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在林淼這里是沒有什么意義的,可是對于李清照趙明誠來說,今年卻有了不同。
又是一年上元節(jié),有這么兩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尋尋覓覓,最后于燈湖畔聚首。
“荷香!”
“三木!”
為何是他們兩人,男女主角此刻正在湖上的游船里,博弈。
“今日我便不信我還不能勝你!”
“此一年,多少棋局,你都未嘗一勝,為何今日如此信心滿滿?莫不是有何高人指點?”
“何來高人,說吧,今日輸著如何?”
“家中金石拓文;你都近乎輸盡,竟還想爭鋒。”
“不錯,今日籌碼你定,若是輸了,我也無怨無悔?!崩钋逭找灰а?,放出狠話來。
“當真?”
“如何不當真,我雖女流,可也知無信不立?!?p> “不如這樣,我們做一次豪賭!”
“豪賭?”
“然也,若是你輸,那在我那的金石拓文,連同我的珍藏,你一并拿走?!?p> “我輸了,你卻讓我得拓文?”
“莫急,聽我說完,若是你贏,我便備好聘禮,去貴府提親?!?p> “這……”李清照雙頰微熱。
“這可是你剛才說的,籌碼我定,你若輸了,無怨無悔。且我直言,此一局,我必敗無疑?!?p>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那這一局我不下也罷!“
”可以不下,不過你若不下,我自動放棄,仍是你贏,簡言之,此一局,不論你下與不下,我皆會上門提親?!摆w明誠捧起茶杯,向李清照做了個請的動作,便一飲而盡,志得意滿之神態(tài)實在讓人惱火。
”我便不信你父親已經(jīng)同意!“
”前幾日我與吾父交談,說我近幾日一直夢一女子,那女子也不言語,只是舉止有禮,宛若仙子,夢中朦朧,不見女子全貌,但討問姓名之時,其輕輕拂袖,地上留下‘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我甚是不解,便去求教我父,我父一看言與司合,便是一個詞,安上已脫,便是那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也,夢中之景,是說我乃詞女之夫,而說道詞女,誰人不知那李清照?!?p> ”你這真真狡詐,連你父也騙?!?p> ”此言差矣,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且,我卻是夢一人,不過那人之樣貌,我,清清楚楚?!?p> 一身紅妝,金絲紅蓋頭,端坐于窗前,淑女窈窕,公子風流,這一年,他二十一,她十八,之后的日子,如膠似漆已經(jīng)難以形容了,那是在宋朝,這么說吧,林淼也是一個結(jié)過婚的人,但是看這兩人,還是沒眼看,太羞恥了。
可是,快樂的時光注定不會過于長久,沒多久,趙明誠就到了求學為官的時候了,那時太學,和現(xiàn)代的學校相差無幾,七日之中只有那兩日休息,便是那兩日,這夫妻二人也甚是珍惜。
再后來,順理成章,趙明誠學畢為官,林淼自趙明誠為官之后,便一直不安,因為他知道,一切的悲劇,就要開始了,如果沒有發(fā)生接下來的事,這兩人該是多好的一對啊。
“簡直荒唐,你父親為何要打壓那元佑黨人,他之前還與我父同一陣營,現(xiàn)在卻又反咬一口,這是什么道理?”
“朝堂之中政事動蕩,非是你我之力可動的?!?p> “不行,我要去求你父親,讓他放了我父。”
“不可不可,現(xiàn)在朝堂黨派之爭甚是激烈,明槍暗箭,我不愿在有家人牽扯其中。”
“你父是父,我父便不是父?趙明誠,你若真心為我好,便將我父救出?!?p> “好,我去便是,你切記不可魯莽行事,一切聽我指示。”
趙府,會客堂內(nèi)。
“近來父親身體尚安否?”
“有事說事,你我父子,何必拐彎抹角,是那李清照讓你來的吧!”
“父親,清照是孩兒的妻子,您將自己的親家收押入獄,這于情于理皆大不可為??!”
“哼不用想便知是這事,大丈夫各執(zhí)己見,豈能因私情改之,倒是你,自古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與那李清照成婚也有了幾年,仍無子嗣,多次讓你納妾你又不肯,現(xiàn)在還有臉面來求情?還不速速退下,你想氣死為父不成?”
