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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煙雨

第二十三章 燕王用兵,多多益善

永樂煙雨 影子之名 8829 2019-04-08 12:15:35

  朱棣在帳中一臉陰沉,一直以來順風(fēng)順水的戰(zhàn)局受到了阻礙,作為大本營的北平城又被李景隆圍困,偏偏全力攻堅之時又分不得兵回北平支援,否則這永平的遼軍與李景隆所率之部前后夾擊,他朱棣僅有的軍隊就成了砧板之肉任人宰割了!

  進,攻不破永平城!退,回不去北平城!這樣的兩難局面如何破解,讓朱棣頭疼不已!

  看著王爺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張玉、邱福大氣也不敢出,他們對于時下的局面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道衍依然悠閑的搖著羽毛扇,仿佛這場戰(zhàn)事的輸贏與自己無關(guān)一般。

  這時,帳外士兵奏報:“啟稟王爺,北平有戰(zhàn)報傳來!”

  鄭和立即到帳外將戰(zhàn)報拿進來,呈給朱棣。

  朱棣看了之后道:“世子果然最合本王心意!只要熾兒堅守不出,料他李景隆十天半個月也攻不下北平城!”

  道衍輕笑道:“半個月之后王爺可有破敵之法?”

  朱棣沒好氣兒的瞥了道衍一眼道:“大師,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diào)笑本王?”

  道衍拱首道:“老納不敢!只想問王爺,這眼下王爺最缺的是什么?”

  朱棣立馬回道:“缺兵??!”

  道衍悠然道:“可王爺現(xiàn)今仍有精銳騎兵未用啊!”

  朱棣略一沉吟道:“難道是朵顏三衛(wèi)?”

  道衍捋著胡須點了點頭!

  朱棣頓時覺得豁然開朗!站起身來對著道衍拱手施禮道:“大師真是學(xué)生的當(dāng)世孔明?。 ?p>  道衍謙虛道:“王爺謬贊了!”

  朱棣回身對著張玉邱福正色道:“你們在此堅守,本王帶一支親兵走一趟大寧!”

  張玉邱福拱手道:“王爺,請讓末將隨行保護!”

  朱棣擺擺手道:“你們守好這里,本王去和哥哥拉拉家常就回來!邱福!”

  邱福拱手道:“末將在!”

  朱棣道:“多備些金銀珠寶分裝成黑色布袋!明早起程!”

  邱福拱手道:“末將領(lǐng)命!”

  夜幕降臨,火把閃爍,巡邏的士兵有條不紊的在軍營中穿梭著,張玉陪著朱棣散步,朱棣抬頭望了望天上的繁星道:“天公做美,明日必是好天氣!”

  張玉拱手道:“王爺乃天命所歸,必將萬事順遂!”

  朱棣搖了搖頭道:“你看著繁星似是觸手可及,偏偏在你滿心歡喜伸手的剎那變得遙不可及!難道這都是命嗎?”

  張玉拱手道:“王爺睿智可堪堯舜,這些不識時務(wù)的人無非是螳臂擋車而已!不足為患!”

  朱棣擺擺手笑道:“你以為本王在說戰(zhàn)事?”

  張玉撓頭了:“難道是——美人?”

  朱棣輕拍一下他的腦門道:“知道還問?”

  張玉捂著腦門道:“爺啊,您不知道,我這一邊打著仗一邊還不忘發(fā)書信?。∪思椅褰吮晃掖叩闹徊蠲酥饔H自跑出去當(dāng)探子了!”

  朱棣看著他問:“所以現(xiàn)在呢?”

  張玉垂下頭道:“還沒有消息!”又猛的抬頭道:“末將一會兒回去接著發(fā)飛鴿傳書,接著催!”

  朱棣手中輕輕摩梭著精巧的繡妝刀幽幽道:“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朝中、江湖俱無頭緒,一個大活人,究竟藏哪去了?若余生無她,要這江山何意?”

  張玉拱手道:“是屬下無能!”

  朱棣擺手道:“是本王沒有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又怎么能怪你!回去吧,明天還要起早!”

  張玉跟在朱棣身后,看著他孤獨的背影,心道:“果然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熡旯媚锇。】炜飕F(xiàn)身吧!”

  金陵,今日太和殿內(nèi)的氣氛明顯好多了!黃子澄走過齊泰身邊時“哼!”了一聲!意思是:“看,老子推薦的人給力吧?以后少給老子打岔!”

