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過往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她顫抖得像一朵落霜的花。
緋洛因著高燒，神情漸漸不清醒，昏睡了過去。
末小鹿痛苦煎熬的一夜才總算過去。
拖著著支離破碎的身心爬下床，難堪的撿起破碎的衣裳，努力裹住自己。
怯怯地回眸，深怕沉睡中的惡魔再度醒來折磨自己，她只能逃走。
深夜里已經(jīng)沒有下午時的熱鬧，靜靜的長廊里只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窗外細(xì)雨紛紛。
幽幽的月光下，拖著狼狽不堪的身子身著破碎的白色旗袍，在長廊中緩慢踱步，每一步都傳來劇烈的痛。
不時的，有斜斜細(xì)雨打在身上，像是針扎。
‘琉璃珠的鎖引子就是你或者嫣兒的血！’
‘用你的血祭祀琉璃珠便可以使其形成完整的鎖，關(guān)閉龍門拯救華諾?！?p> ‘我就是在騙你！”
疼痛感還沒有從身子剝離，他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不斷回蕩。
“哈哈哈……”末小鹿在長廊中狂笑不止，眼淚沁在眼角。
緋洛又騙她，這一次的理由居然是拯救華諾大陸。
“哈哈……”
她何得何能，居然背負(fù)這樣重要的使命。
細(xì)雨紛紛，淋透的又豈止是她身上被撕碎的衣裳。
他居然問自己是不是處女？
處女？
末小鹿可悲得笑出聲音。
從酒吧救他回來的那天，她便不是了。
那天，到家后他便醒了。但奈何他醉得不成樣子，雖然醒過來但神情卻是迷糊的。
他滿口呢喃亂語，一旁的她聽不清他的話。
恍惚間，緋洛緊緊地扣住自己的手腕。
她猝不及防，踉蹌著倒下去。
“嗯……”
一聲悶哼過后，男子精壯的身軀壓上來，緊緊桎梏住她。
她可以感受到炙熱的掌心滑過腰間。
……
然后難以預(yù)料的事情發(fā)生了。
她是自愿的，即使她那么害怕，那么痛，但她依舊忍著。
她哭了，但卻不是因為第一次的痛。
而是因為她恍然間聽清他呢喃的話。
“洛玫，不要走?！?p> 即使他神智不清，但依舊記得要顧慮她的感受，不斷的哄著她。
那一聲聲溫柔細(xì)語，把她的理智全部吞噬，她幾乎就要以為那些溫柔就是自己的，卻被他一聲聲“洛玫。”“洛玫。”狠狠打碎她的夢。
雖然洛玫已經(jīng)去世，但是她仍舊會嫉妒。
他是那么的疼愛她，歡愛到極致都要控制自己的力道，而這一切的源頭是洛玫。
痛，不停的在提醒她，她剛剛遭遇的差別對待。
這一刻，她真的希望身體里的第二人格可以出現(xiàn)，占據(jù)她的身體，來幫她抵擋他所帶來的痛不欲生。
但是此刻，她卻異常的清醒。
清醒的她連五年年前的一朝一暮都?xì)v歷在目。
五年前的她，是活潑的，是快樂的，不用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怪病。
他就像是天神降臨人間，讓她一眼便怦然心動。
她勇敢的靠近他，一步一步的接近。
對于喜歡的人，大多數(shù)人本身是心懷怯懦的，末小鹿便是，這使得她每一步靠近都顯得小心翼翼。
只有那一次，一時的沖動，沒有把握好靠近的尺度，她大膽又明確的向他表達(dá)出好感。
緋洛沒有拒絕，居然同意了。
他說：“要不是你賴著賴著的，我才不會跟你在一起?！?p> 當(dāng)時的她涉世未深、天真爛漫，覺得他只是說說而已，有口無心。
后來的她才知道——說者有意，聽者無心。
他們就這樣交往了，十五歲稚嫩的戀愛。
她沒想過心目中的男神會答應(yīng)她。
沒錯。他們是在一起過的，只是重逢后卻發(fā)現(xiàn)緋洛早就忘記了。
