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洛下意識道:“怎么會?那些人好歹也算精兵,沒有一丟這么多的道理?!?p> “那就得看這個魔尊在打什么主意?!?p> 子洛又細細想了好些次,什么都想不出來索性不再費心。肖陽觀她顏色確定她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閉上嘴暗自思考。
子洛察覺自己身上又有了些力氣,掙扎著坐了起來。肖陽趕忙扶住她,子洛提起一口氣:“走吧。這會兒稍微好一點兒?!?p> 肖陽比她擔心:“現(xiàn)在?你可以嗎?”
其實她也不過強行提氣罷了。子洛冷靜道:“趁稍微好一點趕緊走,等會我走不了了更麻煩?!?p> 肖陽不再多話,扶著她出了山洞。
山洞畢竟狹小,子洛全身骨頭一齊酸痛起來,被冷風一飆,頭腦也有點不清醒:“走吧?!?p> 這里沒有任何人工雕琢,山路又陡又窄。子洛的傷一直沒好全,踩了幾次都差點崴著腳。她盡量裝得無事發(fā)生,肖陽還是注意到她:“我背你吧?!?p> 子洛笑他:“你都受了傷還怎么背我?”
肖陽凸了個造型,嬉皮笑臉地在她面前蹲下身:“你是看不起我么?!?p> 子洛死活不肯。他便一把抄起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便已穩(wěn)穩(wěn)地伏到他背上。
子洛把臉埋到他背心,她能呼吸到淡淡的血氣:“你的傷有多重?”
肖陽又不承認了:“我哪里受傷了?”
這人就是嘴上功夫厲害。子洛恨不得扒開他衣服讓他看看自己受了什么傷,可是最終不過是把屈起手指在他背上敲了敲。
肖陽不解其意:“挑西瓜呢?!?p> 子洛迷迷糊糊“哼”一聲。她才懶得告訴他自己干了什么事兒。
凌云宮的功法十分特殊,修到極處便能煉出一顆獨立于身的法心。這玩意兒足以替主人擋一次致命傷。君澤一向囑咐她不能把這東西的存在說出去,現(xiàn)在她卻把這顆心給了肖陽。
她帶累他受的傷太多,絕不能再欠他一條命。
子洛從肖陽背上下來,自己走。
林間的路還是十分難走,她仔細地走走,速度慢一點,步伐倒沒有那么磕磕絆絆了。
只是等她再回過神來,肖陽已經(jīng)走得遠了。他的步子也很慢,像是特意遷就她。子洛趕忙加速。
可無論她再怎么努力,兩人間的距離始終沒有縮小。肖陽又扭過頭。他的眼神說不出的失望,子洛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追上去就永遠沒有機會了,但她動不了,一步都動不了。
有一雙手臂從她身后探出來,鎖住她的動作:“別來無恙?”
子洛一聽這聲音就渾身炸起,下意識求助:“君澤!”
沒有人回應她,四下是遮天蔽日的密林。她的魂魄升高、再升高,穿過那片窸窸窣窣的樹葉才能看得到藍天,再飛得遠點,開滿彼岸花的水、煙霧繚繞的九重天,才到她的仙界。
“你若配合便能少吃些苦頭?!鄙砗蟮娜宋⑿?。
她沒回過頭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笑意。那人的手箍著她,一下把她拉回到自己身體里。
這里好黑,越來越黑越來越黑,最后竟然幻化成寒室的樣子。
她下意識大喊大叫:“師傅!救我!”當然不會有人來救她,當初君澤沒來,現(xiàn)在也更不會來。
“你還是不學乖?!北澈蟮娜艘矅@了口氣。他的吐息噴在子洛后頸,激得她起了一小片小疙瘩。
子洛猛得轉過臉。
那人笑嘻嘻地問她:“你要反抗我嗎?”
反抗。
不過是一小會兒失神,那人的臉又變成了君澤的樣子:“洛兒,你會反抗我嗎?”
“不,我不……”子洛要出口的否定被她活生生吞了下來。說不上為什么,她本該脫口而出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
子洛看著君澤的臉,喚道:“師傅?!?p> 君澤對她微笑。她又喚道:“君澤?”
君澤問她:“你的法心怎么沒了?”
子洛運功一周,那法心果然沒了。她疑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師傅?!?p> 君澤突然嚴厲起來:“你會死的。你要反抗我嗎?”
“不,我不……”子洛又說不下去了。這次她能確定是自己的心阻止了她。
君澤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把手按在她胸口:“我知道了,是它在妨礙我們。我把它從你身體里拿出來,好不好?”
子洛直覺不妥:“不好?!?p> 君澤誘惑她:“把它拿出來,我就是你的?!彼男δ樣挠奈⑽ⅲ褚欢溟_在霧氣里的黑色曇花。連濃稠的黑暗都被他的美貌逼退,生生在他臉旁亮起一處,看著就像他的臉帶著一層柔和的光暈。
子洛簡直要應“好”了。但這不對,她雖然很想答應他,心底卻有一股什么阻擋她放話。
到底是什么。
她想不起來,心里懷疑,始終不肯說出君澤想聽的那句話。
君澤微微一笑。黑暗隨著他的笑容褪去,露出祥云片片,仙鶴起舞。他領著她穿過涼風習習的水畔,子洛發(fā)現(xiàn)這時他身上又是一襲藍色長袍,更顯出幾分飄逸來。
君澤問她:“洛兒,你想做這凌云宮的女主人嗎?”
子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凌云宮永遠是師傅的?!?p> 他隨著她的話笑了,仿佛在笑她。無數(shù)紅粉桃花飛落而下,君澤身穿白衣地站在船頭,一見她就拋開手里撐的傘:“我是說,你愿意嫁給我嗎?”
船還在開。君澤負手站在船頭,那水就在他腳邊分出兩道漣漪。他催促了一下:“嗯?”
子洛該喜極而泣的。她一直在做這樣的夢,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內心毫無波動,平淡中甚至夾了幾絲難言的情緒。
她細細一品,那滋味竟是酸澀。
不對勁,這一切都很不對勁。自己是忘了些什么呢?她又一次打量無際的水,金光一片的天,君澤還在沖她微笑。子洛確定自己失落的記憶不在這個世界里。
她的小指突然發(fā)熱。子洛低頭一看,那上面現(xiàn)出一條紫線。
她用另一只手撫上那道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