  齊泰眼觀鼻、鼻觀心,意思是:“老子不理你,看你推薦那個草包能讓你風(fēng)光到幾時!”

  朱允文在一幫文武群臣的歌功頌德中開始洋洋得意,畢竟是這一段時間來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可貴的勝利!

  方孝孺冷靜的看著這些危機時刻全無主張,和平時期又忙著內(nèi)斗的同僚們,心道:“不知道這究竟算是什么勝利!最多也只能算打個平手,仍在僵持之中!勝負難分之時有什么好開心的呢?”原想出列警醒大家正視目前的局面,抬眼看到高高的龍椅上一臉萌笑的少年皇帝,實在不忍心掃了他的興致,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果然,眾人皆醉我獨醒并非是明智之舉?。?p>  煙雨緩緩睜開眼睛,視線還有些模糊,耳邊響見稚嫩的童聲:“娘,娘,姐姐醒了!”眨了眨眼睛,看到是一個梳著朝天揪的小男孩兒約模五、六歲的樣子,圓嘟嘟的小臉蛋透著健康的黑紅色,一雙大眼睛離自己很近,歡喜的看著自己!

  一個二十來歲的村婦進屋來,嘴里念叨著:“醒了就好?。∵@都睡了兩天兩夜了!小牛,你別湊那么近,再碰著姐姐了!”走到床邊彎腰看了看煙雨道:“姑娘,你醒啦!我去給你端些吃的哈!”

  煙雨掙扎著起來,頭部一陣眩暈,村婦急忙扶了一把,道:“姑娘,你可慢著點!”

  煙雨弱弱的問道:“請問,我這是在哪啊?”

  村婦笑著說:“我們這啊是牛家村,一共就九戶人家,都是姓牛的!你前兩天暈到在村口了,我家小牛把你帶回來的!你當(dāng)時一身泥,我給你洗了洗,換了我的粗布衣裳,你可別嫌棄!”

  煙雨施禮道:“煙雨感激您二位的救命之恩!”

  村婦趕忙扶起道:“姑娘可別這么客氣,你坐著,我去給你端點吃的哈!小牛,你給姐姐端水洗把臉,吃飯了!”

  小牛響亮的應(yīng)了一聲:“哎!”一蹦三跳的出去了。

  煙雨扶著床緩緩站起身來左右打量,身處的是一間低矮的泥坯房,房內(nèi)的陳設(shè)極為簡單,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低矮的木頭飯桌上擺著沒有把兒的茶壺、幾個粗瓷茶碗、樹樁做成的幾個小板凳和粗笨柜子。

  小牛搖搖晃晃的端著一小盆水進來,里面漂著一塊粗布的巾帕,嘴里清亮的說著:“姐姐,姐姐,擦把臉!”

  煙雨看著他紅色粗布短背心、綠色粗布短褲,腳上的草鞋有一只還破了洞,露出一個大腳指,腦袋上的朝天揪系了一根紅頭繩,隨著腳步左右擺動,極富喜感的小模樣就像忘憂草一樣,暫時忘卻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小牛娘端了兩個大粗碗進來,嘴里說著:“我們這窮鄉(xiāng)辟壤的沒什么好東西,這幾個雞蛋姑娘你吃了補補身體吧!”

  煙雨看著小餐桌上一碗里是炒的青菜、一碗里是三個雞蛋,小牛娘又進來一趟端了一碗米粥放到煙雨手里,道:“這粥一直在火上溫著,不燙了你多喝點!”

  煙雨端著熱乎乎的粥,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小牛娘在她身邊坐下,道:“姑娘,我這鄉(xiāng)下婦人也不會講話,可凡事都往好處想,你這么年輕,沒有邁不過去的坎,我們雖然窮,也有你姑娘一口飯吃,什么時候你養(yǎng)好了,想走再走,不想走了,牛嫂我啊,就在這給你找個好人家!行嗎?可別哭了,你這才醒來,身子虛!快吃吧!”

  煙雨感激的點點頭,她一個來歷不明、身無分文的女子,人家對她這樣照顧,卻什么也不多問,還能說什么呢!心中只有感激!

  牛哥、牛嫂都是實在莊稼人,他們執(zhí)著的認為煙雨是九天仙女下凡塵歷劫來的,敬愛有加!煙雨竟不知如何解釋為好,心想著若有來日必將好好報答!

