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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征九州

第二十八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血征九州 鍋底大蝦 3020 2019-04-23 23:57:02

  “齊勝古,你為什么要反?”

  齊勝古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這樣問自己,但即便是他自己也沒有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論權(quán)力,他已經(jīng)位極人臣,論財富,越州的富庶令其他大多數(shù)州郡都無法企及。

  或許是為了自保吧,也或許是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齊勝古沒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或許就連他自己現(xiàn)在也是趕鴨子上架而已。

  皇帝病重,這個天下需要一個新的主人。太子年幼,朝堂肱骨之臣大都年邁不堪。盡管朝堂看似堪憂,但是大夏國運猶在,任誰在這個時期動歪心思,也都不會落得個什么好下場!

  可是齊勝古還是在這個時候起了反叛的心思,他知道現(xiàn)如今皇室衰微,正是各大藩王、諸侯崛起的好機會。自古以來,任何帝王都是能夠共患難而無法同享福的人。這天下如今是他姜氏的,那么自己這幫分割姜氏領(lǐng)土的諸侯,早晚會是砧板上的肉!

  前年開始,姜懷就已經(jīng)開始逐漸暴露出了他的削藩之心,但是奈何各大藩王、諸侯都謹遵天命,一個個恪盡職守,并沒有任何人膽敢逾越雷池一步!但是齊勝古知道,日日防賊,總有一天會有把柄落入姜懷的手里,到那時,就算他本事通天,也對姜懷無可奈何了。

  這是個機會,不知道姜懷會不會真的死去,但是這卻成為了一個自己反叛的由頭!他相信,只要自己開了這個頭,自己身后將會有更多的諸侯、藩王在大夏各地揭竿而起!到那時,率先舉旗的自己,將會坐在當之無愧的主位之上,以自己的能力以及勢力,這個座位一坐下,怕就是千秋萬代了!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總是不盡人意。北州郭氏那對兄弟并沒有想象中隨自己之后跳出來,傳言北方局勢吃緊,想必他們疲于抵擋蠻族,確實也無法響應自己。齊州那個酸儒從來都沒有指望,易州有錢無糧也無人,即便是想要響應自己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優(yōu)州那兩位鄉(xiāng)侯雖然兵精糧足,但是他們兩個從來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相互掣肘之下,卻也派不出什么兵馬來。

  這樣看來,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夠與姜懷一爭這天下之主!

  齊勝古的心理有些膨脹,他并不是一個不懂得納諫的侯爺,但是他身邊的謀臣除了阿諛逢迎、趨炎附勢之類的人,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些官位不高、眼界狹窄的實干人物了。他的身邊缺乏一個真正能夠統(tǒng)籌大局的人,這也是他齊勝古的硬傷!

  “修竹,觀你氣色,似乎好多了吧?”郭釗看著自己面前的齊修竹,半是調(diào)笑半是關(guān)心地問道,“昨日你都進氣多出氣少了,虧我還擔心,你今天早上能否活著起身!”

  似乎,有些交友不慎啊……

  齊修竹搖了搖頭,他一個平日里不甚鍛煉的文弱書生,能夠堅持到現(xiàn)在而不病倒,已經(jīng)可以算是上蒼保佑了。對于郭釗的問話,齊修竹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著周圍早已安營扎寨完成的豐州兵們,有些驚疑不定道:“郭兄,昨日竹身體不適,還未有甚感覺,如今看這四野的軍帳,難道說,我部兵馬就在這荒郊野嶺安營扎寨?”

  “沒錯?!惫擖c了點頭,指著周圍成片的軍帳,“你看,騎兵軍帳集中在北側(cè),那里是一片開闊地,遇到險情,可以迅速上馬集結(jié),組成攻勢!南邊便是一條淺溪,水源清澈,供燒水造飯之用。長槍兵營帳在外,弓弩兵營帳在內(nèi),軍寨布置整齊,便于人員疏散與集結(jié)……這個韓將軍還真有兩下子!”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感覺這個軍營的確挺整齊的?!饼R修竹四下里觀察著,“可是,為什么還要現(xiàn)在就要停軍呢?最多還有一日的路程便要到越州腹地了,實不相瞞,郭兄,你叫我來此的目的,我是明白的。我畢竟是南越郡侯的兒子,只要我一聲令下,很多在城中舉棋不定的老頑固甚至是城墻上的兵卒,很可能都將會遵照我的意思。你與韓將軍闖入越州城,即便是造成再多的殺戮,即便是屠殺了城中地方官員甚至是我們家滿門,都沒有讓一個我這樣的南越公子直接下令有作用?!?p>  “你倒是想的明白?!笔乱阎链?,郭釗也沒必要隱瞞了,“我之前說的將功贖罪,便是如此。不過,齊家上下我與韓將軍是沒有資格處置的,唯有押解京城,聽候陛下的發(fā)落!”

