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破碎,黑暗降臨。
眾人只感覺眼前一黑,身體急速下墜,不知多久后,視覺才慢慢恢復。
尖碑基地已然消失,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曠野,外交官依然站在不遠處,他身上籠罩的虛影和之前不同,不再是巨大的人類身影,而是一座巨大的石碑,石碑的頂部鑲著三顆綠色的菱形寶石,表面鐫刻著符文,但由于是虛影的關系,分辨不清。
“小心!‘法官’的技能是…”左戮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身后的戰(zhàn)友,但他話剛開了個頭,突然,一座石質的牢籠從天而降,左戮則像是呆住了一般,動也不動,任由牢籠罩住自己。
被罩住后,他的腳底開始蔓延出灰色光芒,一路向上,片刻過后,左戮變成了一座石質雕像。
怎么回事?。?p>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心中一沉。
眾人連發(fā)生了什么都沒反應過來,瞬間就已經(jīng)折損了一員大將。
更恐怖的在于,他們根本都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的,眾人方才的視線都集中在‘外交官’身上:從始至終,對方一直站在原地,手都沒抬,更別說激活卡牌了。
左戮剛剛到底想說什么?法官的技能究竟是什么?
每個人心中都浮現(xiàn)巨大的問號。
“裝神弄鬼!”宋祖河怒吼一聲,再次將手中巨弓拉滿,電弧瞬間凝聚成箭矢,嘣的一聲,弓弦劇顫,箭矢驚馳而去,射向外交官的面門。
外交官依然站在原地,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
詭異的一幕再次出現(xiàn)。
電箭擊中外交官的瞬間,眾人只聽見啵的一聲輕響,箭矢瞬間湮滅,分解。
“怎么可…”宋祖河難以置信道,話未說完,又是一道牢籠從天而降,眨眼間,他也步左戮的后塵,化成了一座雕像。
突然。
外交官身后的空間,顫動了一下。
一只白皙的手臂從里面伸出,修長的手指反手攥著一把蛇紋匕首,悄無聲息的抹向他的脖子。
31級獵人,無息之風,葛佳慧。
一位以‘隱匿’‘刺殺’而聞名的精英獵人。
不僅外交官,就連盧健這邊的獵人,都沒意識到她是什么時候消失的。
“對,殺了他!”一眾獵人眼中綻放出驚喜的光,攥緊拳頭,暗暗加油。
眼看,匕首的刃尖就要劃破外交官的皮膚。
咚。
牢籠…又是牢籠,從天而降。
灰光閃過后,葛佳慧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成了第三座雕塑。
外交官腳步微挪,脖子微微后仰,離開了葛佳慧的‘懷抱’。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獵人們。
嘴角的那抹微笑,簡直嘲諷至極。
寒意,深入骨髓的寒意,從每個人心中竄起。
在場的除了陸澤和白不執(zhí)外,其他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獵人。
即使在面對被列入‘人類之敵’榜單的強大異獸時,他們都不曾像此刻一樣無助過。
雖然不想承認,但此刻蔓延在他們心頭的那種情緒,叫做恐懼。
此刻,籠罩著他們的,是人類最深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那座能將人化為雕像的牢籠,仿佛此時已經(jīng)懸在頭頂,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砸下。
如同黑云籠罩住天空,層層疊疊,積蓄,醞釀。
終于,短暫的沉默后,是爆發(fā)。
兩名獵人率先忍不住,分別激活自己最強的攻擊卡牌,熾烈的粗大光束,白光凝結成的巨劍,同時幻化成型,朝著外交官攻去。
然而,和先前宋祖河的電箭一樣,觸到外交官身體的瞬間,湮滅,消失。
兩座牢籠同時砸下,戰(zhàn)場上又多了兩具雕塑。
“殺了他!?。 庇钟袔酌C人喪失理智,祭出卡牌想要激活。
“住手!”一旁的白不執(zhí)眼睛驟然瞪大,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大聲阻攔道?!安灰褂每ㄅ?,一使用卡牌,就會…”
咚。牢籠罩下。
白不執(zhí)的聲音戛然而止,腳底灰光蔓延,也成了一座雕塑。
看著同伴一個接一個變成雕塑,所剩無幾的獵人眼中已經(jīng)不只是恐懼,而是濃濃的絕望。
看上去還算冷靜的,只有盧健和陸澤。
這兩人的眼中,不是恐懼,而是思索。
兩人的目光,居然盯著同一個地方…正是‘外交官’身后的那座石碑。
對面的外交官似乎沒有出手的打算,從始至終,他只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這邊。
場面居然陷入詭異的僵持之中。
許久之后。
“我明白了?!北R健突然開口。
“我也明白了?!标憹梢颤c頭道。
“你發(fā)現(xiàn)了嗎?”盧健看向陸澤,問道。
“我發(fā)現(xiàn)了。”陸澤點點頭。
其他獵人面面相覷,眼前這一大一小說的話,他們一個字兒也聽不懂,這是在打啞謎?
