簽了,抽到相同數(shù)字的人就是下一場的對手?!痹捯魟偮?,一名侍者捧著個盒子上來了。里面裝著許許多多的紙條,各派弟子挨個上前拿了條子。而聶長瑤心思卻不在這里。她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位白衣人,他一直戴著兜帽,連抽簽的時候也沒摘下來。正想著上前去打個招呼,卻被四師兄拉了回來,說:“抽簽了,別亂走。”
一個時辰之后,抽簽結(jié)束。首先上場的兩人中就有五師兄。而五師兄主攻醫(yī)術(shù),不擅長打斗,所以這一場以對方勝利告終。
說來也奇怪,去年參與抽簽的一共四十幾個人,今年比往年少上一半,只有二十六人。這代表著在場眾人抽到同門的幾率大了不少。果不其然,場上就是風(fēng)凌閣的兩位弟子。還沒等開打,其中一人就主動認(rèn)輸了。
又過了一會兒,除去聶長瑤之外,其余幾位師兄都上場了,三師兄因為修的也不是武道上臺直接就認(rèn)輸了,所以七絕這邊有三人出線。下一場的選手已經(jīng)入場了,而聶長瑤一直盯著的白衣人,也在這時候上了擂臺。他就那么站著,仿佛他不是來參加比賽的,而是來看風(fēng)景的。
他的對手,是青云殿的一位弟子。那弟子見他戴著兜帽,嗤笑道:“閣下何必裝神弄鬼戴著兜帽,難不成是長的一言難盡怕污了大家的眼?”
底下笑成一片,而那白衣人卻沒有理,問鐘別鶴:“可以開始比試了嗎?”
鐘別鶴點頭:“可以?!?p> 隨后白衣人足尖輕點,抽出腰間刀朝著那弟子殺去。那弟子急忙拔劍想要擋住這來勢洶洶的一招,只聽“叮”的一聲,他的劍應(yīng)聲折斷,而那位弟子,也沒了生息。
“然兒!”一中年人起身,沖到臺上,怒吼:“小子,我要你償命!”
鐘別鶴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攔住男子,說:“擂臺上生死不負(fù),這是規(guī)矩。請殿主節(jié)哀。”
“道首,然兒是我獨子?!?p> “這是規(guī)矩。”鐘別鶴眼神冷了下來,“還是說,殿主想以身試法?”
男子垂頭,下了擂臺。鐘別鶴眸光一閃,走向白衣人,問:“可愿成為我七絕刀絕?”
下面一下就炸開了。聶長瑤等人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懂自家?guī)煾甘鞘裁匆馑肌:茱@然,白衣人也被他驚住了。鐘別鶴繼續(xù)道:“你只有三息思考時間。三息一過,你的生死,我管不著?!?p> “.....”白衣人沒有絲毫猶豫,點頭。
鐘別鶴看著他,表示很滿意。
“....”聶長瑤捂臉。早知道師傅真面目是這樣的話,當(dāng)初說什么都不來這里。
而顧云澤看著臺上那白衣人,總覺得有些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哪里熟悉。白衣人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這邊看了過來。顧云澤清楚的感受到,白衣人對他有敵意。
敵意?顧云澤莫名其妙。兜帽下的白衣人薄唇緊抿,忍著自己即將泄露的殺機(jī)。
“娘..孩兒能替你報仇了。”他心里想著,隨后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些人,他們,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