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晨練
一夜好夢。
只是沒等鄭芝鵬睡足,就猛的被一雙大手給拎了起來,驚得他手腳一個勁的瞎胡拉,以為是徐家派來的刺客呢,等睜開了眼睛才看出來,這是自己三哥鄭芝豹。
“三哥你干嘛?”
“這都什么時辰了,還睡!男兒要做大事,首要就是自律!而自律之基,就是早起!一個男人連起床都控制不了,還想控制得了什么?”
鄭芝鵬無語地望了一眼窗外,還特么漆黑漆黑的呢。
“三哥,夜貓子呀?!?p> “你懂什么?朝陽初升這一抹東來之氣,最益吐納修行,你這身體本來就弱,之前又中了毒,稍微會點拳腳的壯漢都打不過,將來如何能做大事?”
鄭芝鵬特想說,什么朝陽初升之類的一點科學(xué)依據(jù)都沒有,況且勞心者制人,做大事并不需要多高明的武功,可是看著鄭芝豹那張兇巴巴的臉,果斷的就選擇了從心。
來到大院上,發(fā)現(xiàn)不僅是自己,幾百號義從也都被折騰起來了,除個別少數(shù)幾人興奮的雙眼放光之外,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跟鄭芝鵬差不多,睡眼稀松的,一點精神頭也沒有。
而反觀這次鄭芝豹親自帶出來送他的四百精兵,已經(jīng)齊刷刷的站成兩排,龍精虎猛的對著他們站的筆直,又穿著一樣的偏緊練功服,看著特有氣勢,也正是因此,才震的那些義從,一個個的雖對早起頗為不滿,卻沒人牢騷。
鄭芝豹大嗓門地喊道:“從今天起,卯時起床練刀,辰時早飯,巳時練習(xí)槍械,下午演練陣型,酉時才能休息,聽明白沒有?”
轟的一下,院中的義從這下終于繃不住了,嗷嗷的就亂了起來,鄭芝豹倒也不客氣,直接掏出了短銃朝天上砰的就是一槍。
“安靜!這就是我鄭家的規(guī)矩,誰不滿意,站出來!”
話音一落,身后的一排武士齊齊上前一步。
這架勢,哪有刺頭還敢放肆,就是有那心存不忿者也唯有暫且忍了,甚至就連鄭芝鵬也不敢怠慢,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在鄭芝豹面前站好了軍姿,即使腿傷還未徹底痊愈,卻也不敢拄拐了。
“丑話說在前頭,表現(xiàn)不好的,軍法伺候,軍法伺候還不知收斂的,那就哪來的回哪去,你們家也別再參與什么抗倭同盟了,你們不配!聽清楚了么?現(xiàn)在自覺堅持不下去的,不稀罕跟我們鄭家合作的,可以站出來了,省的白挨一頓鞭子?!?p> 鄭芝鵬聞言頗為緊張的瞅了他們一眼,見遲遲沒人動作,這才暗暗放下心來。
鄭芝豹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小聲對鄭芝鵬道:“老四你先入列,跟著他們一塊練,以后不管你多忙,每日卯時的練刀,一定要以身作則,否則這隊伍你永遠帶不起來?!?p> “是,我明白的三哥?!?p> 說罷,鄭芝鵬一瘸一拐的站在了隊列的最前頭。
鄭芝豹見此,眼底偷偷閃過一絲憐惜,卻又馬上硬如鋼鐵了起來,喊道:“發(fā)刀!”
一聲令下,無數(shù)的小廝捧著一摞一摞的刀,一路低著頭小跑著就從隊伍里穿梭而過,鄭芝豹繼續(xù)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有幾分武藝,又擅使什么兵刃,不過軍隊作戰(zhàn)不同于江湖比武,講究整齊有序,因此從今天起,你們的近戰(zhàn)兵器統(tǒng)統(tǒng)全都換成刀!這些刀都是東瀛重金所購,雖比不上真正的武士之刀,卻也是用的上等好鋼,鋒利無比,戰(zhàn)陣之中,刀法沒什么花俏,兩招足矣,一個是砍!一個是刺!現(xiàn)在,跟我練起來!”
說著,鄭芝豹外套一脫,露出一身精壯的腱子肉來,口中大喝,腰馬合一,猛的就向前一斬:“喝!”
眾義從自然是有樣學(xué)樣的跟著。
“哈!”這是刺
眾人依然有樣學(xué)樣。
不過很快眾人就發(fā)現(xiàn),這貨來來回回真的就只有這兩招,不過片刻功夫,鄭芝鵬就感覺無聊的要死了。
這跟他想象中的練武可是太不一樣了,與其說是練刀,不如說這是單純的打磨身體。
鄭芝豹真的只會這兩招么?當(dāng)然不可能,這貨作為鄭家第一猛將,若是天下有個武功排名的話,差不多也是能進前十的主,然而他卻偏偏不教真正的功夫,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真的沒必要。
軍隊,真正需要的是紀(jì)律性,其實說到底他這一早上砍來刺去的,真不見得上了戰(zhàn)場就能有用多少,真的就只是單純的在打熬身體,所謂刀揮千次自然快,這說法未必靠譜不說,戰(zhàn)場上快那么一點也未必有多大的用處,他練的其實更多是這幫義從們的意志和紀(jì)律性。
對此,鄭芝鵬心中自然是歡喜的,他正愁沒人幫他帶兵呢,錦衣右衛(wèi)門雖然武藝高強,但帶兵真的不行,甚至連語言都有點沒學(xué)明白呢,因此這幫義從都集結(jié)了將近一個月了,卻還是第一次這么正式的操練,只要打下個基礎(chǔ)出來,將來鄭芝豹走了自然不缺操練他們的人。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歡喜,生理上他卻是真的有點堅持不住了。
雖然他手里的是貨真價實的倭國武士刀,只有不到三斤的分量,但練的久了依然感到胳膊有些酸,畢竟前任這小身板子是酒色掏空了的,又剛經(jīng)歷了戒毒,其身體素質(zhì)其實是很差的。
更關(guān)鍵的是,他腿上還帶著傷呢,這種傷放在二十一世紀(jì)都得養(yǎng)上個三倆月的,何況是在明末?開始的時候還好些,但沒堅持多大一會就受不了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腿上的傷處都崩開了,血正嘩嘩的順著褲管在流,可低頭一看又啥都沒有。
額頭上,鍛煉練出來的熱汗混著疼痛而生出來的冷汗,小瀑布似得往下流,他的眼睫毛還有點長,結(jié)果全都糊上了,幾乎都睜不開眼。
其實誰都知道他的特殊情況,練到這份上,也已經(jīng)差不多了,畢竟他才是這支義從的真正領(lǐng)導(dǎo),鄭芝豹只是來幫忙的,但他卻依然選擇咬牙死挺。
練著練著,額頭上的青筋都鼓滿了,眼神瞅著跟要殺人似的,異常的兇悍,這份心辛苦誰都看得出來。
他卻不知,加上鄭家?guī)淼倪@四百多人手,所有的義從都看著他呢,正因為他在苦苦的挺著,因此這場枯燥無聊的早操,眾人都做的極其認(rèn)真,沒有一個人在心里埋怨。
你受傷的主子都還在咬牙堅持,你有什么資格放棄?
鄭芝虎不知什么時候也已經(jīng)起了,正抱著膀子站在側(cè)面,看著揮汗如雨的鄭芝鵬,欣慰地點頭,面上含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