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木匣,你從何處得來?”
聶長瑤被鐘別鶴問的一愣,隨即低下頭,說:“是徒兒私自開了五層的鎖,去五層拿到的。”
“你開了五層的鎖?不對,那鑰匙被我放在了十分隱蔽的地方,你不可能拿到的?!辩妱e鶴看著她的眼睛,沉聲道:“小六,為師不希望你騙我?!?p> 聶長瑤一臉的委屈:“徒兒沒騙師傅啊?!?p> “那你是怎么上的五層?”
聶長瑤眨了眨眼睛,湊近鐘別鶴的耳邊,小聲說:“徒兒會撬鎖?!?p> “……”鐘別鶴覺得心口痛。
聶長瑤好像想起了什么,剛想問鐘別鶴,后者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道:“跟我來。”說罷抬腳就走。聶長瑤在后面一直跟著,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七絕谷深處。
來到一僻靜之處,鐘別鶴示意她坐下,說:“為師知道你想問些什么,無非是關于那冰棺中人以及你手中折扇來歷罷了?!?p> 聶長瑤輕輕點頭,鐘別鶴嘆道:“原以為我七絕再不會有扇絕了,可真是世事難料啊。”見聶長瑤沒說話,鐘別鶴繼續(xù)道:“此扇名璇璣,是我七絕谷開派祖師璇璣仙子的武器。璇璣仙子一介女流,卻比男兒武功高強,是以當屆道首,就交給了祖師。借著無兩的勢頭,祖師在鶴鳴山建立了七絕谷,并且規(guī)定只收七個弟子,那七個弟子在后來,都是驚才艷絕之輩?!?p> “在那七名弟子中,有一人生的眉清目秀,豐神俊朗,一來二去,祖師與他兩情相悅。奈何當時江湖極看重聲譽,而他二人卻是犯了倫理道德,祖師甘愿為了他放棄道首之位,為了他斂去一切鋒芒,選擇當一個普通的女人。所幸在她放棄所有權位的時候,江湖中人忙著爭權奪位,無心來管閑事,所以二人度過了一段溫存時光。”
“可好景不長,在新道首確定下來的時候,那些個江湖中人打著除害的名號,率人直接攻上了鶴鳴山。彼時祖師已有九月身孕,為這事發(fā)愁的時候,竟動了胎氣,當夜難產(chǎn)。祖師為保全男子聲譽,選擇了保小,但是卻騙男子說保大。等男子看著懷中的雙生子,再看床上已經(jīng)沒了生機的祖師,一念之間走火入魔,功力大漲,孤身一人就殺得那些名門正派膽寒,從此再也不敢來犯鶴鳴山?!?p> 見聶長瑤臉上神色沒什么變化,鐘別鶴只當是她沉浸于過往,于是繼續(xù)說道:“男子走火入魔之后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說話做事雷厲風行,動輒就要殺人,久而久之他也意識到這樣不妥。于是他命人造了冰棺,將祖師放入其中,更是打造了紫云檀木匣,將璇璣扇放入其中,陪著祖師。而做完這一切的他將孩子留在了七絕谷,從此了無音訊,再也找不到這人了?!?p> 聶長瑤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匣,沉默不語。鐘別鶴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既然小六拿到了璇璣扇,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它的主人了。而你,就是我七絕谷這一代的扇絕?!?p> 那天之后,鐘別鶴送來了許多相關的武籍。因為聶長瑤是自璇璣仙子之后的第一位扇絕,所以鐘別鶴不能教她些什么。一切武訣的修煉,只能靠她自己領悟。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到了九月份。鶴鳴山的九月和外界沒什么不同。那些夏日里開的嬌艷的花兒全都凋零了,就連平日里常綠的樹上也多了些許黃色。谷中一片蕭瑟,看的聶長瑤有點兒想家了。
“小六,不回院子里練功,在這兒干什么呢?!彼膸熜肿哌^來,問道。
聶長瑤搖頭,沒說話。四師兄想了想,笑問:“難不成你是想家了?”