  “押解京城嗎?”

  齊修竹臉上慘白一片,比起就地正法,他更怕的卻是將自己的親人押解京城!就地正法橫豎不過一死,而押解京城,齊家男丁按照罪名排序,死亡會是他們最舒適的結(jié)局了,甚至這場叛亂的主謀之人,很有可能是其他更為痛苦的死刑!

  而比起齊家男丁的痛快死法,齊家女眷就更加悲慘了。相貌端正年齡不大的,會被直接充入京城的教坊司,成為一名藝妓,專門負責管理宮廷俗樂的教習和演出事宜。名字好聽,實際上不過是高級一點的勾欄瓦舍而已,這些是隸屬于教坊司的官家妓院,妓女會音樂妓藝,再加上不比外面頭牌差的容顏,她們大都供奉權(quán)貴皇親,成為有官身之人流連使用的特殊服務女性。

  “怎么,下不去手?”郭釗陰森的話在齊修竹的背后響起,“你不想死,他們逼你死;你不想進京,他們逼你進京;你不想反叛,但是他們卻反叛了,到頭來還要連累你一同死亡?他們憑什么?就憑那點微薄的血緣紐帶,就要讓你付出自己的身體,付出自己感情,付出一切來成為他們進階的墊腳石?!”

  “你已經(jīng)不是齊勝古的兒子了,在齊勝古放棄你的那一刻,無論你還能不能回來,你都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惫摾^續(xù)蠱惑著齊修竹,齊修竹那略顯呆滯的眼神,讓郭釗能夠判斷地出來,這小子在頓悟了?!澳悻F(xiàn)在能夠想象得到,他們根本就沒有認為你還能回來,你的到來無論是對于早已趕赴前線的齊勝古,還是對留守越州城的其他文臣、子嗣來說,都將會是一場驚嚇!”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回來?”齊修竹反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次回來不是拯救他們的,而是來自保的?!惫撟焐系男σ庠絹碓綕饬?,“你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了,要么陪他們一起死,要么利用他們最后的一點余溫,用他們的命來換你的命!”

  齊修竹抹了抹眼角已經(jīng)流下來的淚水,他知道,自己的心態(tài)已經(jīng)變了。

  “郭兄,我覺得你就是個地獄來的惡鬼!”齊修竹重重地嘆了口氣,仿佛是要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憤懣全部埋葬在這一聲嘆息里,“你說的很對,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我,一同放棄的還有陪我來京城的二十三口人!被挑選為來京城的隨從那一刻,可能便是他們的人生最為悲慘的時刻,而我,將要告訴他們,跟著我齊修竹,能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齊修竹重重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膛,“今日起,我齊修竹再無血脈至親!我齊修竹的親人,只有那京城齊府的二十三人!我答應了他們能夠全部活下來,那我這一趟就必須要活著回京城!”

  “好一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郭釗拍了拍手,“齊兄,相信我,你的能力要比越州你那個哥哥要好得多。他比你強在哪里?無非就是癡長了幾歲而已,甚至他的心智、閱歷都還沒有你來得豐富,為什么要將一輩子壓在這樣一個只知道借助父輩光輝的人身上?”

  看著齊修竹已經(jīng)堅毅眼神,郭釗十分滿意自己的行為。

  “來來來,齊兄,既然大軍一時半會收不到消息來開拔,咱們這幾日就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身體!”郭釗眼角的余光撇到早起在一旁練刀的韓冬,不自覺得眉毛挑了挑,“韓將軍還真是勤奮呢,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估計一兩天之內(nèi)是難以進軍了?!?p>  一邊強硬地轉(zhuǎn)移著話題,郭釗一邊拉起齊修竹就往淺溪邊上走去:“是時候給你看看我真正的技術(shù)了,盡管兄弟我生活在北州,但是北州那邊溪流還是不缺的。尤其是在夏季,溪流里面魚蝦充裕,我們也研究了很多方式用來捕魚!”

  “合著,你拉我過來就是為了捕魚的?”齊修竹也非常人,既然郭釗打算轉(zhuǎn)移話題,他也很樂意遠離那個奇怪的氛圍,“咱們一沒有網(wǎng),二沒有鉤,拿何物釣魚?”

  “齊兄,在下自有妙計!”郭釗朝著齊修竹遞了個眼色,“看到那邊的藤條了嗎?咱們可以造一個魚簍!哦,當然,你不知道魚簍是什么。不過用那玩意,咱么絕對可以捉到魚!不信咱們就打個賭,要不要參與?”

  兩人唧唧喳喳地站在溪水邊,仿佛之前的問對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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