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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說話不算數(shù)

057 關(guān)于祭祀

  年少的戀愛有的時候更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今天一時興起想要在一起那便在一起了,明天突然反悔也屬正常。

  末小鹿一直以為他們第二天便會分手,但沒想到居然可以一直撐到郊游結(jié)束。

  郊游結(jié)束意味著他們即將異地,她心里不安,試探得問他,“如果異地的話,我們要怎么辦呢?”

  他抬眸看了眼自己,沒有說話,深邃的眼神帶著她看不懂的深意。

  最后一次面對面的交流兩個人不歡而散。

  回去之后的第一天,他沒有主動給她發(fā)任何一條WeChat。

  她意識到也許這段感情將要結(jié)束,主動提出了分手。

  對方卻突然發(fā)來一大堆WeChat消息。

  本來已經(jīng)放下手機準(zhǔn)備大哭一場的末小鹿驚喜得拿起手機準(zhǔn)備要收回剛剛說過的話,卻被那一條條消息驚得大腦空白。

  一滴淚珠砸在手機屏幕上。

  那突然被放大的字,赫然是:洛玫。二字。

  原來,他喜歡的是洛玫。自己只是他用來激將洛玫的一枚棋子,一把他手上的槍。

  末小鹿很平靜,抹掉那一滴淚后,再也沒有哭,甚至沒有表情。

  仿若一切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之后她被接回去古末島,再之后經(jīng)歷了人生最痛苦的一個階段,痛苦到她沒時間去想初戀,久而久之,她的世界再也沒有一個叫緋洛的人出現(xiàn)過。

  *

  恍恍惚惚間,末小鹿路過睨倩的臥室,睨倩這兩天一直住在末家,好像明天準(zhǔn)備搬出去。

  屋內(nèi)的光景,讓她忍不住駐足。

  臥室門沒有關(guān)嚴(yán),留了一道縫隙。

  屋內(nèi),嬰兒啼哭不停,睨倩抱著孩子不斷的哄著,幕水墨在旁邊拿著嬰兒手搖鈴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不時的還做著鬼臉。

  雖然這不滿一個月的嬰兒還完全不懂幕水墨在做什么,但依舊會被他逗笑,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樣子,很是幸福。

  不忍心打破這溫馨的畫面,末小鹿悄悄的走了,順帶幫他們關(guān)上那道還沒關(guān)緊的門。

  孩子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她們還什么都不懂,緋嫣也只不過才五歲,同那嬌小的嬰兒又有什么不同。

  怎么可以把祭祀這樣殘忍事情安放在一個孩子身上?

  也許……

  堅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末小鹿來到那個地方。

  末家大宅的頂樓,那個戒備森嚴(yán)的地方。從五年前的事情發(fā)生過后,她便不被允許踏入頂樓。

  門口的守衛(wèi)見她一身狼狽,心下震驚又擔(dān)憂,“小姐,您?”

  “你沒看見過我,懂嗎?”攏了攏衣不蔽體的殘裙,末小鹿頭低低的垂著,聲音沙啞。

  “可是,末爺有令——”

  “別說了?!贝驍嗍匦l(wèi)的話,她抬起臉,澄澈的雙眸嵌在蒼白的小臉上甚是凄楚,“我要你開門?!?p>  “這怎么可以?”守衛(wèi)面露難色,抿著嘴,目光有些猶豫:

  末小鹿見狀,兩步上前,手肘微推、軟綿無力,但守衛(wèi)卻還是能倒在地上。

  急忙奪過鑰匙,低聲說著,“謝謝你,那哥?!蹦歉缡撬N身女傭的哥哥,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一進屋內(nèi)深處,那個會嗜人血的珠子不見了!

  難道父親將琉璃珠藏起來了?

  *

  頂樓下的那一層便是哥哥的臥室,末子晨從小便霸道,整整一層樓都留給了他,并且從不讓末小鹿踏進這一層。

  剛踏進這層樓。

  “小鹿?”