到底是不在乎吧，他都不記得他的生命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個叫末小鹿的女生，那個女生可悲的被他當(dāng)成槍，用來狩獵洛玫的槍。
那段戀情是短暫的，僅僅只有那次郊游的時間。她其實更愿意說，是戀愛的時間太短，他才會想不起來她。末小鹿在心里這樣為他辯解著。
*
郊游的地方是一個小鎮(zhèn)附近，倚山傍水卻離小鎮(zhèn)還是有一段距離。老師學(xué)生們多數(shù)只能住在帳篷里，而有的人特殊，就比如緋洛。
緋洛的家人是不容許緋洛單獨(dú)跟學(xué)校出游的，但奈何緋洛性子拗，緋景之只能依他，但前提是由緋家派車出行。所以緋洛帶著他的好兄弟們在夜里住著房車。
末小鹿平時特別喜歡喝咖啡，見緋洛有房車，于是就求緋洛給自己弄。
緋洛隨口便答應(yīng)了，“洛玫，去弄?！?p> 洛玫纖細(xì)的小手?jǐn)[弄著咖啡機(jī)，纖柔的腰肢彎曲，直長的黑發(fā)如潑墨般垂下，芊芊玉指優(yōu)雅地擺弄著，面冷如霜卻美得驚人。
“她真的好好看?！蹦┬÷乖谝慌钥吹冒V迷，不覺的說出口。
“一般吧?！本p洛答道，卻也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嘴角勾起肆意不羈的笑。
這房車一看就不經(jīng)常用，車?yán)锏谋佣际且淮涡约堎|(zhì)的，很沒有情調(diào)。
洛玫煮好咖啡后倒入紙杯子中，送到末小鹿手上，“請?！币浑p眸子如寒潭沒有溫度。
“謝謝?！蹦┬÷剐⌒囊硪淼慕舆^杯子，手捧著，正好可以暖暖手。“對了，玫玫姐有沒有細(xì)管啊，就是細(xì)的那種?！?p> 為了保證自己在男神面前不要喝個咖啡喝得那么粗魯，她決定要一個專門喝咖啡的細(xì)吸管，在喜歡人的面前要淑女，嘻嘻。
洛玫沒有回答，站在緋洛一旁，目光沒有移動仿若未聞。
可能是沒有？末小鹿不在意的心想，心里依舊甜甜的。
緋洛輕笑，陽光般的臉帶上苒苒笑意，“我去取?！贝笊贍旊y得愿意主動幫助別人。
只是一小下的時間，“給?！?p> 看著手里的粗吸管。末小鹿有些發(fā)懵。這不是她想的那種。
紙質(zhì)杯子上邊是塑料蓋，只有一個小口。這個粗吸管？算了試試吧。
努力塞了一下，居然可以！
雖然有些茫然，但還是很滿足啦，畢竟是他親手拿來的呀。末小鹿暗暗竊喜，澄澈的眸子閃著星光。
緋洛湊到末小鹿身邊，手很自然的環(huán)上她纖細(xì)的腰肢，壞笑的看著她，“你喝呀?！?p> 現(xiàn)在就喝？末小鹿有些呆愣的看著他。粗吸管深入杯子里，吸入嘴里的都是最熱的部分。
她是想等會再喝的。末小鹿有些猶豫，貝齒咬住嘴唇。
可是對面的緋洛難得一臉期待，“喝吧，玫兒手藝很好的?！贝浇枪雌鸬男σ庀袷墙苹暮偂?p> 好，為了美色，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燙死也甘愿。
果然這一口咖啡簡直要人命。強(qiáng)忍著燙意，才咽下去。
“噗嗤！”
疑惑得抬眸。見緋洛偷笑的模樣，末小鹿心中明白自己多半是被耍了。
不過，得男神一笑，末小鹿也就釋然了，燙就燙吧。誰讓你長得好看呢，原諒你。
誰知這一燙，她一周的味覺都失靈了，還好最后幕水淵醫(yī)好了她。
而末小鹿不知道的是——
玫兒還沒有為除我以外的人做過咖啡呢，燙你一次算做懲罰吧。緋洛壞心思的想著。
隨即拿起一旁溫?zé)岬目Х龋臐M意足的嘗了一口。緋洛滿足地瞇眼。嗯——味道還是這么好。
*
緋洛十六正當(dāng)少年，青春旺盛。
之前也交往過幾個女朋友，他應(yīng)該是個性格極其霸道的人。
此時他精壯的身軀伏在她的身上，手肘拄在一側(cè)，問她，“你之前真的沒交往過男朋友嗎？”
見末小鹿害羞得扭身子，緋洛開心得翻身又壓到末小鹿身上又說：“那你初吻還在?。俊?p> 那宛若星辰的眼眸閃閃發(fā)光直勾勾得看著她。
