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沐靈蹲在牢房門口哭夠了,才直起身子準備出宮。
今日太陽很大,是個好天氣。可沐靈抬起頭來暈的很,眼睛也疼。真是自討苦吃……
沐靈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宮門口,臉色已不是慘白能夠形容。
背后的血應是凝住了,呵,死不了……
宮門口,沐靈面前擋著個人,她剛要抬頭,便聽見此人開口:“受夠罪了沒有?”
原來……是梵子琛啊……
沐靈終是撐不住的一頭栽在他的懷里暈了過去,連一句回答都說不出來……
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梵子琛抱起她上了被她騎走的快馬,她衣服上的血漬蹭在他的胸前,他眸色一緊。
抬頭剛要走,遠遠地便瞧見向宮門走來的顧亦初。梵子琛的眼眸里皆是敵意……
沐靈醒的時候,入眼便是床邊的梵子琛。好熟悉……以前顧亦初受了傷生了病,她就是這么癡傻的守著的。
她伸手輕輕地拽了梵子琛的發(fā)梢,他驚醒,看著她想說些什么,沐靈一臉疑惑看他。可最后梵子琛還是什么都沒說的出了門。
沐靈覺得他很別扭,他想說什么呢?她琢磨著,想不出來,思考不到片刻便又沉沉睡去!
等到梵子琛端著白粥,回到她的房間看見已經(jīng)又睡過去的沐靈時,竟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看了眼手里的白粥,覺得可笑起來。怎么突然學會關心起人了?算了,別把一切搞得太過復雜……
他將手里的白粥放在了桌上便出了門,偌大的院子,僅有沐靈一人。
沐靈在傍晚時分才醒,她喝了桌上的白粥。剛好,是冷的。
她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經(jīng)沒了人。到梵子琛屋里,里面沒有光亮。她才注意到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了,衣服也被換了……
難道……又害羞了?
沐靈懶得管,坐在了秋千上輕輕地晃著。數(shù)百下后,她竟煩躁起來。院子里太過安靜,沒一點生氣。
怎么還不回來?沐靈有些擔心,難道是去了太子府?思及此,她便立馬起身出門。
她剛打開院子門,便看見了梵子琛的手搭在門上。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沐靈急切的問出口,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一點都不讓她省心。
“……出去轉了轉?!辫笞予÷唤?jīng)心的回了句,“要吃飯嗎?”
沐靈根本忽略了他的后一句,質疑道:“你可不是愛走動的性子?!?p> “難不成你要懷疑我是你們魂契閣的內奸嗎?”語氣疏離冷淡,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沐靈還沒消化這樣態(tài)度的梵子琛,他便又說道:“況且,我去哪應該不用跟你報備吧?!?p> 沐靈被懟的啞口無言,氣呼呼的轉頭回了自己的別院關了門。
梵子琛剛要回屋,沐靈便打開窗子,兇巴巴的說道:“梵子琛,你真的是我最討厭的魂契!”
他頓了腳步?jīng)]回頭,背后傳來了很大的關窗聲。
真是個兇丫頭,一點委屈都不愿意吃。可你怎么就那么喜歡貼著顧亦初呢……
最討厭嗎?呵,我也討厭這個多管閑事的自己……
……
“魂契閣為什么要依附皇族?明明能力那么強??!”
“因為皇族有祟靈劍,可血洗魂契閣……況且,世人害怕這些怪力亂神……魂契是沒有出路的?!?p> “我想踏這天踩著地,我想覆滅這生生世世的囚禁!”
……
顧亦初這幾日一直往宮里跑,天天守著昏迷的古兮,他總想著,若是她醒了看不見他,怕是又要難過。
他從未這樣想過沐靈……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摔不爛打不碎的物什。她堅強,什么都可以自己扛著。沒有他,她也可以瀟灑的活??晒刨獠恍校撬陌自鹿庑念^血,他是一點委屈都不愿讓她受的……
沐靈沒精打采的抱著秋千的一邊,無聊的晃著。
情歡不讓她再去太子府,說是傷好前不得出門,有人會盯著她。
她丟下了自己選擇的梵子琛,去救了被她拋下的顧亦初,犯了錯本就該罰,她也不敢再節(jié)外生枝……
梵子琛還是老樣子的悶在房里,偶爾也會出門晃晃。沐靈每次都可憐兮兮的湊著一張委屈巴巴的臉在他面前:“帶我出去吧,我乖乖的,不亂跑?!?p> 梵子琛總是冷冷的看她一眼,沐靈總有一種“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的感覺,每次都是耷拉著頭走開。
“太欺負人了……”沐靈雙腿在地上蹬著,忍耐到極限的喊道。
梵子琛站在房間門口看她,示意她安靜點。沐靈嗖的一下竄到他的面前:“真的太無聊了。”她語氣里故意帶著哭腔,不是說撒嬌女人最好命嘛……
“再過幾日便帶你去太子府,這幾天出門看看他府邸的周邊情況?!辫笞予∵€是妥協(xié)了,沐靈眼里放光的看著他,開心到炸了!終于能出門了。
其實,梵子琛知道,太子府周圍早就已經(jīng)被她摸得透透的了……沐靈偷笑著,像是吃了蜜。
她帶他去了皇城最繁華的夜市,瘟疫被鎮(zhèn),眾人歡慶。
她舉著玉狐貍的面具扣在他的臉上,氣悶的命令道:“老實帶著,周圍姑娘盯著你看,還怎么玩呀……不對,還怎么打探周圍消息啊!”
