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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將盜

第五十節(jié) 父說儒臣

臣將盜 空巢老蛋 2233 2019-05-25 21:30:00

  白文斌教白昕茗帶著孫儒臣去到后院賞玩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期間與孫祥寅簡單聊了一下兩個孩子的性格與家中瑣事,各自對對方的孩子有些好感。

  “瑞虎兄,方才一直是小弟喋喋不休,卻未曾教兄長開口,著實有些尷尬。”白文斌將三合杯中茶水添滿,雙手奉與祥寅。

  祥寅接過茶杯放在自己面前,合上折扇笑道:“這倒是,兩家既有結(jié)親的意思,必先有個大致的了解,不能總讓雙全賢弟將自家事情說得清楚了,卻不知我家這邊的事,說起來豈不教人笑我不知禮節(jié)了?!?p>  白文斌看孫祥寅這意思是要開口講敘,便整衣斂裳,正襟而坐,等著聽祥寅那邊的話,祥寅也不拖延,當(dāng)下開口道:“愚兄本是飛水郡城中人士,后來為避前幾年那疫病搬遷至此,后來越住便越覺得這邊好,因此便在此住下,再不回去。”

  “說來也巧,我自幼專愛水墨丹青,將書本盡皆棄了,一心只要學(xué)書畫,彼時先皇琰元年間,世上風(fēng)氣守舊,眾人張口閉口便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家中先考妣十分大怒,日夜訓(xùn)斥,并不與我置辦宣紙顏料。當(dāng)時我如中了邪一般鐵了心要學(xué)書畫,乃至于偷偷地將書本販賣了買回紙筆顏色藏在床下,逃學(xué)回來在家中學(xué)畫。”

  “學(xué)堂中先生只道我是逃課去玩耍,有一日來到家中要將這些事告與我父母時,彼時正是三伏天氣,我在屋中緊閉門窗點著半支殘蠟,正巧先生看見房中點點火光,便推門來看,見我如此行跡,只點了點頭便走,次日來家說與先考妣知道,教他二老莫阻我心愿,因此才得以退了學(xué)堂回來在家一心一意地學(xué)畫?!?p>  “然則當(dāng)時風(fēng)氣獨尊書生,因此鄰里閑談時只當(dāng)我是游手好閑的頑劣,雖不當(dāng)面斥責(zé),卻在背后傳說,以致我到二十三歲并無婚嫁之談。先妣著急,說先考替我尋個女子,來來回回又折騰了一年,才在外城尋得一女,年方十九,因家中連年農(nóng)忙,又有些貧困,因此耽擱了婚事。先考備下酒果禮品勒令我上門拜訪,不想?yún)s相中了這女子,當(dāng)年定下親事結(jié)了婚姻,便是如今我之內(nèi)人,雅文與儒臣之母?!?p>  “雅文莫不是兄長令愛?”

  “是?!毕橐似鸨瓉砗攘丝诓杷?,又將折扇放在一旁,按著手說道:“雅文大儒臣九歲,出閣至今已有九年,嫁于郡城謝家之子?!?p>  “平常風(fēng)傳郡城謝家乃是有德之家,他家公子可是叫做謝云昭么?”

  “正是他家?!?p>  “如此說來,令愛嫁的人家卻好?!?p>  “因此我夫妻也不常記掛于這閨女,如今只看著這小子了。”說到儒臣身上,祥寅輕輕嘆了口氣道:“儒臣這小子,我也不知該如何說他……要說他不務(wù)正業(yè)、頑劣成性,這個不瞞賢弟,著實是有,他生年屬牛正是屬得好,平常小事時常見他發(fā)邪脾氣,如頭倔牛一般。然則到了大是大非上卻時常看得分明,平素讀書雖不看經(jīng)典書籍只看些話本與小說,再就是詩詞文集,對這世間大小事情時常有些自己的看法?!?p>  孫祥寅的心思從儒臣幼時說起,便隱去他出生前那行僧的偈語預(yù)言,一來怕說與白文斌知道只會節(jié)外生枝,二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著實說來無所謂,三來白家是信佛之家,若是說與他知道只恐怕顯得自己憑空捏造些事情來親近他家,反為不美。

  白文斌心里也有些疑惑祥寅不提儒臣出生之事,卻也不想太多,只道是稀松平常因此隱去,便接著話頭說道:“常言道‘不怕錯見只怕無見’,如此說來儒臣侄兒這心性倒也沒什么。”

  “真是這般倒也好,只是他的一些見識行為,說好聽些是率直不掩飾,說難聽些就是不知收斂。他雖然自幼在房中讀書,家中來人卻也出來拜見,若是他看得入眼的人,哪怕對他使性子耍脾氣,他也大多能容,若是他看不入眼的,恨不能從眼中揉了去,更不必提什么敷衍話語與簡單禮節(jié),一應(yīng)無有?!?p>  “我與內(nèi)人也時常教導(dǎo)他,叫他處事做人學(xué)得圓滑些,莫將天生的鋒芒帶去傷了旁人,以致友少勢微,屆時一個男子如何撐得起家業(yè)?他卻只是不聽,每每應(yīng)答得好,到他見了厭煩的人又仍是那一套。所幸這孩子頗知道些尊老之道,對長輩并不過分,因此面子上倒也過得去?!闭f到這里,孫祥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然而人之一生,長者、同齡、幼童都需接觸,更何況將來若有事要做大都是與同齡人共事,如此使性子怎可能做得出事業(yè)?”

  “后來親友也勸,雅文歸寧時也勸,漸漸的我也看開了,俗話說‘人各有命’,未必這孩子將來就必須要與人打交道,或許如他所愿學(xué)得技藝在身,將來行走世上也未必就是不好,誰知他的運命如何呢?或許他就比我強,或許他就注定落魄,這些都是人算不到的,天意難測人心未知,一切盡如他吧?!?p>  “更何況我當(dāng)年不也是違拗父母意思強行學(xué)畫,如今這孩子雖在表現(xiàn)上比我當(dāng)年溫和些,其心卻著實堅定不可更改。如今堅持要他學(xué)習(xí),倒不如讓他自去試一試,未必習(xí)武學(xué)文章就無用。”

  孫祥寅這一席話聽得白文斌連連點頭,感嘆道:“句句真知灼見,令小弟受益無窮?!?p>  孫祥寅苦笑道:“都是被這孩子逼出來的。他不愿變,又無大錯,就是我這做父親的變,否則我父子二人互相抵觸,便再過七八十年也無個好結(jié)果?!?p>  “兄長說的是?!卑孜谋筇崞鸩鑹?,正要給祥寅添水時,祥寅卻擺手回拒道:“莫再添水了,眼看這就要走?!?p>  “兄長不在家中少坐一會了?”

  “不啦?!闭f著,孫祥寅站起身來:“儒臣之前的私塾先生有事外出去了,我與他尋了個新先生,今日約下要去拜訪,如今看這兩個孩子相處融洽,我兄弟二人又且投緣,無什么事就不負(fù)他約了?!?p>  聽孫祥寅說有約于人,白文斌也不好再留,只好說:“那好吧,兄長寧耐,小弟遣人去叫那兩個孩子回來?!?p>  ……

  待到送走了孫祥寅與孫儒臣父子,白文斌打發(fā)昕茗隨家人去店里看常夫人,獨自坐在中堂里將嚴(yán)管家叫過來問道:“囑咐你的事可辦下了?”

  嚴(yán)管家點頭道:“按老爺所說,兩次出游都找人跟著小姐與孫公子二人?!?p>  白文斌點了點頭:“可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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