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慶六十六年,渝凌境,虞城,邵陽小鎮(zhèn)的花枝小村落。
每個村落的村民都在笑說著前幾日發(fā)生的這么一件美事。
那就是冷泗奚、冷清姚兩夫婦誕下了一對兒雙生娃。
一對兒可愛的姐妹花。
大女取名冷相知、小女冷相依。
這可是代代單傳的花枝小村百年來頭一次降臨了兩位嬰孩,還是一胞雙胎。
這便成了家家戶戶口中相傳的美事,整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因為都是女娃,每個村民都爭相著去看兩個女嬰,有的甚至還早早的想與老二小相依定下娃娃親。
無人提及小相知,那便是因為她的額頭上有一塊胎記,幾乎覆蓋了整個額頭,觸目驚心,小相依自然受村里人喜愛一些,不過好在冷氏一家一視同仁,同樣把小相知寶貝般的寵著。
不過最令村民稱奇的便是,那日晚,天生異象。
于他家正上空,一片夜幕之上,五星環(huán)繞彎月,更有雷電相伴。
當然這詭異的現象,人們也并不會真的與冷家聯想到一起,只是圖個樂呵。
武越王城,衍王府。
一聲震怒響徹書房。
“廢物!都是廢物!三年了,竟一個人影都沒有找到!”
“王爺息怒,實在是這王朝廣袤無垠,王爺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下方一個人跪伏在地,惶恐不安,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著顫抖。
“滾!”
“是,是?!蹦侨巳玑屩刎摰倪B連應道,抹了把汗退了出去。
粗糙有力的手指敲擊案幾石面,李衍行煩躁的閉上眼,頭痛欲裂。
一女子自暗處走出,修長的手指輕按他的額頭,為他舒緩眉心,“王爺,這王朝幾十個大城,上百個小城,小鎮(zhèn)村落更是不勝枚舉,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何況又不能憑借官府之力,只能暗處尋找,確實不能怪他們。”
她的聲音柔和細微,春風般撫過他的耳畔,令他的煩躁去了大半,他拍拍她的手,嘆了口氣,“我也知道,好了,素彌你先下去吧。”
女子退走,李衍行遙望靜謐夜幕,眼中一片陰霾。
“左卿言!”
。。。
雙生姐妹花的喜悅還未消散,有一件怪事便令兩夫婦犯了難。
那就是兩個娃即使在睡夢中也要牽著手,只要把她們一分開,老二冷相依便會醒來扯著嗓子嚎哭,聲音嘹亮直沖天際,可若把她放回冷相知身邊,她便立馬安靜下來。
夫婦二人對此也奇怪的很,連著試了好幾回,無論何時只要把任何一人抱遠,老二便嚎哭不止,無論冷清姚怎樣安撫都不頂用,倒是老大安安靜靜,不哭不鬧。
想來這老二在腹中就對老大產生了極強的依賴感?夫婦二人只能下此結論,可這樣哺乳時便犯了難,只能在母乳喂養(yǎng)時,冷泗奚抱著另一個在旁等候。
好在到了一歲那年,這種現象便沒有再出現過,夫婦二人也松了口氣,總算可以分開抱了。
時間如流水,姐妹花也在茁壯成長。
五歲那年,這對姐妹花一個哭著,一個氣著回到了家中。
夫婦二人詢問了原由,才知是村中孩童指著老大冷相知的額上胎記,嘲罵她是怪物,丑八怪。
冷相依氣不過,與他們扭打在了一起。
家中老人氣的要去那孩子家中揍他一頓,被夫婦二人攔下了。
八歲那年,鄰村請了個教書先生,夫婦二人給鄰村的村長與先生塞了點銀錢,把姐妹花塞到了學堂。
僅三天,老二便被先生趕了回來,只因她指著先生的鼻子大罵他愚蠢,不懂變通。
不過對于這事,一向老實的冷相知竟也悄摸摸的站在相依那頭。
難不成那先生當真愚鈍?這個想法剛出現在夫婦二人心里,就被他們連連否了,同時也對先生生出了絲絲的愧疚,暗暗譴責,怎能被八歲的孩子同化。
夫婦二人帶著姐妹花又是賠禮又是道歉,那先生竟毫不動搖,堅決不讓老二再入學堂,正在夫婦二人沒轍時,冷相知一句話令先生動搖,最終答應再給老二一次機會。
這讓夫婦二人喜出望外,也發(fā)現了,先生對于老大倒是喜歡的很。
她們間不過是點芝麻綠豆的小事,整個王朝倒是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太子敄聯合邑王意欲逼宮,被衍王識破,破了他們的計策,太子敄自殺于大殿之上,太子的生母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宮,邑王被關進大牢永不見天日,相關大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王上念衍王救駕之功,新立太子衍。
同年,皇后病逝,太子衍生母榮貴妃被封為皇后。
這對朝局來說大有震蕩,可對普通百姓來說卻也無關緊要,只要登基以后是位明君,誰去坐那太子之位都可。
時光荏苒,春去秋來,轉眼,姐妹花已有十歲。
不過這十年間,老二最愛惹事生非,無奈家中老人總是護著,打不的罵不得。
夫婦二人頭痛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好在老大乖巧的很,總是一兩句話便把二人哄得眉開眼笑,煩惱頓釋,對此,老二還拍著胸脯很為自己有這么一個姐姐感到無比自豪。
一日,花枝小村外一條小河處,河水涓涓,叮鈴作響。
岸邊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柳樹,樹枝垂落,風一拂,樹枝婆娑起舞。
一女娃脫了鞋襪仰躺在河邊,一雙秀氣可愛的小腳不停的撥著水。
沁涼的感覺瞬間襲上全身,讓她滿身的燥熱消退了不少。
“就知道你跑到這里來了?!?p> 身后一道輕柔舒緩的聲音傳來,少女仰著頭朝上看去。
一個與她長相相同的少女彎著腰與她對視,頓時令她眼前一暗。
“這么熱的天,河邊戲水才舒爽啊?!?p> 仰躺在地面的冷相依咧嘴一笑,拍了拍她旁邊的空地,“相知,這樣真的很舒服,你試試?!?p> 冷相知并未向她那樣脫去鞋襪,只是默默的坐到她的旁邊,伸了個懶腰,雙臂支在身后,目光迷離,遙看遠方。
那邊是重重疊疊的群山,籠罩在煙嵐之中。
“相知,你的眉心似乎有個月牙。”
她歪著頭看著一邊安靜的冷相知,忽的睜大了眼睛,坐起身,掰正她的腦袋仔細的看。
在一大片印記下,確實有一個月牙的印記在眉中心的位置,不仔細看根本就發(fā)現不了。
聽了她的話,冷相知一怔,摸向頭上的印記,“我只看到丑丑的一片紅色胎記。”
拜這個印記所賜,總是承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周圍的孩子也都叫她丑八怪。
拿起一顆石子扔進河里,帶起一圈圈漣漪,嘴邊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冷相依看著她眨了眨眼,鞠一捧水灑向她的臉,慧黠的眼眸眨了眨,咯咯一笑,“愁眉苦臉的樣子可不適合你,怎么樣,涼快很多吧。”
水滴順著下巴滴在地上,冷相知拭去水漬,展顏一笑,“你不是最怕熱嗎?我也讓你涼快涼快。”
“才不要?!?p> 冷相依口中咯咯一笑,抓住她亂來的手,兩人就這么在岸邊嬉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