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沒?”龐牛充滿威脅的話語似乎并沒有對艾銳造成什么影響,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
“油嘴滑舌的小子?!饼嬇Pα诵?,大概已經(jīng)習(xí)慣了艾銳的行為風(fēng)格了,他的笑容讓艾銳注意到,他和龍泉都是相對不茍言笑的那種類型,不過比起來,當(dāng)然還是龍泉笑起來讓人感覺好一點。
“主要是我還沒吃?!卑J從小包里翻出了兩片面包來,并向龐牛遞了遞。
“我從來不跟別人一起……”龐牛說到一半就被艾銳打斷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從來不跟別人一起吃飯嘛,但這主要是一個禮貌的問題?!卑J說著就把面包片收了回來,并直接吃了一口?!澳俏页渣c兒不介意吧?我才剛起床?!?p> 龐牛應(yīng)該還是有點介意的,但他撇著嘴又笑了笑,扭過頭轉(zhuǎn)身看向了被他以未知的方式轟出來的大洞上方,龐牛應(yīng)該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吃飯的樣子,也不喜歡看別人吃飯的樣子,這一點在之前的餐館里已經(jīng)有所體現(xiàn)了,艾銳這么做確實是想要爭取點時間,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有點餓了,如果這回真栽在這兒了,起碼吃飽了再上路吧。
當(dāng)然,龐牛即使不轉(zhuǎn)過頭去也是可以的,而龐牛的動作也讓艾銳有了一股趁著此時轉(zhuǎn)身就逃的沖動,或者往龐牛身上丟個炸彈,或者炸坍了這里再逃,這些方式都是有嘗試的價值的,但拋開了這么做的成功性到底有多高的問題不談,艾銳和龐牛一樣在吃的這個問題上有著自己的習(xí)慣。
他會珍惜每一頓飯,哪怕這只是兩片干面包而已,更何況這搞不好就是最后一頓了,所以邊跑邊吃是不可取的,直接扔掉去做別的事更是不可能的。
無論要做什么,至少要等吃完了再做。
“行了,謝了牛老兄?!睕]過一會兒艾銳就拍了拍手,龐牛也笑著轉(zhuǎn)了回來,艾銳真的只是安心地吃了兩片面包而沒有嘗試其他的行動似乎讓他的心情很不錯,也就不在乎艾銳怎么稱呼他了。
“吃完這一頓,你也差不多該走了。”
“那你打算讓我往哪兒去呢?”
“兩條路,告訴我那個姑娘到底在哪里,或者她會去哪里,那我還是可以讓你走,你想去哪就去哪。”龐牛拔出了別在腰間的手槍,并慢慢地上了膛。“但這一次我希望你誠實點,要么就沒什么路可走了?!?p> “要么的意思是,要么我不誠實,要么我不說,都得死?”艾銳把手探進了挎包里,龐牛并不介意他這么干。
“是的,都得死?!?p> “那我說好吧?!卑J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龐牛的身后道?!八莾鹤吡恕!?p> 龐牛往回掃了一眼,往后的通道早已被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了,但這不是主要的問題。
“看來你是打算……”龐牛話沒說完,一枚手雷就丟到了他的腳邊。
而艾銳已經(jīng)轉(zhuǎn)頭就往回跑了,思來想去,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用了,吃著飯的時候不能這么干,吃完了總是可以了。
說實話的話,他此時有點后悔自己賣出去的第一把槍,首先,是這把被龍泉買走的槍把他卷了進來,其次,第二把槍被用掉了是沒辦法的事兒,但他現(xiàn)在手里都沒個能趁手的武器,這讓他的形式極其被動,他得趕緊做一把能長期使用的武器了,如果這次他還能活著離開的話。
他扔出手雷的同時就往回跑了,而手雷在落在龐牛身旁的一瞬間就發(fā)生了爆炸,即使這是他制作的炸彈,沖擊波也并不是很大,他僅僅只是被震得往前沖了幾步并躲開了大部分被炸飛的碎石而已。
他在昨夜制作了總計四枚威力不同的炸彈,這已經(jīng)是他所能拿出來的全部了,其中威力適中的兩枚剛剛已經(jīng)在診所的門口用掉了,而丟在龐牛腳邊的這一枚只是其中威力最小的那個而已。
他知道這很可能是殺不死龐牛的,因為他聽說過龐牛曾在被數(shù)把重火力集中掃射之后依然活了下來并殺光了在場的所有人,或許是他有著某種能力,重要的是普通威力的手段對付不了他。
他有把握在提前準(zhǔn)備好的前提下殺死龐牛,手里威力更大的這個炸彈也有可能達到這個效果,但問題是在這個距離上他只要用了就一定是同歸于盡了,至少在毫無辦法之前他是不會這么做的,他現(xiàn)在只是希望這能稍稍拖延一下龐牛的行動,最好讓他能夠逃回診所之中。
診所的前門已經(jīng)被他自己堵死了,他不確定是否還有別的路能走,他也不確定龐牛在這個情況下還會不會因為顧慮獸醫(yī)的存在而任由他躲在里面,但至少這值得一試。
然而,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地道已經(jīng)再次崩塌了,就拔腿往回跑了,但他剛跑出了兩步,他的身后再次發(fā)出了崩塌般的巨響,比之前的爆炸還要多的碎石向著艾銳飛了過來,他勉強躲開了一兩塊碎石,然后被另外的幾顆砸中,他的腿、后背和肩膀都遭到了撞擊,砸中他后背的這一塊對他的傷害最為嚴(yán)重,這幾乎使他瞬間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也讓他失去了繼續(xù)向前跑的力氣。
