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別怕,阿公在這里,阿公陪你放風箏……”
老人滿臉悲愴憂傷,低聲輕語著,兩行清淚閃爍著晶瑩的銀光,止不住的淌落下來。
而被老人緊緊抱住的徐良,則是差點緩不過氣,老人的力氣太大了,即便以他的身體素質(zhì)都是有些承受不住。
不對!
突然,徐良感到有些不對勁,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驟然一變,目光迅速往下移動。
只見老人臉上淌滿了晶瑩的淚水,情緒波動很不穩(wěn)定,時而喜悅,時而悲傷,似是完全陷入了回憶中,無法自拔。
而隨著老人情緒的變化,他的身體也發(fā)生了一些異變。
徐良注意到,老人肌膚表面那一層淡淡的魂光變得越發(fā)深邃幽深起來,似是要融入這無盡黑暗中似的。
更可怕的是,老人體內(nèi)壓抑著一股強大能量波動,隱隱間,虛幻飄渺的魂體似是一點點在凝實,還有著一縷又一縷詭異奇特的灰色霧靄涌現(xiàn),激蕩縈繞在老人周圍。
魂體不是接觸不到真實物質(zhì)嗎?
這是算怎么回事?
徐良眼眸中滿是不敢置信,心頭微顫,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
不過,雖然徐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直覺告訴他,現(xiàn)在的老人狀態(tài)很不對勁,很危險。
一念至此,徐良沒有半點遲疑,旋即想要用力掙脫出老人的懷抱,卻是發(fā)現(xiàn)如今老人的大部分身體是由那灰色霧靄構(gòu)建的,根本沒辦法掙脫。
只要徐良一用力,那灰色霧靄便是潰散開成一團,化作決堤的江河般洶涌澎湃,要將他淹沒似的。
眼看著那淡淡的霧靄一點點將自己包裹覆蓋,徐良感到有些不安,頓時一臉急切地大聲呼喊著老人,希望喚醒老人的神智。
“大爺,你醒醒,你快醒醒啊?!?p> 但無論徐良怎么喊,老人依然是沉浸在回憶中,滿臉悲傷,似是帶著一股強烈的執(zhí)念,不停低聲呢喃:“孩子,別怕,阿公在,阿公陪你放風箏……”
時間一點點過去,老人身體變得越發(fā)龐大高聳起來,周身激蕩著大量的灰色霧靄,像是大海的浪濤一般,一重接一重,洶涌澎湃,遠遠看去,仿佛是一座云霧繚繞的小山丘似的。
而徐良則是已經(jīng)幾乎完全被那灰霧包裹吞沒,只留下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一閃一閃,燦若星辰,透露出的盡是無奈。
徐良已經(jīng)完全放棄抵抗了,這灰霧太詭異了,如陷入沼澤泥潭似的,越掙扎反而陷的越深,還不如不反抗。
再者說,這灰霧柔軟有彈性,如同置身于一片云海般飄飄然,還挺舒服的。
徐良微微閉上眼,徜徉在這舒坦的霧海中,一臉輕松享受。
啊~
突然,老人仰天大吼一聲,聲音震天動地,宛如風雷滾滾般氣勢磅礴,大地都是忍不住震顫了顫。
那張灰色霧靄凝聚的臉龐猙獰可怖,一雙巨大的眼瞳中盡是不甘和悲愴之色,透露出一絲近乎癲狂般的執(zhí)念。
轟!
老人體內(nèi)那股不斷壯大的能量仿佛火山爆發(fā)般猛然炸開,洶涌磅礴的灰霧頓時化作一片汪洋大海,鋪天蓋地的向四周席卷而去,方圓數(shù)十米的地方完全被淹沒了。
而在那滔天霧海的沖擊下,徐良也脫離了束縛,最后重重的撞在了一處堅硬的石碑上。
“噗”的一聲,徐良捂著胸口,半跪在地,差點吐出一口逆血,似是在這巨大的沖擊力下,受到了重創(chuàng)。
“這到底是什么級別的力量,難道是超凡?”徐良輕語道,內(nèi)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老人如今的力量太過可怕了,似是變了一個人,實力無比恐怖,僅僅是那灰色霧海的沖擊,徐良便是承受不下,就感覺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大貨車撞了似的,五臟六腑都是震蕩不已,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根本無法想象,這老人如今的力量有多么強悍,以徐良如今的身體素質(zhì),竟然連老人體內(nèi)能量爆發(fā)后的余波也抵抗不住,或許已經(jīng)堪比超凡,和神話中的神魔一般,一舉一動,都帶著恐怖的毀滅之力。
霧海中,老人身形逐漸拔高變幻,最后化作一個足有十米高的魁梧巨人,全身上下濃濃的灰霧滾滾,散發(fā)著著幽幽的魂光,仿佛一尊神魔降臨,轟然爆發(fā)出一股猶如巍峨山岳般恢宏厚重的強大氣勢。
“孩子,你在哪,你在哪!”
老人猙獰的臉龐上滿是焦急之色,一雙巨大的眸子泛著銀色的幽光,聲若雷霆,目光在地面上瘋狂掃蕩,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心愛的東西。
而看到老人這近乎喪失理智的瘋狂模樣,徐良感到毛骨悚然,連忙躲在石碑后,不敢出現(xiàn)在老人的視野中,生怕對方只是一抓,自己就和脆弱的氣球般瞬間被捏爆。
惹不起,惹不起,這也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變身啊,這誰受得了!