  煙雨在小村莊的日子悠閑愜意,牛嫂的小碎花粗布衣服穿在煙雨身上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變得俏麗動人,烏黑的辮子垂在身后或拿個小竹棍作發(fā)簪都是極美!

  牛嫂在田間自嘲的問牛哥:“為啥我從來沒覺得這件衣服這么好看?”

  牛哥甩了甩手上的泥道:“因為人家是九天仙女,帶仙氣兒的!穿啥都好看!你是個泥鰍,穿啥會好看?”話音剛落被牛嫂甩了一臉泥!田間響氣二人打鬧的聲音,伴著蟲鳴鳥叫,一直飛到云端!

  煙雨和小牛一起在河邊放放牛,小牛用樹葉吹的曲子婉轉(zhuǎn)悠揚!他像小師傅一樣教煙雨分辨哪種樹葉吹起來比較好聽,怎么才能吹出好聽的曲子來!學(xué)了幾日,煙雨也能用樹葉吹一首鄉(xiāng)間小曲兒了!

  一日,小牛問煙雨:“姐姐,你除了長得美麗,還有其他的本事嗎?”

  煙雨被他的問題逗樂了:“美麗也算本事嗎?”

  小牛一本正經(jīng)的說:“當(dāng)然了,我媽說姐姐長得這樣美麗,應(yīng)該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我娘給我講過,天上的仙女都會好多法術(shù),姐姐,你會什么法術(shù)?”

  煙雨笑著問他:“姐姐不會法術(shù)?!?p>  小牛有點失望的低下的小腦袋。

  煙雨看著有些不忍,略一思忖道:“不過,姐姐會劍法!”

  小牛立刻抬起頭,烏溜溜的大眼睛閃著希冀的光芒。

  煙雨歪著頭問:“想看嗎?”

  小牛用力的點點頭。

  煙雨從手邊撿了支小樹枝,示意小牛往后退一點,以樹枝做劍飄飄灑灑的舞了一套劍法,小牛再一次相信,煙雨姐姐就是仙女下凡!緩過神說了句:“姐姐,你等我一下啊,我馬上就回來!”一溜煙兒的跑了。

  煙雨還沒來及開口,那小人兒就不見人影了!想來他也不會跑遠,就在原地等他,拿著手中的樹枝在土地上無意的畫著,畫來畫去竟是一個男子的頭像!面如冠玉,氣宇軒昂!煙雨托著香腮望著畫像失神!

  聽到小牛的喊聲由遠至近:“石頭~石頭~妞妞~妞妞~快來呀!來這邊!”回過神循聲望去,小牛帶著兩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一路小跑過來。

  氣都沒喘平順呢,就拉著煙雨的手央求道:“姐姐,這是我的好朋友石頭、妞妞,你能不能讓他們也看看你的仙法?”

  煙雨拿出手帕彎腰幫他擦擦頭上的汗,搖搖頭道:“不是仙法,是劍法!”

  小牛說:“對,是劍法,姐姐,讓他們也看看行嗎?”

  煙雨笑著點了點頭!

  撿起剛才隨手丟在地上樹枝時又看到了地上的畫像,回想當(dāng)日小院中櫻花樹下習(xí)劍的情形不由得心頭一暖,心道:“木大哥!你如今可好?”

  思緒萬千化作手中的劍式,時如猛虎凌厲疾刺,時如雨燕輕盈飄渺,時而跳躍,時而旋轉(zhuǎn),滿地的青草落葉隨之飄灑,三個小娃娃驚如天人,連連歡呼!“哇!神仙姐姐好美啊!飛起來了!哇!”稚嫩的聲音順著風(fēng)傳到很遠,驚動了正在行走的兩個人,沿著河岸的一人正是蕭頂,沿著小路而行的人臉上棱角分明,青黑色勁裝,手握寶劍,走路生風(fēng),一看就是江湖中人。二人聞聲收住腳步確認聲音傳來的方位,提起身形迅速向聲音來源處奔去!

  寧王府后花園荷花池旁擷芳齋歌舞升平,寧王朱權(quán)設(shè)宴招待他的四哥燕王朱棣。

  朱權(quán)向朱棣舉杯道:“四哥,十七再敬您一杯!”

  朱棣舉起酒杯長嘆一口氣道:“老十七啊,還是你好啊!”