末小鹿羞得低著頭，臉頰更是緋紅，女孩特有的憨萌嬌羞，悶聲道，“沒在沒在?！迸偸强谑切姆堑摹?p> ——很明顯是謊話。
“真的還在??？”緋洛雖然年紀(jì)輕，但仗著自己緋家二少的身份，也是不少小姑娘前仆后繼的，小小年紀(jì)也算是見過不少女人了。
末小鹿羞得更無以復(fù)加，把臉埋在他的脖頸窩處，不愿抬頭，久久才悶聲“嗯。”了一下。
少年顯得有些激動，與他平時驕傲不羈的樣子倒是有所不同，這時候的他更像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哇——那讓我親一下，就一下?！闭f這就要搬她的肩膀。
“不要，不親?！毙∨⒑π叩猛妻?p> “一下，就一下，我蓋個章——”男孩嘟著嘴，不停的想要索吻，仿佛得了這個吻自己便勝利了一般。
可是最后，緋洛還是沒有親成。他悻悻然得轉(zhuǎn)過身，悶聲說了句，“你睡吧，我不碰你?！?p> 明明是一句該讓人安心的話，卻莫名讓她有些失落。她也很希望把初吻給他的，但是才在一起第二天，她有些害羞，畢竟自己還小。
靜了好久，仿佛空氣都靜止一般。她有些喪氣的低頭，蜷縮在床的一側(cè)。
這時。手機(jī)叮的一響，一條WeChat[我睡著了你不許跑，我醒了你要是不在，我之前說的就不做數(shù)了，聽沒聽見！]
不做數(shù)？是指答應(yīng)自己談戀愛的事情嗎？
幾不可聞的笑聲溢出來。心中暗道：真是個別扭的性子啊。
*
第二天六點(diǎn)半，末小鹿是驚醒的，她沒想睡覺的，但是昨晚看著緋洛的睡顏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原來睡覺醒來看見自己最喜歡的人的臉是這樣的幸福啊，末小鹿不禁在心中感嘆。
緋洛他真的好好看哦。
薄薄的唇，高高的鼻梁，濃濃的眉毛，狹長的眼睛，濃密的睫毛。她找不到詞匯來形容，腦海中只是不斷浮現(xiàn)著——好好看好好看。
電視劇里這個時候女主角是不是該伸手劃過男主角的鼻梁，然后等著男主角睜開深邃的眼、抓住女主角的手把她攔在懷里，然后直直的盯著女主角沖她寵溺的笑。
———呀，想想就好害羞。
末小鹿忍住想要伸出去的手，偷偷拿出手機(jī)。
紀(jì)念一下吧。她開心的想著。
鏡頭里，緋洛在她的身旁，她只露出一邊的耳朵和肩膀。
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俊美側(cè)影，纖長卷翹的睫毛都可以在照片中清晰的浮現(xiàn)。
她滿懷欣喜的看著這張照片，很快便把照片傳到一個閨蜜群里，群里包括她自己只有三個人。
那張照片果然引起轟動。
手機(jī)瞬間嗡嗡作響，末小鹿擔(dān)憂得回頭，見緋洛翻身又是繼續(xù)睡去，她連忙將手機(jī)靜音。
【壞小子的女仆】：鹿鹿！你做了什么！
【倩倩】：你你你你你你你{一個驚訝的表情}
末小鹿猶豫了一下配上了一個害羞的表情，心里甜蜜蜜的。
【小麋鹿】：我脫單了{(lán)害羞的表情}
【壞小子的女仆】：這就睡在一起了？？
【壞小子的女仆】：你也不怕你哥弄死你？
【倩倩】：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就一個學(xué)校郊游你就找到男朋友了？你覺得早戀好嗎！
【小麋鹿】：哈哈哈哈哈因為我的帳篷出問題了，所以他收留了我。
沒錯，就是這么簡單。昨晚她的帳篷壞了，自己就被他撿了回去。
【小麋鹿】：我先不跟你們說了，他快睡醒了！
【壞小子的女仆】：我去??！懷疑人生啊——
末小鹿偷偷的笑。她是有些大膽了，才剛確定關(guān)系就睡在一起，但她保證自己什么都不做！
這群里的兩個人與末小鹿一同長大的，【倩倩】當(dāng)然是睨倩啦，而【壞小子的女仆】便是她未來的嫂子閔孝媛。
*