  身后的聲音驚動末小鹿。

  ——是姑姑。

  她之前倉惶的從臥室里逃出來,一身殘破的旗袍。這個樣子怎么可以讓姑姑看見?

  末小鹿驚慌失措的向后退,手捻著破碎的衣角,眼神飄忽。

  “小鹿!真的是你,發(fā)生什么了?有姑姑在,不要怕?!蹦├蛞呀?jīng)換下宴會上那套華美的衣裳,一襲水墨長裙,溫婉端莊,透過窗戶月光下更是如希臘女神般,忍不住讓人靠近。

  她顫抖著伸出手,攔住末小鹿。

  “姑姑——”末小鹿絕望的捂住臉,眼淚從指縫間流出來。

  有些難堪,這是最疼自己的姑姑,自己在姑姑眼底長大,她是自己很在乎的人,可是她卻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這般……

  實在是太過屈辱,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沒事兒了,孩子,姑姑知道?!蹦├蚵曇舻蛦〉匕矒崴?,抬起手,將她側(cè)臉上有些凌亂的碎發(fā)撥弄到耳后,隨即抱住她,安撫著?!笆枪霉貌缓?,不該讓你找他。”

  “姑姑……嗚嗚……”

  “沒事兒,跟姑姑走?!蹦├驍v扶住末小鹿,表情凝重,“我們走那邊,我剛看見你爸從這邊過來,我們需要躲開他。”

  “嗯嗯?!?p>  躲到姑姑的房間,末小鹿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

  “小鹿,你怎么會跑到頂樓去?末家禁止你上頂樓!你忘記了嗎?”末莉嚴(yán)厲地訓(xùn)斥著她,“把這件衣服換上?!?p>  “姑姑,為什么我不可以踏進頂樓?”末小鹿疑惑。

  末莉瞳孔一怔,眼底流過一絲哀傷,“你還小,不需要知道。”把手里的衣服塞到末小鹿的手里?!叭Q上?!?p>  一把推開衣服,反握住末莉的手,堅持的想要問出緣由。道,“姑姑,請你告訴我!”

  “不可以!”末莉義正嚴(yán)辭,轉(zhuǎn)身便要走。

  “姑姑!這里是你的房間!你想要走去哪兒里?”

  末莉的腳步僵持住,重重的嘆了口氣。

  “是不是因為祭祀?”末小鹿秀眉緊鎖,試探地開口。

  末莉震驚的回頭,“你怎么?”

  “我說對了?是吧!”果然是因為祭祀,緋洛說的都是真的。

  “誰告訴你的?”

  “小娜姑姑當(dāng)年的死其實是祭祀對嗎?”末小鹿步步緊逼,強勢的開口。

  “我——”末莉被逼得步步后退,表情凝重又悲傷。

  那是一段他們都不愿意面對的回憶。

  “我都說對了?”

  躊躇半晌,末莉好似終于下定決心。

  嘆息道:“也許,你也該知道了?!?p>  “小鹿,姑姑告訴你全過程?!蹦├蜃叩疥柵_處,高高懸掛的月亮泛起幽幽月光,她點起一支香煙,秀眉緊簇,緩緩道來。

  “琉璃珠一直是末家世代傳承下來的寶物,傳聞它有著巨大的能量是數(shù)萬年前創(chuàng)世上神遺留下來的神器,可以釋放能量保護華諾大陸安危?!?p>  “然傳聞是真是假無人知曉,甚至連我們末家人都不清楚。我們只知道這一代一代的傳承就是要我們守護它?!?p>  “但是這個寶物,同時也是會吸人血的怪物!他需要吸食末家人嫡親的血脈存活,而小娜當(dāng)年便是被它吸食而亡的?!蹦侵銦熕晃艘豢冢F(xiàn)在已經(jīng)燒出長長的煙蒂。

  末小鹿當(dāng)年親眼見到自己親愛的小娜姑姑活生生被吸干血液,一具干尸般死在自己面前。

  “那祭祀到底有什么意義?”