他也不用跑了,在他艱難地大口吸著氣的時候,龐牛從被炸塌的碎石塊之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型比之前還要龐大,粗壯的血管在他已經(jīng)鼓了起來的肌肉表面如樹根一般盤繞著,而艾銳之前扔出的手雷對他的腿及軀干造成的傷害已經(jīng)開始肉眼可見地鼓動著愈合起來了。
看著龐牛隨手推開了一塊擋在他面前的巨石,艾銳總算明白之前龐牛是怎么在地道上方打開一個洞的了,這家伙光是肉體的力量就已經(jīng)足夠了。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了嗎?”龐牛的臉也在全身的膨脹下向兩邊鼓了起來,這讓他臉上輕蔑的笑容顯得十分扭曲。
“那倒不至于,想看看我更多的能耐嗎?”艾銳勉強調(diào)整好了呼吸,齜著牙站了起來,他的后背還好,但他的腿很可能已經(jīng)骨折了,剛才受到撞擊時還沒有多少感覺,現(xiàn)在想站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使不上勁了?!澳憬o我多點時間,我肯定能給你驚喜?!?p> “一般在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殺了你了,但我沒有?!饼嬇5纳眢w慢慢地縮回了他正常的體型。
“因為我現(xiàn)在還有機會,對吧?”看到龐牛的體型變小時,艾銳還以為有了些希望,然而龐牛接下來又用右手發(fā)力使其變成了之前的樣子,來回反復(fù)了一番,很顯然,龐牛有著隨時進入這種狀態(tài)的能力。
“沒錯。”
“只要在你失去耐心之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東西,我還是可以走?”
“沒錯。”
“那趁你還有點耐心的時候,我想問你兩個問題,你為什么非得找到她?”雖然有些艱難,但艾銳還是盡可能地站直了,并慢慢地向著龐牛走了過去,直面龐牛給了他不小的壓力,但在這種時候越是避開反而死得越快,而龐牛也沒有阻止他的靠近。
“我不需要回答你的問題。”龐牛的臉色冷了下來,艾銳能看出他的耐心正在漸漸流失。
“那另一個問題?!贝藭r艾銳已經(jīng)慢慢走到了龐牛的面前?!拔艺f了,你就真的不會殺我?”
“試一試就不一定會死?!边@倒是一個龐牛樂于回答的問題了。
艾銳的臉上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再流露出多少表情了,一如龐牛一般,而龐牛的回答使得笑意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
艾銳仰著頭直視著龐牛的雙眼,雖然龐牛的身高不如之前的鐵臉那么高,但他看著龐牛的時候依然回想起了這個場景,畢竟那是昨天才剛剛發(fā)生過的事情。
而不同于面對鐵臉時的輕松,他此時已經(jīng)被逼到了絕路了,如龐牛所說,試著將龐牛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或許是可以保命的,但是即使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保住了一命,難道他就要去期待著從今以后的每一次生死危機都能得到敵人的仁慈嗎?
考慮到他的性格和自己想要做的事業(yè)方面的原因,他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很高,也就是說,哪怕他運氣再好,也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毫無仁義可言的對手。
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
只要把能否活下去的選擇交給別人,就不可能再擁有安心活下去的信心了,因為你沒法肯定別人會怎么做。
但當(dāng)一個人面對重大的困難與危機的時候,他最好知道自己會做什么。
你可以選擇無法肯定能否活下去的嘗試,你也可以選擇必然死亡的結(jié)局,至少后者該怎么做,完全取決于自己。
正如之前所說,瘋老頭教會了艾銳如何確保自己能帶著本錢活下去,如果不行,那就同歸于盡。
在他漸漸靠近龐牛的過程里,他手里幾乎沒有拿著任何東西,實際上,就連他一直拿來存放道具的小挎包都沒帶。
在他丟下之前那一枚手雷并向后跑開的時候他就把背包扔到了一旁,而現(xiàn)在這個背包正躺在龐牛背后不遠處的地上,龐牛之前推開的一些泥土和石塊把它蓋住了,這使得龐牛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其存在。
艾銳手里捏著的是一根細且堅韌的線,這根線連接著他放在背包里的最后一枚威力最大的炸彈,他在靠近龐牛的時候也一邊在慢慢地用手指搓著將其向后扯著,在他問出最后一個問題的時候,這根線已經(jīng)繃緊了。
這幾乎就是之前殺死鐵面具的那個場景的復(fù)刻,唯一的不同就是,艾銳能確定自己幾乎沒機會在這一次的爆炸之中存活下來,哪怕龐牛一如鐵面具一般擋在了他與炸彈之間。
“這次怕是沒法避免誤傷了?!卑J猛地抬手向后扯了一下,龐牛也在同時意識到了艾銳準(zhǔn)備做什么了,但在這時即使立刻殺死艾銳也無濟于事了。
他猛地發(fā)力進入了全身膨脹著繃緊的狀態(tài),并一把將艾銳扯到了另一旁,使得艾銳徹底失去了將他當(dāng)做掩體的機會。
艾銳猛地撞向了地道另一側(cè)的墻壁,光是這一次的撞擊恐怕就能要了他的命,但極為猛烈的爆炸沖擊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將他徹底吞沒。
一切都淹沒在了暴烈洶涌的灼焰浪潮之中。
犬神落水
新人新作品,如果喜歡的話勞煩諸位看官給個收藏和推薦吧,關(guān)愛幼苗,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