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祥宮·泰福殿
午后,太后手里捻著一串兒檀香念珠兒,懶懶地靠在貴妃榻上閉目養(yǎng)神。容宣從殿外走近太后,福了一福輕聲說道:“稟太后,敬琋公主來給您請安了,這會子在殿外候著呢!”
太后聞言睜眼,緩緩起身盤膝坐在貴妃榻上,定了定神說道:“讓婉揚進來,外頭熱得很,別曬壞了!”
容宣扶著太后坐好,福了一福道:“是!奴婢這就去請公主進來?!闭f著退出殿外親自去將皇甫意琋迎進泰福殿。
今日皇甫意琋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緞織暗紋蓮花長裙,挽著飛天髻,額間帶著一個金襄玉的荷花華勝,在炎熱的夏日里格外清爽。她走近太后,盈盈一福行了個常禮道:“婉揚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
“快起來,過來坐!”太后笑著叫起皇甫意琋。
皇甫意琋笑著起身,斜簽著身子坐在了太后下手的圈椅上,笑著對太后說:“母后這幾日免了請安,兒臣還以為您身子不爽,也沒敢來擾了您休息,今日瞧見您氣色這樣好,便放心了!”
太后溫和地笑著對皇甫意琋說:“難為你記掛著,哀家很好。前幾日看經(jīng)書入了神,怕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坐不住,便自己念了兩天經(jīng)。不成想讓你們擔憂了,真是罪過??!”
皇甫意琋:“瞧母后說的,您的鳳體要緊,若是您再讀經(jīng)入了神,婉揚來陪著您可好?”
太后:“好!你孝順,母后一直都是知道的!”說著含笑拍拍皇甫意琋的手。
母女倆你來我往地說著閑話,便見容宣笑著在太后身旁的炕桌上放了一盞濃茶,又在皇甫意琋旁的矮幾上放了一個茶盞?;矢σ猬N看太后手中的茶是陳年普洱,便對著太后說:“母后想來午膳進了不少,兒臣陪您在小花園里走走可好?”
太后放下茶盞笑著說:“你這個促狹鬼兒,偏你心細,那便走吧!”說著把手伸向皇甫意琋,皇甫意琋趕忙托起太后的手,等容宣幫她穿好鞋襪后扶著太后走出懿祥宮。
懿祥宮小花園里正是茉莉盛開,遠遠望去盈如白珠,輕輕嗅來更是幽香襲人?;矢σ猬N扶著太后慢悠悠地走著。走了一會兒,太后停住腳步站在茉莉樹下,溫和地對著皇甫意琋說道:“婉揚??!如今你也十六歲了,你皇兄與皇嫂正在為你擇婿,你可有中意的公子?”
皇甫意琋顯然沒有想到太后會這樣直接地問她這事兒,臉色微紅低著頭答道:“母后……兒臣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公主,那里見過誰家的公子?”
太后見皇甫意琋這般情態(tài),知她面皮薄,笑著說:“這有什么!你雖不是哀家親生的,但是自幼在哀家膝下長大,同皇帝與可嵐是一樣的,難不成在母后跟前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太后轉(zhuǎn)身面對著皇甫意琋,為她捋了捋額前的碎發(fā),溫柔的說道:“婉揚,母后知道你性子穩(wěn)重,只是你若是不說,母后挑的人你不喜歡,豈不是誤了一生?”
皇甫意琋看著太后溫柔的眼眸,微微低下頭說道:“母后挑的人定是極好的,兒臣全憑母后做主!”
“你呀……”太后話音未落,便見皇帝與皇后攜手而來,帝后二人站定在太后身前,雙雙下拜道:“給母后請安,母后萬安!”
太后笑著扶起帝后:“皇帝皇后快起來吧!”
皇甫意琋上前一步福身下拜:“婉揚給皇兄、皇嫂請安!”
皇后伸手扶了一把道:“別這么多禮,快起來吧!”
眾人見禮完畢,皇帝笑著開口:“母后與婉揚說什么呢?這么熱鬧!”說著對太后眨眨眼。
太后幾不可查地搖搖頭,隨即笑著說:“哀家正要與皇帝商議,這婉揚的駙馬該怎么選呢?”似是有些傷神地微微蹙眉。
皇帝懂了太后的眼色,對皇甫意琋說道:“婉揚妹妹自小就最有主意,你與皇兄說說喜歡什么樣的公子,皇兄為你指婚!”
皇甫意琋登時有些窘迫道:“皇兄……”
皇后看著三人你來我往,笑著拉過皇甫意琋道:“母后與皇上快別這么說,婉揚一個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呢!”她拉著皇甫意琋向旁邊挪了兩步,對著她又說道:“我倒是瞧著靜妃的那個孿生弟弟就很好,婉揚你告訴皇嫂你可喜歡明家大公子?”
皇甫意琋紅透了臉,跺了跺腳道:“皇嫂!”
皇后見狀又故意道:“明家的公子不好啊……那你看林家的公子可好?”
皇甫意琋聽了皇后的話,急急開口道:“皇嫂您……”還未說完,便見皇后含笑看著她,她又看了看旁邊的皇帝與太后,知道這三位是故意讓她說出心里話,更是不好意思,說道:“母后!皇兄!您……你們……”她也不知該說什么,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皇帝見妹妹如此模樣,斂了斂神,認真地看著皇甫意琋說道:“婉揚,你是我大宸的公主,更是朕的親妹妹,朕斷然不會委屈了你!”他頓了頓,伸手搭在皇甫意琋的肩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又道:“咱們皇甫家的江山既然已經(jīng)傳到朕的手上,朕便不會讓咱們家的姑奶奶仰人鼻息過活,朕會護著你!”
“皇兄……”皇甫意琋聞言抬頭看著皇帝的眼睛,眼眸中帶著堅定說道:“婉揚知道自小您就疼愛我,如今前朝動蕩,婉揚雖然養(yǎng)在深宮卻也不是無知婦孺,我是皇甫家的公主,知道自己的責任?!彼D了頓,抬眸看著皇帝說到:“婉揚的婚事全憑皇兄作主!”
皇帝見妹妹如此說,知道兄妹之間的感情終是不再那么純粹,有些無奈地說道:“婉揚,你要學會相信朕,若你不愿意,朕金口玉言定不會勉強你!”
皇甫意琋聞言一哂道:“皇兄您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可還沒答應呢!”說著眉眼彎彎,扯著皇帝的袖子道:“您要幫婉揚好好地試試他,若是他心里沒有婉揚,我可不嫁!”
皇帝聞言松了一口氣,對著皇后使了一個眼色,皇后會意對著皇甫意琋道:“呦!這個他是誰???可巧今日是這林侍衛(wèi)貼身跟著皇上,這會兒就在那候著呢,皇嫂幫你試試?”
皇甫意琋聽了皇后的話急急道:“什么林侍衛(wèi)!是明……”她還未說出口,便反應過來皇后是故意打趣她,說道:“皇嫂您說什么呢?婉揚可不知道那個什么林侍衛(wèi),早起靜妃娘娘邀妹妹去賞琴譜,婉揚這便告退了,您與皇兄陪著母后說說話!”說完福了福身,向著靜妃的永祉宮走去,只是那背影卻有些倉皇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