  寧王對王府總管李順遞了個眼神,李順一擺手歌舞聲驟停,隨即帶領(lǐng)所有人悄悄退了出去,擷芳齋只有朱權(quán)和朱棣二人。

  朱棣拿起桌上的酒壺給朱權(quán)斟酒,朱權(quán)趕忙雙手扶杯,朱棣道:“想起咱們小時候,在校場一起騎馬、射箭,去父皇的酒窖偷酒喝!”

  朱權(quán)大方臉漲紅,舌頭打著結(jié)說道:“還說呢,你人大心眼兒多啊,總是攛掇著我上!我多挨多少板子啊!”

  朱棣笑著擺擺手道:“哪有的事兒啊!”

  朱權(quán)道:“那個柳夫子,山羊胡的那個!是不是你讓我在他后背畫王八?是不是?”

  朱棣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大笑道:“哈哈哈哈,那次你真仗義啊,父皇審你,你沒把我給供出來,自己挨了頓打!”

  朱權(quán)道:“你說父皇下手多狠啊,我半個月都沒下床啊!還不讓我吃飯!”

  朱棣道:“我天天半夜翻墻給你送吃的!記得不?”

  朱權(quán)道:“那能不記得??!后來我跟著你上戰(zhàn)場,從馬上摔下來,差點被抓走了,還是你沖進去把我救回來的!”

  朱棣道:“那是!打死不離親兄弟啊!”

  朱權(quán)滿臉感動,舉杯道:“四哥,兄弟敬你!”

  朱棣一臉慈愛的笑道:“干!”

  “來,再滿上!滿上!哈哈哈哈!”

  “說起你小時候啊,天天跟我屁股后面跑……”

  張玉身穿湖藍色戰(zhàn)袍,座下棗紅戰(zhàn)馬,行至陣前,手持龍吟弓抽出一支飛鴻箭,嗖的一聲,箭矢疾掠“噔”的一聲釘在永平城門上,眾兵士一陣叫好,張將軍百步穿楊那可是出了名的!

  張玉美玉一般的臉龐微微一笑,近前的士兵暗自一嘆,這張將軍莫說是男子,就算是名女子也可傾國傾城!偏偏還能文能武,真如天星下凡一般!張玉哪明白這些,只顧與副將交待道,“今日就按原定計劃分兩撥攻城即可!”

  副將拱手道:“遵命!”

  朱棣走的時候交待他,拖住敵人、保存實力、等他回來!

  信務(wù)兵手抱一信鴿跑來施禮道:“將軍,有飛鴿傳書到!”

  張玉聞言將手中強弓拋給副將,飛身下馬,一把接過飛鴿,迅速取下鴿腳上所系信筒,隨手將飛鴿一扔,急不可待的展開信箋,接下來的表情就讓在場的士兵捉摸不透了,他先是一愣,而后大笑,笑到最后修長的眼角竟流下淚來!這是開心,還是傷心?是公事?還是私事?這張將軍尚未成家,還有誰能讓他這樣心情起伏的呢?正當(dāng)大家正在心中猜測時,他又飛身上馬,向著中軍帳急馳而去!留下一臉迷惘的眾人。

  張玉一路飛馳到軍帳前,帳前衛(wèi)兵恭敬行禮。

  張玉道:“快去通報,我有急事求見大師!”

  悠然渾厚的聲音從帳中傳來:“張將軍請進!”

  衛(wèi)兵撩開帳簾,張玉大步邁了進去,道衍端坐帳中,悠閑的搖著羽扇,樂呵呵的道:“張將軍心情不錯?。≌堊?!”

  張玉拱手道:“大師,末將有急事,要離開兩天,煩勞大師軍中坐陣!”

  道衍一臉了然道:“去吧!”

  張玉恭謹?shù)溃骸岸嘀x大師!末將這就出發(fā)了!”

  道衍點點頭,張玉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大師,您不問末將去哪?去干什么?”

  道衍緩緩的用羽扇指了指墻上掛的地圖道:“這是江山!”又指了指遠處道:“那是美人!”微微一笑,接著說:“江山不得,空有美人;美人不得,空有江山!”

  張玉修長的眼睛因為吃驚而圓睜,倒吸一口氣,深施一禮道:“大師!天人也!末將五體投地!”

  道衍哈哈一笑道:“快去快回吧!”

  張玉出帳上馬飛馳而去!

