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厲萬謙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cuò)。
童蓁氣息微斂，覷著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的一個(gè)字一個(gè)字的往外蹦，“今天你書房的門沒關(guān)，二哈最愛鉆縫就溜進(jìn)去了?！?p> 厲萬謙聽著，沒有說話。
但周遭的氣氛明顯變了。
壓抑而沉重。
童蓁看到厲萬謙的眉頭跳了一下，清冷無比的雙眸薄霜漸聚，原本隨意交疊的雙腿此刻放了下來，傾俯過身在冗長的沉默中開口，“然后呢？”
童蓁不敢再看厲萬謙的眼睛，纖長的睫毛垂下，自身后默默的拿出被摔壞的相框，低著頭交給厲萬謙，“然后它把相框砸壞了，對(duì)不起！”
厲萬謙看著被玻璃碎片劃傷的照片，女人嫻靜的臉不再完整，那雙墨瞳猛地伸縮了一下，而后如疾風(fēng)暴雨般炸裂開來，卷起滔天怒氣。
窗外的蟬鳴聒噪忽然停止，似在等待室內(nèi)的戰(zhàn)火紛飛。
童蓁低著頭，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厲萬謙接過相框，指尖輕輕撣開碎玻璃，玻璃刺太過鋒利，割傷了他的指腹。
一滴血，堪堪滴在相片上，慢慢的暈染開來。
此時(shí)，童蓁額間的朱砂痣忽的亮了一下，轉(zhuǎn)瞬即逝，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連她自己都不自知。
厲萬謙緊抿薄唇，就這么看著自己的血融入相片里，幽冷開口，“你的道歉能抵什么用？”
他的聲調(diào)，沒有情緒起伏。
像是一句最平常不過的問話。
可童蓁心里清楚，他越是平靜這事情就越不好對(duì)付。
她沉默片刻，試探著給出補(bǔ)救意見，“你還有底片嗎？我明天一早就去找照相館把它洗出來，然后買個(gè)一模一樣的相框裱起來，行嗎？”
底片？
如果有底片他也不至于這么生氣。
這張相片是年少時(shí)厲莫川從厲父的書房里偷出來悄悄送給厲少謙的，為此厲莫川還挨了厲父一頓毒打。
至今厲父還不知道這張照片的去向。
厲萬謙將它妥善保管，明令禁止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他的書房，唯獨(dú)厲莫川除外。
這是他手中唯一一張他母親的照片。
如今童蓁弄壞了它，并拿著它在他眼前輕易揭開他多年來不為人知的秘密和傷疤，似一把利刃，直直的插進(jìn)他的心臟。
讓他心痛而難堪。
厲萬謙打開相框，從里抽出沾了血的照片，一雙黑眸冷如寒潭，“阿彥，把它丟出去?！?p> 阿彥像一個(gè)隱形人住在厲萬謙的房子里，他走向童蓁，單手把哈士奇拎了起來，轉(zhuǎn)身向別墅大門走去。
童蓁自知有錯(cuò)，不敢求饒，只匆匆跟了過去。
阿彥看似清秀，然而力氣大得很。
隨手一甩便將哈士奇丟到了大門外的道路上。
偏偏此時(shí)一輛黑色轎車開過，從哈士奇身上軋了過去！
童蓁看得心臟停跳了半拍，“二哈！”
阿彥拍了拍手，一臉的無所謂，回去向厲萬謙復(fù)命，“三少，丟出去了，一輛車把它撞了?！?p> 厲萬謙冷冷牽唇，用沾了液體的棉簽一點(diǎn)一點(diǎn)除去照片上的血漬，“死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