緋洛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他自己的手機(jī)鈴震醒的，“煩，誰啊一大早打電話？”
接起手機(jī)，用力一按，語氣有些惡劣，“你好，什么事兒？”
{緋洛哥，我在你家樓下，你下來。}
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溫柔甜美。
聞言，末小鹿皺眉拽過被子、賭氣般的裹在自己身上。
緋洛見末小鹿也睡醒了，便伸手去摟她，但是她卻躲得更遠(yuǎn)，當(dāng)即，“我沒在家。”他語氣有明顯的不耐煩。
{那你去哪兒了？}
末小鹿有些煩躁，打電話就不能小點(diǎn)聲音嗎？生怕旁邊人不知道你們聊天的內(nèi)容嗎？
緋洛又一次伸手，卻還是沒有抓到她，“我在外邊，有什么事兒等我回去再說?！闭f完便不耐煩得掛了電話。
“你怎么了？你是不一夜沒睡？”耀黑的眼眸如劍般，十六歲的少年不懂得隱藏情緒，臉色說變就變。
末小鹿扭過身不去看他。一大早手機(jī)的鈴聲就沒停過，接個電話還是女生打的，你問我怎么了？哼。
見她轉(zhuǎn)身，只給自己一個后背看，心下更加生氣，他緋洛何曾被人給過臉色看，當(dāng)即語氣惡劣道：“你要是后悔了，就滾吧！”
聞言，她身子猝得僵硬不能動彈，紅潤的臉頰抹上一層灰暗。
緋洛的語氣已經(jīng)不耐煩到極點(diǎn)，甚至還霸道得把所有的被子都拽起來蓋在自己身上。
好好好，滾就滾。
常居于古末島的末小鹿一直是島上的掌上明珠，自尊心極其強(qiáng)烈，當(dāng)下拿起手機(jī)和移動電源，頭也不回的走出他的房車。
昨晚她因為害羞沒有脫衣服，這下子正好省事兒，站起來就能走出來。
關(guān)門的剎那，末小鹿微微一頓，期待著他可以喊自己回去。
可是，得到的卻是他翻身拽被子的聲音。
當(dāng)即，更生氣了，關(guān)上門就走。
*
六點(diǎn)半的郊外，風(fēng)景正好、空氣清新，還可以看見青草上露水的痕跡。但是周圍除了緊閉的帳篷，看不到任何人。
同時也冷得要人命。
昨晚凌晨兩點(diǎn)多。她的帳篷出了問題，原本準(zhǔn)備去睡同學(xué)的帳篷，但她的同學(xué)知道她和緋洛的事兒便推著末小鹿把她送到緋洛的房車。
走的時候還非常開心的祝福末小鹿，“小鹿拿下緋洛?！?p> 只是，現(xiàn)在的場景啊。
環(huán)顧四周，青山綠水，煙裊湖泊，她一人獨(dú)自站在其中顯得有些孤寂。
恐怕她辜負(fù)她同學(xué)的期待了。
掏出手機(jī)，點(diǎn)開群。
落寞地打下幾個字：我恐怕沒有脫單
果然手機(jī)那兩頭馬上回了消息。
【壞小子的女仆】：你這是另類秀恩愛嗎？
【小麋鹿】：我被趕出來了
【倩倩】：為什么？
末小鹿蹲在草地上給她們講了全經(jīng)過。
沒想到她們居然勸她，讓她回去？
【小麋鹿】：憑什么？一直都是我在努力，為什么讓我回去！
【倩倩】：所以你希望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費(fèi)？
【小麋鹿】：不希望
【壞小子的女仆】：那你就回去，誰讓你選擇喜歡一個這樣招蜂引蝶的男人（一個無奈的表情）
【壞小子的女仆】：不回去也行，反正他不缺一個你～～
她們剛剛不還勸自己不要早戀的嗎？現(xiàn)在又勸自己回去？末小鹿看著最后幾個字，內(nèi)心一陣恐慌。
回去？當(dāng)然要回去。
可說回去簡單，但要如何回去??？
她剛剛那樣決絕的走出來，現(xiàn)在又回去太沒面子了啊。
左思右想下，她已經(jīng)凍得發(fā)抖，她只能點(diǎn)擊他的頭像，在WeChat上留了一句[外面好冷，我想回去]
猛得一閉眼，真的是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