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中的各方勢力,因為劉渙的一封信,瞬間變得活躍了起來。
巢湖流寇能有如今這般盛況,可以說是和壽春各層派系都有扯不清的關(guān)系。
城內(nèi)如何的暗流涌動,外界自然無從知曉,而尚未收到波及的南軍大營,今日卻來了一位不素之客。
南營轅門口
默默的看著前方披掛配劍的劉渙,漢子眸瞳迷茫,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糾結(jié)的看著漢子,再次與許乾對視一眼,劉渙心中莫名升起感慨。此人不是旁人,卻正是當(dāng)初跟隨求盜張多的那年輕胥吏。
面不改色,漢子右手握刀抱拳朝著劉渙道:“話某已經(jīng)帶到了,某再重申一次,張渠帥的意思只是想好好談?wù)勥@芍陂以后的歸屬,僅僅為了生活而已!”
說完,再次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悠悠的盯著那分明是當(dāng)初護送呂范的丹陽精兵的馬匹,許乾面色凝重道:“都尉,他張多倒底何意?”
“無他,只不過巢湖中待的不開心罷了!”嘴角一嚙,劉渙繼續(xù)道:“張求盜豈會是甘居人下之人?”
“他想回芍陂繼續(xù)稱王?”
點了點頭,劉渙卻扭頭看向魯肅道:“此事渙倒是可以理解,可那張多又如何知曉某定會費力去解救子衡呢?”
拇指輕輕捻著食指尖,魯肅瞇眸幽幽道:“看來那張多也是觀察我們很久了,探聽吾等最近的動作,得知子衡的重要性,才會搶先擄掠?!?p> “呵。張求盜還當(dāng)真看得起某呢!”嘴角訕笑,劉渙瞇眸看著胥吏遠去的背影,凝聲道:“渙只怕他的意圖并非芍陂呢!”
聞言,魯肅眼眸也是豁然一震,驚訝的瞥了眼劉渙,旋即思忖后面色也是突變。
劉渙的意思他自然瞬間參透了,張多若是執(zhí)意想占據(jù)芍陂,那極有可能也表明他對壽春城也有了想法!
芍陂是淮河下的大型內(nèi)陸湖,若隱藏得當(dāng),數(shù)萬流寇水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芍陂兩端除了小城成悳和郡治壽春就再也沒有其他城邑了!
若劉渙是流寇也會選擇潛藏在芍陂中,平時可以從成悳獲得物資,一旦遇到大亂,戰(zhàn)時,若心懷野心之人,則大可以勾結(jié)壽春內(nèi)應(yīng)一舉奪取城池,而后稱霸九江!
如此連貫一想,魯肅霍然發(fā)現(xiàn),可能張多還當(dāng)真是想法不簡單!
“如此,吾等可絕不能讓其再回歸芍陂了!”
默默看了眼魯肅,莫名的,劉渙沒有出聲,只是附和的點了點頭,隨后才悠然出言道:“此番某前去,定要與他商議清楚了!”
“都尉!”劉渙話音剛落,魯肅卻霍然躬身拱手禮道:“都尉乃一軍主將,關(guān)系全軍。此次肅請命前往與那張多交涉!”
魯肅始終還是對自己的謀略被張多打亂而耿耿于懷。
愕然瞪起眼眸,劉渙驚訝道:“賊寇兇險,渙怎可使子敬以身犯險?”
赫然立起身子,魯肅傲然道:“莫要說那區(qū)區(qū)流寇,即便吾單刀赴會,彼輩又能奈我何?”
豪氣干云,昂首闊立的魯肅,此刻當(dāng)真驚到了劉渙:單刀赴會!
魯子敬!
“哈哈!好!”瞬間暢快大笑,朗聲稱贊道:“子敬既然如此豪邁,渙又怎可不依!如此,子敬便代渙前往!”
“為確保子敬周全,渙再令公奕、叔至二人率百名丹陽精兵護衛(wèi)左右!”笑吟吟的看著魯肅,劉渙的心中莫名也升起一股暢爽快意。
不明白劉渙的興奮,魯肅微微拱手向劉渙保證之際,卻突然被執(zhí)住了手臂,緩緩拉著魯肅上前,劉渙笑意的臉也漸漸收斂起來,對著魯肅輕聲道。
“子敬此番出使,若那賊寇執(zhí)意竊據(jù)芍陂,權(quán)且答應(yīng)他也無妨!”
面色大變,魯肅驚愕的瞧著劉渙喃喃道:“子咎,意欲何為?”
其實憑借魯肅的智慧,瞬息間他已經(jīng)參透了劉渙的用意,只是不敢相信罷了。劉渙居然為了達成目的,什么樣的人都敢用!
當(dāng)初讓周泰留在汝南已經(jīng)讓魯肅很是震驚了,沒想到今日居然連往日曾有怨隙的張多,他都準(zhǔn)備試一試!
不知道該說是劉渙的胸襟寬闊還籌謀的久遠,時下的魯肅顯然思想還沒有開闊到那個境界。
淡淡的看著魯肅,劉渙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震驚,就像小時候劉渙第一次看見曹孟德錯殺呂伯奢全家之后所說的那句話一樣!
亂世,沒有絕對的正義可言,只有利益!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活下去才是唯一的資本,而一切能夠幫助活下去的東西,都應(yīng)該被利用起來!
曹操是自私,但也是為了活命!
如今劉渙這還算不上自私的方式,希望魯肅能夠理解他,畢竟劉渙今后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沒有再和魯肅多說什么,劉渙默默的拍了拍魯肅的肩膀,回身一個人返回了大營!
多年的儒家思想一時間在魯肅的腦海中開始崩塌,新的的世界觀、格局觀在慢慢的重塑,一個聰明人就應(yīng)該懂得怎樣去改變強大自己!
許久,悠悠吐了一口氣,魯肅緩緩轉(zhuǎn)身,青澀的面容上又增添了幾分剛毅與堅決!
快步向中軍大營行去,他魯肅這一次要施展自己的才華!
瓦埠亭、亭舍
今日的亭舍和往日不太一樣,亭舍外滿滿當(dāng)當(dāng)矗立了不下百人,為首一人雙手環(huán)胸夾著大刀,斜靠著身后的亭前榜柱,悠悠的瞧了一眼上面的榜文。
漢子嘴角一咧,樂道:“瞧著榜文上,某看起來還眉清目秀的!”
只見那漢子盯著榜文上鮮艷的懸賞文下第一人打趣道。此話一出,惹得周身一眾漢子也是陣陣哄笑。
“首領(lǐng)!人來了!”
當(dāng)下,一個半大小子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稟報道。
吐掉嘴上的狗尾草,聞言,漢子握著刀闊步向官道行去。遠遠的便瞧見一眾百余人的騎兵向此處奔來。
及至跟前,馬停人吁后,騎兵當(dāng)先一儒生翻身下馬,拱手喊道:“可是張渠帥當(dāng)面!”
默默皺著眉頭,張多在這群人中逡視良久,終不見一個自己認識的,兀自冷下了臉,沉聲道:“劉子咎如此小覷張某么?竟叫一個書生前來見面!”
說完,霍然轉(zhuǎn)身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