  牛家村旁小樹林,氣氛壓抑而凝重,煙雨與三個孩子正玩的高興,身穿一灰、一黑衣服的兩個人像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突然出現(xiàn)在她們眼前,這二人手持寶劍寒光閃閃,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凜冽的殺氣!這樣的兩個人就在她們眼前對恃著!煙雨護著三個孩子緩緩向后退,孩子們并不覺得恐懼,好奇的探出腦袋看,心想:“為什么突然多出兩個人?是不是姐姐變出來的天兵天將啊?”

  煙雨此時只想帶著孩子們平安離開這里,這兩個陌生人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guān)。后退之中只覺腳下踩斷一根樹枝,“咔嗒”一聲,在此時格外的刺耳!煙雨反身一推孩子們,用顫抖的聲音喊了一聲:“快跑!”孩子們聽出了煙雨聲音中的恐懼,像受了驚的小兔一樣向村子跑去!煙雨也欲跟隨孩子們離開,青灰色長衫的男子率先向煙雨這邊跨了一大步,大喝一聲:“別走!”

  黑衣男子立即拔劍攔其去路,青灰色長衫的男子提劍一擋,身形一閃,繼續(xù)向煙雨身邊躍去,黑衣男子緊隨其后,揮舞寶劍向青灰色長衫的男子劈刺而來,青灰色長衫的男子抬手用劍鞘接住劍招,隨即用另一手拔出寶劍就勢一揮直取對方脖頸,黑衣男子身形后撤,躲去劍鋒再出劍招,二人繞在煙雨身旁你來我往、寒芒繚繞,以致煙雨無法脫身,只能右左閃避,所幸二人倒也無心傷害于她。二人實力相當(dāng)難分伯仲!林中忽的傳來一聲:“大哥,休要傷她!”

  煙雨一看這飛奔而來,一襲銀白色長衫的青年竟是蕭郎!

  青灰色長衫的男子正是蕭頂,手中劍式越發(fā)迅疾,黑著臉吼道:“誰讓你回來的?想活命就快走!”

  蕭峰飛奔到煙雨身邊,拉起煙雨的手道:“我走,我這就走!”

  煙雨驚訝的看著蕭峰,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覺得滿天星辰在自己眼前閃了閃,低語一聲:“快,跟我走!”

  三個人中,煙語只有這一個熟人,與他相處這些日子,雖然沒有什么自由,他卻從未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心中自然對他多了一絲信賴,當(dāng)下就想跟著他先離開這里再作打算,正在糾纏的二人立刻揮劍過來攔住煙雨二人的去路,蕭峰無奈的嘆了口氣,咬咬牙,從腰中抽出軟劍一揮,一聲嗡鳴之聲中看似柔軟的劍身立刻堅挺筆直、寒光閃閃,蕭峰一手拉著煙雨,一手與二人過招,三人各自為戰(zhàn)就更分不出勝負了,蕭峰道:“大哥,這么打什么時候是個頭?。吭蹅z先把這廝滅了,再作商量行嗎?”

  蕭頂黑著臉道:“你個混球,現(xiàn)在才想起來我是你大哥?”

  蕭峰無奈一笑道:“我想不想你都是我大哥了,別啰嗦了!快點!”

  蕭頂哼了一聲,劍式一轉(zhuǎn),二人合力攻擊黑衣人,黑衣人立刻處于下風(fēng),蕭頂劍鋒逼近黑衣人面門,蕭峰抬腳對著黑衣人腹部就是一腳,黑衣人一聲悶哼倒地。

  蕭頂劍鋒直頂黑衣人咽喉,冷冷的問道:“看你這身手不是無名小卒,何門何派報上名來!”

  黑衣人雖然敗了,氣勢卻絲毫不減,不屑道:“云劍山莊少莊主蕭頂、蕭峰!以多勝少,勝之不武,真替你家蕭莊主臉紅!”

  蕭頂怒火中燒,抬腳跺在黑衣人肚子上道:“我敬你身手不錯,好生問你,你竟敢有辱家父,真是找死!”

  蕭峰拉著煙雨在一旁,右手提劍,左手握著煙雨手,煙雨想將手掙脫出來,卻被蕭峰牢牢握著,抬頭看看他,他滿臉認真的在看著大哥與黑衣人的較量,好像完全沒有在意是否拉著她的手,反倒是自己矯情了嗎?反正也掙不脫,就任她握著好了,比起他黑著臉的大哥,好像蕭峰更友善一些。蕭峰的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她的手握著好柔軟、好嬌小!