“是,孩兒告退?!边@下子可愁壞了趙明誠,一邊是妻子要求,另一邊是父親責備,有家卻無處回。說到納妾這個問題,趙明誠倒是與其父爭執(zhí)許久,看來這次是父親的安排了,巧借李清照之父之手,逼使自己納妾,可自己若仍是不從,清照那里必定與父親有口舌之爭,到時候便難以收拾??勺约喝羰琼樍烁赣H的意,現(xiàn)在倒是能安然過關(guān),日后的日子,以清照的性子,必是難過。
“父親啊父親,你可是難為死孩兒了!”之后,趙明誠一咬牙,不管怎么樣,日后若是清照怪罪,可也有岳父勸阻,岳父知曉我的行事,也必會體諒,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誰知道,他以為的犧牲之舉,換來的是她的長長久久的埋怨與冷嘲熱諷,他氣不過,他不明白,為何相較于同期女子,他對她敬愛有加,甚至好多時候都是相讓于她,而她,卻處處針對,時時埋怨,似乎自己有天大的過錯一般,不求他對我感恩戴德,但至少不要這般冷言冷語,甚是傷人。
于是,趙明誠之后便將更多的精力投放于他的《金石錄》之中,因為只有面對金石錄,他才會想起兩人初遇的種種,可是偏偏不巧的事又發(fā)生了。
趙明誠之前納了一妾,此人初入趙家之時還是乖巧懂事,可是之后卻越發(fā)蠻橫,趙明誠可不對其客氣,直接請其入住下人的偏房,這位偏房夫人怎么說也是個官宦人家的女子,怎能受得了這種氣,后來越發(fā)想越是埋怨那李清照。李清照雖與趙明誠不和,卻也常助其整理《金石錄》,這一夜,李清照幫趙明誠整理金石錄,后來疲憊,便睡了下來。
半夜里,書房著火,在人聲呼喊中,趙明誠沖人火場,先救出了李清照,之后又慌忙去就那金石典籍??删退闳绱耍允菬龤Р簧贃|西,而李清照,火中受了驚,可趙明誠只是把她救出卻又去救那金石錄,頓時心涼,頗有人不如物的感嘆。到此為止,夫妻感情已經(jīng)命懸一線,林淼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無能為力,但只能忍受那種絞心的痛。
之后的日子,兩人陷入的長長久久的痛苦之中,李清照成日挖苦,趙明誠一心撲到了《金石錄》的完成,也不管政事,這,也就直接為后面的禍事埋下了根。
趙明誠是個文人出身,對于政治管理自然沒什么經(jīng)驗,加上當時時局動蕩,叛亂是層出不窮,終于,這件事發(fā)生到了趙明誠的身上。王亦,是趙明誠的下屬,卻直接策劃了一次暴亂,妄圖政變,之前有人提醒了趙明誠,可是他沒有過多在意,家庭的矛盾已經(jīng)夠讓他焦頭爛額了。
可是,它還是發(fā)生了,王亦策劃政變,“趙大人,快些走吧!不然那幫反賊便要殺來了!”
“不可,不可,我為江寧知府怎可棄了民眾獨自逃生?!?p> “大人,他們不會傷及民眾,只恐他們只圖大人的項上人頭啊!大人,快些走吧!若是大人走了,那江寧百姓及大人妻小尚能安全無虞,可大人若是不走,只怕無妄之災(zāi)來啊!”
“可”
“大人,不可猶豫了,從速??!”就這樣,趙明誠與兩個副官,逃離了江寧,留下了逃官膽小的惡名。
朝廷的鎮(zhèn)壓力度很大,江寧迅速收復(fù),趙明誠也順利回來了,只是這一會,他成了一介布衣。
“清照!”
“我有一詞,贈予夫君,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她面無表情,但趙明誠知道,那是無比的輕蔑,這首詞,是在諷自己,都錯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錯了,她不理解他,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何時對不起過她,他何時負過她,為何,為何,為何如此,趙明誠當場嘔血,之后便是大病不起。
這一日,林淼很心痛,他能夠感覺到,趙明誠命不久矣,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很難讓人把他和之前那個風華正茂的文人聯(lián)合到一起“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哈哈哈哈哈!”他笑了,他笑著哭了,哪怕是人生最后的一刻,他還是想著她,念著她,雖然她并不知情。
明明那么相愛的兩人,到最后卻成了對方的折磨,趙明誠因李清照而死,李清照呢?她再嫁,卻發(fā)現(xiàn)被騙,她明白了趙明誠的好,可是太遲了,她受了牢獄,她一無所有,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拿著趙明誠的那本《金石錄》流下了淚,是悔恨,還是釋然?
生命中,總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人,她或他,根本不適合與你度過一生,但是,這不能否定她或他對你的愛,愿你,磕磕碰碰,仍能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