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喝醉?!?p> “喝醉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喝醉了你會頭疼,我不愿意?!?p> 計繁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她也不問了,指尖觸弦,房中便響起一陣清雅的樂音。
計繁知道云淵總會有這么難受的一天,她也覺得很難受。
“你們承影閣是恩仇必報的是不是?”
“是的呀!”計繁說這話,琴音卻不絕,說話的時候,指尖甚至沒有絲毫凝滯。
“所以即使你不來,也一定會有人來報當(dāng)年父皇欠下的仇?”
計繁幽幽地道:“是的呀!”
“我怕?!?p> “爭”的一聲,琴弦又?jǐn)嗔恕?p> 云淵一驚,手中一小壇酒還沒喝上幾口,便往桌案上一放沖到了計繁身前,“怎么了?”
計繁搖了搖頭,“你上次見到我舅舅,怎么不問他息王殿下究竟在謀劃些什么?”
“我不敢問?!?p> “可是你已經(jīng)想到了呀?!庇嫹钡难廴t了,“可是你問了他為什么非要?dú)⑽已?,怎么與你自己有關(guān)的事,你卻偏偏不敢問了呢?”
“端木前輩也不知道原因,問了等于沒問?!?p> “可是你也沒問過我呀!”
他凝視著計繁的眼睛,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的目光中又帶上了幾分淡漠。
云淵拉計繁到放著酒的桌案前坐下,“好,你若知道,不妨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p> “你弄疼我啦!”計繁搖晃著手臂。
云淵一愣,慌忙放開了她,“抱歉?!?p> “我原諒你啦?!庇嫹陛p輕一笑,“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p> “他為何要?dú)⒛恪痹茰Y話已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是個傻子,他連忙住了口,“這個問題你也不知道?!?p> “嗯?!?p> “好,這個不算?!痹茰Y往口中倒了一大杯酒,“想要?dú)⒛愕亩际切┦裁慈???p> 計繁搖著自己的一縷頭發(fā),“嘿嘿”笑道:“你還記不記得,舅舅說起云緒……”
計繁頓了一下注意云淵的反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沒有反應(yīng),因此她放心地說下去,“他曾派人圍剿承影閣,你覺得他會派哪些人去?”
“云影衛(wèi)?”
“咦,還挺聰明!”計繁笑道,“可是這些人后來一個也沒回得來,對不對?”
“對,父皇身邊的云影衛(wèi)的確是突然消失了,之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就憑那幾個人也想圍剿承影閣,簡直是不著邊際的白日夢嘛!他們還沒走到承影閣就在山中迷了路,結(jié)果遇到了我舅舅。”
“我舅舅的身手還在我之上,對付他們當(dāng)然綽綽有余,那些人死了一小半,剩下的為了活命,都做了舅舅的死士,后來舅舅就去清城找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云澈啦?!?p> “什么時候的事?”
“十年前了吧,你才……嗯,這么大!我比你還小這么多呢。”計繁朝空中指了指,“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來不但我舅舅,連同舅舅手下的百十來人就都跟了云澈,想要?dú)⑽业?,大概就是這些人。”
后來必定還有其他人加入,可十年前大哥就已經(jīng)做了好多年的太子,而自他以下的諸弟皆幼弱,唯一稍長的二哥也比他小了七八歲,他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或許那時候他年紀(jì)尚輕,容易患得患失,可若真的是這樣,他如此算計,又怎么會在十年之后竟反被人算計了去?
“你想不明白?其實(shí)我也不太明白,不過我和舅舅都覺得,這息王殿下行事詭秘得很,一定是有什么非得這樣算計的理由,只是我們并不知道,實(shí)在有點(diǎn)可惜啦。”
“可以查?!?p> 云淵當(dāng)然查得到,但是他又覺得害怕了,他的父皇是那樣一個人他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覺得意外,這么多年他早已看透了這位天子,可云澈……
那是他自小便尊敬的大哥,是西蜀國曾德才兼?zhèn)淦沸卸朔降奶?,是即便跌落谷底也能泰然處之的謙謙君子。
他幾乎不敢再想下去,連說那句“可以查”的時候,也有點(diǎn)言不由衷。
計繁卻仿佛并沒有察覺到他心境的變化,也不如往常一樣接著問一句怎么查,似乎明白此刻云淵的痛苦,只默默地沒有說話。
“端木前輩和大哥達(dá)成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計繁皺著眉頭想了想,“息王殿下自然是想要做皇帝的,至于舅舅嘛,他大概是想要點(diǎn)其他的什么東西吧,這我可沒問過他?!?p> “大哥還想要皇位?這也說得通?!?p> 如果沒有云治的事,他對這個回答不會失望,實(shí)際上他也并沒有失望。
“你知不知道,睿王府出事了?!?p> 計繁愣了一下,“出了什么事啦?”
“有人上書彈劾他,說他中飽私囊罔顧民生,繁兒,彈劾他的人是我的朋友,安州刺史陳策?!?p> 計繁的臉色變了變,“是你讓他這么做的嗎?”
“不是?!?p> 計繁笑了笑,她現(xiàn)在完全明白了云淵的苦惱,“可是這樣一來,大家都會覺得這件事是你讓那個陳什么的去做的了?!?p> “說得不錯,也是罪證確鑿?!痹茰Y又喝了一口酒,“可我不相信他真的有罪?!?p> 就像他不相信云澈謀反,可是面對如山鐵證,他根本無力反駁。
“哎,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一趟睿王府嗎?”計繁瞧著已經(jīng)半醉的云淵,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征求云淵的同意,可是不說一聲的話,萬一他知道了又生氣怎么辦?
云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心一點(diǎn)?!?p> 云治已經(jīng)入宮,計繁來到睿王府的時候,府中一切如常。
“端木坊主,殿下入宮了,您過些時候再來吧?!备T前站著的兩個護(hù)衛(wèi)并不敢硬攔,他們知道這位端木坊主是云治的的好朋友。
計繁一撇嘴,“你們這府里出了睿王殿下,就沒個別人了嘛?我今天不是來找他的?!?p> “那你是來找誰的?”
計繁身后一個稍顯粗啞的聲音響起,她回頭一看,卻是北辰清一。
“嘿嘿,正是要找先生你?!?p> 計繁一蹦一跳地走下臺階,“睿王殿下還沒有回來?”
北辰清一冷冷道:“與你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