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獵物
一年一次的游獵比試，對于權(quán)貴子弟來說，只是在圣上面前出個風(fēng)頭的機會，反正將來無論是當(dāng)個二世祖，還是入軍隊當(dāng)個參將，總有自己的辦法。
對于許多寒門將士來說，要是能一舉奪魁，入了圣山法眼，就是個登天梯。再不濟，被哪個侯爺將軍看中，做個家將，總也是條出路不是？
所以每年游獵中的比武場，都會分成兩撥。一撥人打的花里胡哨，好看是好看，就是過于文雅。另一撥人打的相當(dāng)激烈，場面上甚至可能見血。
蕭縱不可能領(lǐng)著蕭邕去看那些打打殺殺，所以他兩目前逛的是勛貴場?；噬线€沒來，上的都是些小魚小蝦。蕭縱杏色的太子常服雖然低調(diào)，但是畢竟繡著四爪銀龍，腰配雙龍吐珠玉玨，輕松隨意的漫步過來，周圍一圈人都低頭行禮，于是臺上見過的沒見過，都知道這是太子了。
至于身邊嬌美的小姑娘，這里就沒人見過了，能得太子呵護左右，陪著閑逛，舉止之間還分外體貼，基本應(yīng)該是邕寧公主沒跑了。
太子是副君，邕寧公主是目前唯一一個賜了封邑的公主，真的計較起來，地位比她那些沒封號的哥哥弟弟們都高，臺上本來在隨意比劃的人，也都慢慢認真起來，一筆一劃都帶著起勁，仿佛又多高的武功一樣。
蕭邕帶著兜帽，兜帽邊緣是一圈白乎乎的兔毛，愈發(fā)顯得中間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玉顏花貌，美中帶嬌，看著人心里就軟乎乎的。
蕭縱余光瞟過一圈，發(fā)現(xiàn)蕭邕挽著鬢邊碎發(fā)，墊腳看向臺上的時候，有好幾個人招式都亂了。更別說周圍觀戰(zhàn)的這一群，偷偷摸摸都看了幾眼。要不是張院判說久坐會會讓她精神愈發(fā)不好，蕭縱當(dāng)場就想帶妹妹回去。
不愿意？
不愿意就扛回去。
可是……看蕭邕一張小臉笑出梨渦，眉眼彎彎的四處打量，看的津津有味。他也只好抬手幫她理好鬢角，將兜帽再拉的嚴實點。
蘇佑潭來圍場兩天，遠遠地倒是看了蕭邕幾眼，看是近處是一回都沒摸著。
所有當(dāng)時都是太子出門了，妹妹才有機會把公主帶出來，蘇佑潭抬首瞇眼，想到那個總是會在太子出遠門的時候，把邕寧公主約出來的妹妹……而且還帶回家，帶到了他的演武場……想在想想，真的未必像妹妹所說，是公主自己想來的。
失笑一聲，蘇佑潭暗想：雖然利用了他，但是算計太子才是主要的，這些人膽子比老鼠小，心倒是比天大。
演武場邊都是人，蕭邕走走停停，跟蕭縱嘰里呱啦的亂侃，一不留心就踩到一個人，蕭縱聽她講話沒注意，想扶已經(jīng)來不及。好在她身后那人伸了手，扶住了人。
蕭邕還奇怪，什么人看到他們也不躲？回頭一看，誒，蘇佑潭一身利落勁裝，背著箭袋站在她身后。
這么短時間，這人居然換了套衣服，而且……他這是要下場嗎？他一個神機營大指揮使，在場比武的人求得是什么，他都有了。他湊什么熱鬧？
蕭邕挑眉：“蘇……”哥哥兩個字未出口，就被自家哥哥瞪了回去，只好改口道：“蘇大哥。”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邕寧公主?！碧K佑潭頷首抱拳，行禮。
蕭縱瞪了她一眼，轉(zhuǎn)眼看著蘇佑潭：“蘇指揮使免禮。如今這幅打扮，難道指揮使大人要親自下場？“
蘇佑潭：“是?！?p> 蕭縱：“父皇特許圍場比試不限身份地位，強者為王，指揮使大人親自下場，讓他們這些人還有什么出頭之日？”
“不過是想送公主一點東西?！碧K佑潭轉(zhuǎn)向蕭邕：“昨天微臣托韓、曾兩位大人轉(zhuǎn)交的書信和禮物，不知道公主有沒有收到？”
蕭邕扭頭看蕭縱，一臉糾結(jié)：“我收……還是沒收到呢？”
蕭縱直接道：“東西在孤這里。”
“沒丟就好?！碧K佑潭了然一笑，看著蕭邕：“公主之前還提過，冬日畏寒，常常要穿很多難受。圍場里有一種狐貍名曰：風(fēng)狐。皮毛既輕薄又暖和，微臣今天若是能獵到，還請公主務(wù)必手下，聊表微臣愧疚之心?！?p> 蕭邕眨眨眼，恍然的看看蕭縱：“哦這個啊……哥哥最近送過很多，有暖玉的話，倒是不冷了……”看哥哥的表情，似乎是不太高興。
“太子殿下送的，是太子殿下呵護妹妹，微臣這一份……公主若能用得上，自然更好，若是用不上，壓在箱底也可以，總沒什么壞處?！?p> 蘇佑潭說話，只要他想，總能讓人無法拒絕。
這一刻，蕭邕突然希望蕭瑾能在她旁邊，有蕭瑾看著，蘇佑潭不管送她什么，最后都會被攪和了。
可是現(xiàn)在蕭邕身邊只有蕭縱，還是憋氣版的蕭縱，再跟蘇佑潭聊下去，她都擔(dān)心哥哥是不是要黑臉走人了。
蕭邕能理解蕭縱的心情，自然希望跟蘇佑潭少些糾葛。若是能確定他與哥哥登位無關(guān)，她甚至想避免跟他見面。
他總能輕易的掌握她的心情，甚至選擇。
“那就如此說定，微臣先行告退?！?p> 蕭邕手搭涼棚目送人走遠，回過頭就看到自家哥哥目光復(fù)雜的看著她，神色很是糾結(jié)。
蕭邕眨眨眼，歪頭問：“怎么了？”
蕭縱搖頭：“沒什么，就是感覺，你們兩關(guān)系挺好的，你似乎對他很是了解，他對你也分外關(guān)心。既然這么熟，之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有嗎？”蕭邕一臉稀里糊涂：“我跟他關(guān)系也沒有很好啊，而且我們是你下江南的時候認識的，幽若姐姐帶我去她家玩，正好看到他在演武場，一打八，一頓噼里啪啦就解決了。真的無敵?！?p> “幽若是他那個妹妹嗎？”蕭縱不經(jīng)意的道：“這個名字之前倒是常聽你提起，應(yīng)該是你的好朋友吧？怎么都沒提起來看看你？”
“這……我們掰了?！笔掔邿o奈，她們是自她嫁進蘇府之后鬧翻了，老死不相往來那種，這輩子大概提前了。
圍城風(fēng)平浪靜，萬里無云，真是個無敵的好日子。
蕭邕越想越不確定：這……今年還會發(fā)生謀刺嗎？
先鋒官出來報數(shù)，蘇佑潭已經(jīng)獵到兩只風(fēng)狐。風(fēng)狐作為風(fēng)一樣的狐貍，向來是非常難獵到的小動物。而蘇佑居然一直在獵風(fēng)狐，其他小動物看都不看一眼。
身后一排姑娘們，盼望著那些風(fēng)狐皮。
而且都在想，到底哪個賤人，讓蘇世子獵了這許多風(fēng)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