梵子琛扶了扶臉上的面具,語氣清冷:“知道了?!便屐`走在他的前面,一蹦一跳,活像只歡脫的兔子。
“你看這個好看嗎?”沐靈拿了一個正紅色的面具擋在臉前,她的眼睛彎彎的,像月亮,也像狐貍。
梵子琛直接抓了一個兔子面具扣在她的臉上:“大灰狼裝小白兔,更適合你?!彼f完便走了,沐靈在他背后作勢打他,可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買下了那只兔子。
沐靈買了很多東西,糖葫蘆是最愛,衣服頭飾,花鈿胭脂也自是一樣不落。梵子琛跟在她的后面,兩手都被塞滿了。
夜市漸散,沐靈反倒讓梵子琛先行回去,說是有事要辦。他不放心,可她執(zhí)意要走,很堅定。
“早些回來?!辫笞予≌f了句便向院子走去,沐靈看著他,有些落寞。
是不是該對他好點?沐靈突然有這奇怪的念頭……
梵子琛把包裹里的衣服拿了出來,準備放進她的衣柜里。
一開,是一堆衣服落地……
這么多衣服還接著買?梵子琛皺著眉,但又說不上反感,剛好做些事等著她好了。
他把衣服都抱在了她的床上,有他之前給她買的黑白衣物,也有后來回來后他為她又添置的各色衣物。
她好像格外喜歡正紅色……
梵子琛疊著,搖曳的燭火在凳子上跳動,像在陪著他……
他看到了她穿的那件顧亦初的衣服,臉色不自覺的就冷了下去。扔在一邊,不想疊……
沐靈在半個時辰后才回來,梵子琛正在把她的衣物放進衣柜里。
她急忙忙的讓梵子琛把院子里的池水換一下。梵子琛扶額頭疼道:“你又搞什么鬼?”
“我把我的寶貝們接過來了,你總該給他們騰個地方吧?!便屐`身側的兩個葫蘆里都是靈蠱。
“……”梵子琛無語的帶著她到了密室,里面也有蠱蟲,可比沐靈兩個葫蘆里的大多了。
“你在養(yǎng)蠱王?”沐靈一臉詫異的看他,蠱王是眾多靈蠱不斷殘殺,最后存活下來的一個。養(yǎng)蠱者從不喂食,十幾年才能制成一只。
“你的靈蠱太弱,把它們扔下去,可活不過明日?!辫笞予】戳怂谎郏值溃骸澳闵岬脝幔窟€是有信心讓我的靈蠱認你為主?”
沐靈緊張的握了握腰間的葫蘆,她舍不得,梵子琛知道。
“……我自己給他們找地方去?!便屐`看了幾眼那些靈蠱,怕是近來蠱王也快成了。
她提了三桶水放在屋子里,將靈蠱慢慢倒進去,自言自語道:“同樣都是靈蠱,你們的兄弟也太殘忍了吧!”
靈蠱在適應著新環(huán)境,撞來撞去,沐靈蹲在地上,給它們添著蠱水。
等到忙完了準備沐浴時,才發(fā)現(xiàn)衣柜里整潔如新。
這么好?沐靈笑著翻出了褻衣,疊到這個怕是又害羞了。她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轉身,床上躺著顧亦初的那件衣服……
沐靈笑容僵在臉上,以后怕是再無聯(lián)系了吧……
顧亦初啊顧亦初,算你倒霉,你可錯過了我這么好的女人了。
沐靈把他的衣服疊起來扔進了不常用的柜子里……就這樣吧!
洗完澡套上了厚些衣物,出門蕩著秋千,等著風吹干頭發(fā)。
梵子琛很意外的出門來找她,沐靈晃著問他:“有事找我?”
梵子琛也沒扭捏,答道:“蠱王是我日后有所用途的,之前沒告訴你是覺得沒必要?!?p> 沐靈聞言后,點了點頭回道:“你有你的思量,不告知我也無妨。”
“可我有問題要問你?!辫笞予⊥A怂那锴В皖^看她,剛好對上了沐靈疑惑的眸子,錯開眼問道:“你是很喜歡顧亦初嗎?”
沐靈掙開了他的束縛接著蕩著,她故作輕松:“可不嘛,差點可就愛上了呢?!卑胂裢嫘?,半似認真……
梵子琛很久沒說話,沐靈也逐漸停了秋千,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一想到此后人生滿目是他,便覺得無趣的很??晌肄D而又想……若是最后不是他,我的心竟疼了起來。就如現(xiàn)在這般一樣……”沐靈腳尖點著地,有些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