  “如果不用血液去喂養(yǎng)它,它便會慢慢破裂。喂養(yǎng)的方式必須是隔離的,由小娜抽出血液在由你爸送過去,但沒想到那天,小娜居然來到樓頂,觸碰到琉璃珠,被迫祭祀,琉璃珠活生生吸干她身體里的血液?!?p>  “吸食全部血液的琉璃珠一時放出巨大的能量,像是一個發(fā)狂的巨人,爆發(fā)過后,整個大宅被夷為平地。等到它平靜下來,你父親才強忍著痛苦摔碎了它,但神奇的是琉璃珠只是一分為二,整整齊齊的一分為二!就像是原本便預(yù)料好的一樣。”

  “我們深知這東西有靈性,只好把一半琉璃珠轉(zhuǎn)送黑市,一半琉璃珠留在古末島,只要兩半顆珠子不再相遇,我末家嫡親孩兒便不會再受琉璃珠所威脅?!?p>  那至純至善的血又是怎么一回事兒?末小鹿記得五年前小娜姑姑已經(jīng)跟亓三廝守了呀,為什么還可以祭祀?

  *

  壽宴全程,那個被末子晨帶回來的女人——媛媛,都沒有露面。

  此刻的她正被末子晨關(guān)在臥室里,手上戴著長長的鐐銬,鎖在床上。

  “末子晨你放我出去!”床上的女人不停的撲騰宣泄著自己的不滿,一張精致張揚的面孔帶著怒氣,頭發(fā)凌亂,看樣子是掙扎造成的,“你怎么可以這么過分?”

  浴室門在下一刻被打開,兩條修長有力的雙腿一步步邁向她,如瀚海般深邃的眸,渾身散發(fā)著令人驚羨的冰冷,氣質(zhì)矜貴。

  “咚咚咚。”人剛踏出浴室門,門外便傳來敲門聲音,接著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少,您要的晚膳已經(jīng)備好?!?p>  末子晨隨意得向后撥弄下頭發(fā),瞬間水珠飛濺,睨了眼床上不停撲騰的閔孝媛,他眉頭一擰。

  打開房門剛要接過那碗清蒸鯽魚湯,身后便傳來急切的呼救聲,“隨嬉救救我,快救救我!”

  隨嬉抬眸,是閔孝媛的聲音。

  聞聲,末子晨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像是冷氣被打開人被塞到冰窖里一般,他冷聲道,“下去吧。”

  門口的女傭隨嬉稍稍猶豫一下,“大少……”想要開口求情。她與閔孝媛原本都是大少的貼身女傭,負(fù)責(zé)晨大少的衣食住行,她與閔孝媛一直關(guān)系不錯,不忍心看她這樣受苦。

  末子晨冷冷的眼神,令她低下頭。

  自己只是個仆人。閉了嘴,只能無奈得點頭退下,“大少,你們慢用。”說著帶著歉意的目光看了眼屋子里鬧得狼狽的女人。

  “嬉嬉!”女人不死心得叫著,手上的鐐銬那端的長鏈子瑟瑟作響。

  末子晨側(cè)過身子倚靠在墻邊,被打濕的睫毛烏黑濃密,嘴邊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古末島里沒人能幫得了你,即使是你的父親閔六叔也不行?!?p>  他一臉的自得,微微仰起下顎,高傲、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眼一望,“你以前很乖的?!?p>  他緩緩走向大床,眼神愈加深沉,“來,喝下去。”

  “我不喝——”媛媛用力一推,下一秒捂著肚子縮到床角。以前就是她太乖才沒有保住那個孩子,這次誰也別想再傷害她的孩子!

  她的推搡來得太過突然,幸好末子晨反應(yīng)迅速,不然這一碗熱湯就要撒到她身上了。

  想著她嬌嫩細(xì)膩的肌膚可能會因她剛剛的任性別燙成紅腫不堪的樣子,他便控制不住心中怒氣,厲聲喊道,“閔孝媛。”眸中好似帶著熊熊烈火,要燒盡她一般。

  這女人全名叫做閔孝媛,是末家管家閔六叔的女兒。

  閔孝媛氣哼哼的縮到一邊去,要不是有手銬的限制,這會兒估計她都要縮到地底下去,只聽見她嘴里嘟囔著:“我才不喝,誰知道你放的是不是打胎藥?”