  蕭峰收起笑意,彎腰一伸手在黑衣人腰間翻出一個銅面鎏金的腰牌,正面兩條青龍圍繞著六個黑色大字:“五江盟青龍?zhí)谩保泵骁澘讨鴥尚行∽郑骸扒嗌骄G水、龍潛五江”,蕭峰嘴角又浮起一抹壞笑,把手中的腰牌撂給大哥,蕭頂抬手接到一看沉聲道:“難怪身手這般利落,原來是五江盟青龍?zhí)玫亩啪胖兀 ?p>  蕭頂彎腰伸手,一把將黑衣人拉了起來。

  杜九重拂手整了整衣衫,冷笑一聲:“那又如何?”

  蕭頂再問:“我云劍山莊與九江盟素?zé)o瓜葛,今日又是為何出手?”

  杜九重不回答蕭頂?shù)膯栴},卻反問道:“你二人出手難道就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蕭頂打從心底也并不想趟朝廷這灘混水,卻又不能與外人道,只好拱手道:“五江盟俠義愛民,蕭某肅來敬重,不愿為敵,還請杜堂主作個順水人情,咱們兄弟還有急事要辦!”

  杜九重看了一下天色幽幽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并非杜某有意與二人過不去,只是杜某也是奉命行事,這個人情恐怕是送不成了!”

  隨著一聲烈馬嘶鳴,一人騎馬硬是沖進了林子里,瞬間沖到蕭頂四人面前!

  四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來人,一身湛藍色戎裝身跨棗紅色戰(zhàn)馬面色如玉,杜九重與其對了一下眼神,回頭對蕭頂?shù)溃骸翱梢怨降妮^量了!”

  張玉三步來到杜九重身旁問:“老九,什么情況?”

  杜九重說:“正在商量!”

  張玉調(diào)笑道:“這還商量?你打不過人家吧?不然干嘛叫我來?”

  杜九重被揭了短,黑瘦的臉上越發(fā)的黑,道:“還說!打吧!”

  張玉說了聲“好叻!”抽中腰中寶劍,豁然寒光一閃,直對著手拉著煙雨的蕭峰就去了,蕭峰趕忙提劍相迎!杜九重不失時機的對蕭頂就是一劍,蕭頂閃身避過劍鋒,揮劍旋轉(zhuǎn)下沉,掃蕩杜九重下三路!

  張玉看著蕭峰一手揮劍一手還拉著煙雨,心中一陣無名火起!煙雨可是王爺看上的女人,怎么能和別的男子拉拉扯扯!心中的怒火化作手中的劍氣,猶如毒蛇一般直刺蕭峰胸口!蕭峰自知此人武藝高強,拉著煙雨只會使招式略有遲緩,而這看似微小的遲緩在高手過招之時卻是致命的!蕭峰松開煙雨的手,低聲道:“危險,躲開!”隨即向后推了煙雨一把。煙雨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身子一斜倒在地上,不由的“?。 绷艘宦?!

  蕭峰下意識的回頭看煙雨,這一瞬間,張玉的劍刺入了蕭峰的右肩處,蕭峰右手的劍當(dāng)啷落地,口中一聲悶哼,單膝跪坐在煙雨身邊!

  煙雨起身看著蕭峰左手捂著右肩,鮮血從指縫中不停滲出,隨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把蕭峰外衫掀開,在內(nèi)衫上扯下兩條布條,熟練的包扎起來。

  包扎完了之后,煙雨站起身來,對著張玉款款施了一禮道:“這位將軍,若是要帶民女交差,民女便跟隨將軍前去,還請將軍莫要傷了他人性命!”

  蕭峰聞言大吼一聲:“你不能跟他走!”

  蕭頂與杜九重打斗之中聽見弟弟一聲怒吼便分神看過來,杜九重及時抓住時機一劍抵心口,待蕭頂發(fā)現(xiàn)時已無力反抗。

  煙雨回頭看著看著蕭峰,看他因為傷痛而滿臉冷汗,往日總是上揚壞笑的嘴唇此時已毫無血色,為他包扎在肩膀的布條已經(jīng)浸透了鮮血。煙雨深吸了一口氣,用平日對病人講話的語氣道:“你肩上之傷并未觸及筋骨,但因部位特殊仍需早些找個郞中醫(yī)治,多加休養(yǎng)就會恢復(fù)如初!”

