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在他們的堅持下,前方浮現(xiàn)出湖畔的影子。
終于看到的希望越發(fā)鼓舞人心,他們再加把勁,往岸上劃。
可就在這時,壞事發(fā)生了。
船身似乎撞到了什么,瞬間裂開一道口子,湖水從口子里瘋狂涌進(jìn)來。
坐在里頭的婦人沒有察覺,倒是那孩子看見水流,興奮的揮動雙手。他的動作驚動了婦人,她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當(dāng)即白了臉,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船漏水了!”
“什么?!”
所有人臉色都凝重起來,即使是夙瑜。這樣的關(guān)頭又遇見一大難題,對他們來說完全是雪上加霜了。
船身進(jìn)水,只會下沉。
如今,堵住口子也于事無補,岸就在旁邊,只能選擇跳船一博。
“你們會不會水?”
夙瑜忘了一眼那個帶孩子的母親,眸光復(fù)雜。
“不會。”那婦人也大致明白了夙瑜的意思,她抱緊懷中孩子,神色悲戚。旁邊兩個女人也紛紛搖頭不知如何是好。
“我會。”另外那個男人點頭:“孩子交給我吧?!?p> “謝謝你?!眿D人的眼神一亮。
“沒辦法了,這樣帶下去不是辦法,跳船吧?!笨戳丝粗饾u下降的船身,夙瑜吸一口氣,望著旁邊的男人:“那就這樣,你帶著孩子和你的娘子,其余兩個人跟著我走?!?p> 她是會水的,不過太久沒有碰,心里還是有些沒底,但在這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
扯下船簾包好自己的包袱,夙瑜讓那兩個婦人抓住自己的手。
數(shù)到三聲,幾人縱身一躍,在水里撞出巨大水花。
剛跳下去,就能感覺到一股涼意席卷全身,夙瑜屏住呼吸,手上拉了人,她只能靠腿部的力量移動。
回頭看那兩個女人,還算安靜,臉色卻已經(jīng)蒼白。
夙瑜松了口氣,不緊不慢的往岸上游。一上岸,除了渾身是水,還算過得去,她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接著拉那兩個人。
等把其中一個拉上來,另外一個卻忽然拼命掙扎:“我,我的腳抽筋了。”
“你別動。我馬上來了?!辟龛た粗侨说哪槪肫鹉暧椎暮⒆?,再次跳入湖中。
她拉著女人的手,往岸上趕,水流湍急,劃了兩下沒能前進(jìn)。
雨聲淅淅瀝瀝,耳邊都是浪濤的沖刷,夙瑜感覺到,抓著自己的那雙手正在慢慢放松。
女人的眼里絮滿淚水,她說:“我沒力了,你快走吧,我不能拖累你?!?p> 萍水相逢,能遇見這樣的人,她已經(jīng)很感謝了。
“你別放棄啊?!辟龛た粗劭羧滩蛔∷釢骸澳阆胂?,你還有孩子?!?p> 他才多大,你怎么忍心拋下他?
是啊,她還有孩子。女人在那一刻仿佛重新有了力量,她哭泣著祈求:“我不能死,老天,救救我們??!”
好在,這時候另外那個男人已經(jīng)帶著兩人上了岸,看見他們還在水里僵持,也立刻跳下水。
“你們沒事吧?!蹦腥擞芜^來,呼喊道。
“沒事。你先拉著她走,我一個人可以。”夙瑜的體力有些透支,到底是個女子,這樣長時間泡在水里,多少有些吃不消。
“好?!蹦腥酥浪龝?,也沒有再過問,抱著那個女人就往岸上游。
夙瑜深呼一口氣跟在他們后面,游了片刻,一個浪頭打過來,她嗆了幾口水,眼前模糊起來。
冷,好冷。
無盡的雨水拍打在臉龐刺的生疼,她的意識開始恍惚,她的雙手開始疲憊。
她就這樣死了嗎,還沒有報仇,還沒有體驗重活的快樂,她就這樣,再次結(jié)束了嗎?
她不甘心啊。
眼前過去一片黑,夙瑜終于閉上了眼睛。
……
桂魄分余暈,檀香破紫心。
幾縷青煙直上,裊裊婀娜,勾魂奪魄。
岸桌一隅,著青衣的侍女安靜研磨,擋住身后傾泄而下的陽光。
他身前,坐著一個人。
逆光而來,卻絲毫擋不住那人的絕色。眉眼之間,唇齒之間,如那巧奪天工的畫作,多一分太艷,少一分太俗。
提筆寫字,舉手投足,都透出超脫翛然。他輕輕勾起的唇角,足以魅惑人間。
“公子,墨好了?!?p> 繞是跟了他許久的侍女,抬眼看他,眼里都藏不住驚艷。
“放下吧,你去看看那姑娘如何了?!北环Q為公子的男人輕輕頷首,眼波流轉(zhuǎn)。
侍女趕緊許了諾,掀開簾子朝里面望去。
里頭躺著的,是位姑娘,昨天半夜里在湖上撈上來的姑娘。
侍女走過去,拿下額頭上的毛巾,摸了摸,松了一口氣,終于退燒了。她見昏迷的人兒一直皺著眉頭,秀麗的臉龐很是痛苦,不由嘆一口氣。
昨天夜里風(fēng)雨交加,若不是遇見他們,說不定這姑娘就……
正想著,那人兒竟然有了動靜。
夙瑜眨了眨眼,慢慢睜開,入目是明亮的光,逐漸適應(yīng)之后,她才重新看清。
那侍女見她醒了,自然歡喜,道:“姑娘,你感覺怎么樣?”
“小茹?”記憶有些混亂,夙瑜險些以為自己還在景玉宮里??陕犞锹暪媚?,她回了神,清醒過來。
那夜里沉下水,她沒死。
“這是哪啊?!奔热幌肫饋砹耍龛沃饋?,渾身仍舊酸痛,她的嗓子是沙啞的。
“這里是去瀚海的船上,昨夜是我們發(fā)現(xiàn)的你。”侍女對她禮貌的微笑,隨即想起什么似的,說:“姑娘你等我一會。”
便掀開簾子走出去。
隔的不遠(yuǎn),夙瑜聽見她在說話,不一會,又有一名穿著素衣的男子走進(jìn)來。
那人出現(xiàn)的瞬間,夙瑜才覺得,芝蘭玉樹這四個字是存在的。
世間,竟有如此俊美的人。
可回過神,她瞥了瞥自己的衣裳,較忙將被子蓋的牢牢實實。
男子看見她的舉動,唇角微微上揚:“姑娘既然醒了,方不方便告訴在下家住何處,昨夜落水如今家人應(yīng)該很擔(dān)心才是。”
“沒關(guān)系。”夙瑜聽見家人二字,愣了片刻,說:“首先多謝公子相救,昨夜里我租的船進(jìn)了水,這才發(fā)生意外。不知公子這船是開去哪里?”
男子見她不愿意提,倒也沒什么反應(yīng):“不用多禮,我們是往瀚海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