陸澤和盧健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對面的外交官明顯也聽見了,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
這兩個家伙…看他們對話的方式…難道真的看出來了?
不…不,他們最多能通過剛才的事情,判斷出前兩條,最后一條才是最關鍵的,只要他們猜不出最后這條,依然地乖乖的困在這里…
法官這張牌從自己使用以來,能猜中最后一條的,只有那2個怪物而已…
想到這里,他又自信笑了起來。
然而,這笑容沒有保持多久,便再次消失。
因為,他看見陸澤和盧健,同時朝自己走過來。
不可能,他們只是在故弄玄虛,想逼我露出破綻而已。
外交官如是想道,但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
盧健走到他的面前,停下,四目交接。
“你為什么不說話?”他問道。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外交官瞳孔驟然縮小。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是無法偽裝的。
沉默片刻后。
外交官緩緩開口道?!耙驗槲遗侣冻銎凭`。”
他的聲音不小,遠處那幾位依舊不明所以的獵人也聽到了,瞬間表情一愣。
這回答…未免也太老實了吧?
就算你真的怕……也不用說出來?。?p> 而站在外交官面前的盧健和陸澤,聽到他的回答,卻同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你無法說謊,沉默或者回避我們的問題…對嗎?”陸澤問出第二個問題。
他們果然看出來了…真是恐怖的觀察力……
盧健也就算了,這個家伙又是誰?
不…即便他們看出最后一條,如果沒意識到那個限制的存在,我也未必就輸了。
外交官心中仍在盤算,表面卻裝出陰沉的表情,點頭道?!笆堑摹!?p> 問吧,繼續(xù)問下去…不要?!?p> 他暗暗冷笑道。
然而,陸澤接著問出的第三個問題,徹底擊碎了他心中的僥幸。
“我們有幾次提問的權利?”陸澤問道。
外交官的臉色十分難看,這次不再是偽裝,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答道。
“5個問題。”
回答的同時,心里已然明白,這一場…是自己輸了。
果然。
陸澤想了想后,問出第四個問題。
“這個‘法庭’的規(guī)則是什么?”
由于第三條‘規(guī)則’的約束,外交官無法沉默,說謊,或者回避問題。
他只能老實回答。
“這個‘法庭’有三條規(guī)則:第一…”
話還未說完,牢籠從天而降,把他籠罩其中。
灰色的光從他腳底蔓延…外交官化為雕像的瞬間,眾人耳邊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休庭。”
巨錘從天上砸下,周遭的世界再次破碎,黑暗降臨。
許久后,眾人的視覺漸漸恢復。
斷壁殘垣…滿地的尸體,以及空氣中的腐臭氣息。
尖碑基地…又一次出現(xiàn)在眼前。
之前化作雕像的左戮…白不執(zhí)…宋祖海等一眾人,也恢復了自由身,他們的神情還停留在變成雕像的前一刻…驚恐,茫然,不解。
啪,啪,啪。
前方傳來清脆的聲音。眾人循聲看去,心中一沉。
是外交官,一邊拍手鼓掌,一邊朝眾人走來。
他的目光集中在陸澤的身上,臉上是由衷的贊賞之情。
“如果只是鼎鼎大名的盧上校看穿了‘法官’的作用,我還能接受,但是你,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猜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