  蕭峰左手扶著右肩艱難的站起來,盯著煙雨痛苦的說道:“你不能跟他走!那是深淵!是苦海?。 ?p>  煙雨平靜的看著蕭峰道:“若這是我的宿命,我又怎么躲得開?你多保重,煙雨告辭了!”

  蕭峰別過頭去,痛苦的閉上眼睛,他留不住、救不了!

  張玉吹了個口哨,棗紅色戰(zhàn)馬應(yīng)聲而來,張玉解釋道:“來的匆忙沒帶馬車,辛苦姑娘了!”

  煙雨欠身還禮,并未說什么,張玉扶煙雨上馬坐穩(wěn),回頭對杜九重拱手道:“兄弟先行一步,改日再相聚痛飲!”

  杜九重拱手道:“保重!”

  張玉道了聲:“煙雨姑娘在下失禮了!”飛身上馬,與煙雨共乘一騎策馬而去。

  張玉看著懷中的煙雨,二人同騎是很曖昧的距離,張玉努力保持著君子距離,又要保護著顯然不善騎馬的煙雨。側(cè)面看到煙雨紅唇緊閉、目視前方,纖細的雙手緊抓住馬鞍前緣,盡量保持著自身的平衡。

  張玉開始明白閱盡千帆的王爺何以對這女子一見傾心,這女子在剛才混亂打斗時,她冷眼旁觀;蕭峰受傷之后,她果斷站出來了結(jié)這場廝殺;而現(xiàn)在,她前途渺茫卻還能這么安之若素,真是奇女子!

  煙雨表面雖然淡定,心中其實無比焦著,為什么自己這十幾年來都平靜如水的過著日子,突然之間就被兩撥人爭來搶去?那蕭峰也未曾透露要帶自己去往哪里?眼下此人也不知道要將自己帶往何處?心中暗嘆:生當(dāng)自重,死當(dāng)清白,暫且不動聲色,一切見機行事。

  天漸漸暗下來,翻過山頭看到了軍營點點篝火,想來也真是天意,杜九重飛鴿傳書說永平城外五十里牛家村發(fā)現(xiàn)似是煙雨姑娘,請他火速前來!張玉簡直想焚香叩謝天地了!尋遍天下皆無蹤,暮然回首,她竟在燈火闌珊處!這下,我主王爺應(yīng)該原神歸位了吧!

  將煙雨迎進自己的軍帳中,躬身行禮道:“末將燕王座下張玉,拜見煙雨姑娘!今日事情緊急,末將多有唐突,還請姑娘見諒!”

  煙雨急忙站起身來回禮道:“張將軍快請免禮,民女不敢當(dāng)!”

  張玉起身拱手道:“姑娘受累了,請上坐,容末將告知原委?!?p>  煙雨躬身道:“將軍請坐!”

  二人對面坐下,張玉道:“姑娘自打王府回家,王爺擔(dān)憂姑娘安危,就命末將安排暗哨在您家周圍保護,可百密一疏,姑娘還是失了蹤跡。我家王爺這些天來寢食難安,安排了各路人馬搜尋,今日總算是迎你平安歸來。”

  煙雨一路上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轉(zhuǎn)而升起一絲欣喜,自己原來出門就是為了找燕王的嘛,這下可好了,天遂人愿了!

  轉(zhuǎn)念一想又問:“民女有一事不明,可否請張將軍點撥。”

  張玉道:“不敢當(dāng)!姑娘請問?!?p>  煙雨道:“請問那蕭家兄弟要帶我前往何處?”

  張玉略有遲疑,不知道該怎么講,如果講是朝廷要拿煙雨為人質(zhì)要挾燕王,煙雨會不會對燕王有隔閡?如果不講真實原因,就要編一個籍口來騙她,如此聰慧的女子可不好糊弄?。?p>  正在張玉左右為難之際,煙雨歉意一笑道:“是民女冒昧,讓張將軍為難了!王爺此時在軍中嗎?”

  張玉尷尬的笑了笑,心道:“這姑娘也太善解人意了!”嘴里回答道:“王爺外出了,再過個三五日便回來了。姑娘您暫且在此帳安歇,一應(yīng)事務(wù)有人打點,有事兒你招呼一聲便可!”

  煙雨面有難色,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在這軍營之中,無名無份的等燕王確實有失體統(tǒng)?。?p>  張玉道:“至少您在這里有我們保護是安全的,等王爺回來再作打算可好?”

  煙雨微微欠身施禮道:“那就有勞張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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