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在八月底的時候才徹底忘記了那種嘔吐感,可以如同正常人一樣進食,只是心中多了一道傷痕,不碰不疼,不小心碰到就疼得不能自已。小廚房的差事還是繼續(xù)要做,只是不再只是個燒火的,自己有了陳金水這個關系,李堯也正有那個意思,木槿拜李堯為師學習廚藝,晚間還回冷宮休息。
日子雖平凡安靜,可在這安靜撲通的下面確實暗潮涌動,馬上就要九月了,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登高望遠,也危險重重。九月的冷宮更是風雨欲來,冷宮的小太監(jiān)不多,算上小福子小安子不過五個未成年的,事關自己的徒弟,陳金水更加上心,早早的安排侍衛(wèi)在冷宮四周十二時辰的巡邏。
冷宮位置偏僻,里面多關著犯了事的妃嬪,人數(shù)不多,侍候的人也不多,陳金水早早下令,進入九月開始每個進入冷宮的人都要仔細查看腰牌,閑雜人等都不得靠近冷宮,這讓本來安靜的冷宮更加寂靜,深夜木槿躺在床上聽著前殿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只覺得更毛骨悚然。
“誰?”木槿看到窗子外有個人影晃動。
現(xiàn)在真的是草木皆兵了,連熟悉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出來,木槿笑了笑自己,披著衣裳走到外面。
外面長廊上,聽到聲音的小福子站在原地,他剛剛忙完回來,經(jīng)過木槿門外,沒想到她這么警惕,聽到她下床的聲音,于是便站在廊下等她。
今晚天空一片漆黑,無月無星無云。
“怎么這么晚回來?”木槿打開門看到廊下的小福子輕聲問道。
“師父那邊事情多一些幫忙處理一下?!?p> “嗯?!?p> “明天就是九月初九了?!?p> “嗯。”
“前殿那三個小太監(jiān)送走了嗎?”
“嗯?!?p> “你和小安子明天也該離開了吧?!?p> “小安子明早走?!?p> “你呢?”
“我不走。”
“你為什么不走,怎么能不走,那個兇手已經(jīng)連殺八個人了,你不能以身犯險?!蹦鹃嚷曇籼岣吡瞬簧?,小福子可是陳金水的徒弟,陳金水能放他一個人在這里以身犯險嗎?
“你不走,你師父知道嗎?他同意嗎?娘娘同意嗎?”木槿連聲問道,在這冷宮中誰都可以不走,只有小福子不能不走,有些事情木槿一直不愿意去揭破它,因為有一些真相一旦說破,那么很多東西都會改變了,而木槿想一個鴕鳥一樣不愿意去面對這些改變。
“你知道了?”小福子停了好久,緩緩問出這句話。
“我又不瞎,在冷宮呆了幾個月了,娘娘待你不同我又不是看不出來,想想最早我們認識的時候,你還是換生宮的小太監(jiān),會用包子饅頭來換取我的書本,后來知道了你是陳公公的徒弟,便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娘娘也是看在陳公公的面子上才對你不一樣的吧?”木槿看著廊下開著的金黃色菊花迎著夜風緩緩分析道。
“呃,是吧?!毙「W影驯緛硐胍f出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看這個紫禁城,我們這些宮人有上萬個,陳公公就是最頂端的那個,而你是他的徒弟,那么整個紫禁城的奴才中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再看看我,我就是最下面的那個,如果不是認識你,或許現(xiàn)在飯也吃不飽,還要被很多七娘那樣的人欺負?!?p> 木槿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你,花娘的死,死也就死了,關嬤嬤再殺幾個人也不會有人知道是她,而我應該也只會在旁邊干著急,連太和宮的宮門都進不去何談找兇手呢?”
“還要,李堯,李堯你知道嗎?就是太和宮小廚房的大廚,煲湯做點心一流,他現(xiàn)在收我為徒,我也開始學著做點心了?!?p> “你歡喜嗎?”小福子轉過身看著眼前的木槿說道,看著眼前的人,身上披著一件綠色宮衣,頭上平時包著布的頭發(fā)放了下來,已經(jīng)齊耳長了,腳上踩著破舊的布鞋,眉眼平凡,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平靜。
“歡喜?哦,喜歡,在宮中生存總要會些本領傍身,宮女多為繡花,裁衣,梳頭之類的,廚藝也是很好的一項,以后去那個貴人的宮里做一個廚娘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蹦鹃扰Φ脑谀樕蠑D出歡喜的笑容,可惜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你看,要是以后我學好了廚藝,以后即便出了宮也有技藝傍身,不過現(xiàn)在這些也都是陳公公給的,確切的說,這些都是因為認識你才會有的?!蹦鹃绒D過身,眼中喊著淚,看著眼前的小福子嘴角扯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