  聞言末子晨瞳孔一怔,一絲哀傷從深邃的眼底悄然劃過,深吸一口氣,他開口,“是清蒸鯽魚湯,對你身子有好處,乖。”

  閔孝媛歪頭不理,冷哼一聲。

  末子晨無奈,“為了你肚子里的那個,總得吃吧?!鄙斐錾鬃右顾?。

  勺子剛貼到她的嘴邊,她一擺頭。

  他也不惱,收回手,輕輕吹著熱湯。

  閔孝媛低垂著眼簾,斜撇一眼,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既然不想要,還喝著補身子的湯做什么?”

  末子晨聞言身子又是一怔愣,湯碗“砰”的一聲放到床頭柜上。

  隨即漫不經(jīng)心的勾唇一笑,“當(dāng)然是怕你拿掉她后,身子受損,這么美妙的身體傷了可就可惜了?!闭f完,雙手霸道的搬過她的雙肩。

  “不想我傷害到你肚子里的那個,你就給我乖乖聽話。”

  威脅的話輕而易舉地說出口,他的臉板起來的樣子讓閔孝媛有些害怕,生怕他不是說說而已。

  伸手拿過湯碗,末子晨強勢的摟過閔孝媛,一只手撥開那鐐銬上的長鏈,弓起腰、下巴抵在她的頸窩,“喝——”

  閔孝媛抹了一把淚水,冰涼的手銬貼到臉頰,憤憤的張口,倔強倨傲,“我是為了孩子?!北硎疚沂菫榱撕⒆硬藕鹊?,不是害怕你。

  末子晨嘆了口氣。還是這樣倔強。

  “小心燙。”末子晨一勺一勺的喂完,直到湯碗見底。

  整個過程沒有人開口說話,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將碗放到一邊后,末子晨便察覺到懷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那是疲憊的預(yù)兆。

  末子晨輕輕地開口,“困了的話就睡,已經(jīng)很晚了?!?p>  喝完湯后,閔孝媛困得眼睛不停在打架卻還時不時警惕又防備得看向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一時間是弄得末子晨心中又澀又苦。

  “我不困。”閔孝媛倔強的仰頭,眼角含著困倦時才會沁出的淚珠。實際上她早早便已經(jīng)乏了,懷胎前三個月她開始嗜睡,生理上的反應(yīng)很難控制。

  末子晨知道她在逞強,一伸手關(guān)燈,上床。

  強勢的把她擁入懷中,緊了緊被子,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般,沙啞磁性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困,睡覺?!?p>  好像過了許久,感覺身邊的女人已經(jīng)不再鬧騰。末子晨才小心翼翼的鉆進被子里,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像是想要聽些什么。

  如果這個孩子是個男孩的話,就可以留下來。

  現(xiàn)在不到三個月,四個月就可以確定孩子的性別。他要不要賭一把?

  末子晨眉頭緊鎖,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的肚子。

  ——可如果是個女孩,已經(jīng)有將近四個月感情的胎兒就要打掉,對她身體的傷害和心理的傷害都將會乘倍的大。

  要怎么辦?末子晨心亂如麻。

  “我想把他生下來?!睅е┰S哽咽,好像是在喉嚨里反復(fù)多次,才發(fā)出的聲音。

  嚇得末子晨身子一僵。她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嗎?

  “我不想再失去她?!遍h孝媛哽咽著,音調(diào)低得有些干澀,撫摸著自己肚子的動作是一種明顯的保護。

  他們都經(jīng)歷過一次失去孩子的痛。

  一滴淚濕潤了眼眶,“——不行?!蹦┳映勘錈o起伏的聲音在寂靜空蕩的夜響起。

  空氣仿佛都凝結(jié)掉一般,他們都沒有說話,也許閔孝媛早就意識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對剛剛懷揣期許的自己感到唾棄。

  閔孝媛嗤笑,既然不讓她生,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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