被揭穿了心事的聶長瑤猛的抬頭看著他。四師兄看著她,笑意漸深:“想家了跟師兄們說一聲就行了,師兄們帶你出去玩一玩,說不定就不想了呢?!?p> 聶長瑤問:“那四師兄能帶我出去玩玩嗎?!?p> “可以啊?!?p> 于是兩人說走就走,去了鶴鳴山下的市集。小鎮(zhèn)的市集雖然不及上京城繁華,卻別有一番韻味。師兄妹二人在這市集上逛的忘了時間,而谷中眾人因為找不到兩人急得團團轉,大有把七絕谷拆了的架勢。
“后山找了嗎?”鐘別鶴問五師兄。五師兄點頭,道:“找了的,我特意找了好幾遍,都快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他倆?!?p> 鐘別鶴聽到他說沒找到,眉毛皺的更緊了些。就在這時,一位男子走了過來,笑問:“今天這是什么日子?怎么各位師弟都在這里?”
鐘別鶴見到此人,先是一愣,隨后笑問:“可是又有所成?”
男子聞言點頭,說:“徒兒有此成就,都是師傅教的好。”說罷看著自家?guī)孜粠煹?,問:“諸位師弟在找東西嗎?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幾人聽到大師兄說找東西的時候集體沉默了。鐘別鶴這才想起來人還沒找到,對自家大徒弟道:“是你四師弟和小師妹。兩人一上午沒出現(xiàn),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這鶴鳴山都找了個遍了也不見人。”
大師兄微微頷首,隨后問:“有沒有可能他們倆去鎮(zhèn)上的市集玩兒去了?”
“對啊!”五師兄一拍腦門,隨后叫上三師兄和二師兄,三人就朝著市集跑過去了。等不見了幾人人影,大師兄轉身,問鐘別鶴道:“谷中什么時候多了個小師妹?怎么我從未見過。”
鐘別鶴道:“這小丫頭是你閉關的時候我?guī)Щ貋淼?,天資聰穎,悟性極好?!?p> “哦?”大師兄微微挑眉。他可從來沒聽過師傅這么夸一個人。隨后他問:“那這位小師妹選的是什么?”
“扇?!?p> “扇?”大師兄奇道:“這扇絕,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
鐘別鶴點頭。大師兄也沒說話,望著三位師弟離開的地方出神。
另一邊,三位師兄下山之后直奔市集,最后在市集上的糖葫蘆攤那里找到了兩人。三師兄上去就把兩人揪住,把四師兄丟給二師兄和五師兄,自己扛起聶長瑤就走,壓根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聶長瑤趴在三師兄肩上嚇了一跳,但看到三位師兄臉色不好,才想起來他倆下山的時候沒給眾人打招呼。自知理虧的她決定乖乖閉嘴,但是四師兄就不一樣了,他一直在惦記著自己那串還沒吃完的糖葫蘆,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忍無可忍的二師兄在他嘴里塞了個饅頭,這才清凈了些。
回到谷中,聶長瑤全程低頭,自然也沒看到大師兄見到她時眼中閃過的震驚,以及震驚消失之后的溫和。四師兄見到出關的大師兄,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嘴里開始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顯然對大師兄怕到了極致。鐘別鶴已經(jīng)離開了,好像是去商量什么事情,所以在場的,只有他們這些弟子。
“把老四嘴里的饅頭拿出來吧。”大師兄開口道。三師兄走到四師兄面前拿掉饅頭,四師兄能說話的瞬間就跑到大師兄跟前,拽住大師兄的衣袖說:“大師兄,我錯了,原諒我吧。我保證就這一回,我發(fā)誓,一定就這一回,真的,你看我真誠的雙眼。”說完對著大師兄瘋狂眨眼,那畫面,三師兄等人默默捂住了眼睛,一向不茍言笑的二師兄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聶長瑤聽到四師兄叫大師兄之后抬頭,對上大師兄的雙眼。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盈滿了笑意,但是聶長瑤卻沒注意到那些。她對大師兄道:“大師兄,是小六不對,小六在下山之前應該告訴師兄們一聲的,小六保證下次不會了?!?p> 大師兄把袖子從四師兄手里抽出來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問:“你不記得我了嗎?”
聶長瑤歪頭表示疑惑,大師兄嘆了口氣也沒繼續(xù)這個話題,站起身子,說:“你們倆,每人三百遍弟子規(guī),三天后交給師傅?!?p> “三百遍?大師兄,不要啊,我真的沒下次了,能不能少寫一點!”四師兄崩潰。
“加一百遍?!?p> “……”四師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