此時徐良臉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鮮血,似是剛剛傷的不輕。
但那近乎癲狂的低吼聲卻如同海潮巨浪般滾滾傳來,一陣又一陣,大地都在顫動,徐良心臟更是砰砰直跳,大氣都不敢出,只得緊緊背靠在石碑后面,盡量把自己的身體躲藏在陰影中。
“孩子,阿公在這,阿公在這啊!”
久久沒有搜尋到想要的那道身影,老人情緒越發(fā)狂躁暴虐起來,那龐大巍峨的身軀重重踩踏在地面上,大地瞬間崩裂,出現(xiàn)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裂痕溝壑。
就在這時,老人似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一變,一雙暴虐通紅的眸子瞬間鎖定了福嶺入口處。
只見福嶺入口處緩緩走出一道修長消瘦的身影,詭異的是,那身影似乎完全融入了黑暗中,看不清模樣,只能看見大概的弧線輪廓。
“你,走!”
老人似是認出了那道身影,情緒更加狂暴肆虐,一雙通紅的眸子死死盯著,發(fā)出一道無比憤怒的咆哮聲,洶涌的灰霧劇烈翻滾激蕩,散發(fā)出如江海般浩瀚的威壓。
但那道黑影卻是仿若未聞,不慌不忙,絲毫沒有收到那股威壓的影響,依然腳步不停,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來。
“滾,給我滾!”
那猶如神魔般的巍峨巨人發(fā)出最后的警告,冰冷暴虐的目光俯瞰著那道螻蟻般的黑影,周身那澎湃的霧海也是越發(fā)躁動,似是一頭壓抑著滔天怒火的兇獸,隨時準備爆發(fā)。
“可笑,真是可笑啊。”
那道黑影走到距離老人不到十米處終于是停了下來,那些狂暴洶涌的霧海見了他,似是看見了什么可怕存在,宛如海浪退潮般浩浩蕩蕩的自覺分開退去。
方圓幾十米,到處都是澎湃洶涌的灰色霧海,只有黑影腳下那一處土地沒有受到影響,如置身于浩瀚大海中一座孤島上,顯得尤為詭異。
他抬起頭,一雙眸子綠油油泛著妖異的光芒,冷冷地凝視著老人,突然發(fā)出了一道陰滲滲的冷笑聲,似是帶著無盡的嘲弄譏諷。
“沒想到吧,你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也對,你本就是一尊咒怨極深的惡鬼化身,又何必裝作純潔高尚的鬼靈呢?”那道黑影看著老人龐大的軀體,沒有半點恐懼之意,反而是濃濃的不屑,譏諷道。
“你還是忘不了你那孫兒吧,哈哈,現(xiàn)在想起來,你那孫子的陰煞之體,還真是美味啊。”
那道黑影一邊說,一邊還似乎有些迷醉享受,舔了舔嘴唇,仿佛一個惡魔一般,散發(fā)著幽冷邪惡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轟”地一聲,老人腦海似乎炸了一下,嗡嗡作響,一道塵封在最深處的記憶悄然打開,心頭不禁涌上一股無盡悲恨。
記憶中投射出一段模糊的鏡像,在這福嶺最深處,一群人手持古木法杖,身著黑色長袍,圍在一處古老破敗的祭壇周圍。
而畫面中的老人則是滿臉憤然悲愴,被兩個冷漠的黑袍人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祭壇中心位置,那個虎頭虎腦、長的機靈活潑的男孩正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著,滿臉安然,似是在恬靜的安睡中
但可怕的是,男孩身上被割開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大量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正緩緩流淌而下,注入了祭壇中那些凹槽紋路。
這似乎在舉行著什么特殊儀式,這男孩顯然被當成一種祭品被獻祭了。
隨著鮮血的流逝,男孩的肌膚越發(fā)蒼白無力,原本充滿活力的稚嫩臉龐也是一點點枯槁凹陷,死氣沉沉,似是一朵花兒在凋零,看得讓人心疼。
不遠處,老人痛哭著,掙扎著,嘶吼著,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再也凝不起一絲氣力,再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蒼老的臉龐上只剩下了絕望,他的身軀緩緩倒在了堅硬冰冷的祭壇上,目光黯然無神,猶如死人一般,氣息一點點微弱下去。
自始至終,那群黑袍人沒有半點波動,如同旁觀者一般,一直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他們那顆心猶如鐵石一般,似是再也沒有一絲屬于人的情感,只有無盡的冰冷。
男孩的血流干了,最后幾滴暗紅色的血液凝結(jié)在那一道道猙獰可怕的傷口上,漸漸沒有了溫度。
而那經(jīng)過了男孩鮮血澆灌的祭壇,悄然發(fā)生了變化,光芒大作,突然掀起一陣陰冷的狂風。
浩浩蕩蕩的陰風中,一道龐大猙獰的黑色巨影從祭壇上空一閃而過,頓時整個福嶺大地都是震蕩起來。
那些黑袍人則是面露欣喜,一臉狂熱的跪拜祭壇,高聲吶喊歡呼著,似乎在慶祝什么。
只是這慶祝的代價很大,是犧牲了一個年幼的男孩生命,還有一個老人。
突然,那個明明已經(jīng)死去的老人緩緩站起身來,一臉漠然冰冷,周身散發(fā)著強烈無比的怨氣,灰霧滾滾沖天而起,似是化作一個惡魔,須臾間,便是將那些黑袍人殺戮干凈。
老人無悲無喜,面無表情的走到男孩尸體前,抱起那幼小消瘦的身體,最后跳入了祭壇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