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青到家的時候,覺得今天一天真是累極了的。
才進門,她沒瞧見胡衛(wèi)國的影子,反倒是瞧見鄰居老沈的妻子陳阿姨,在幫忙看著孩子。
陳阿姨一見曼青回來了,忙道:“誒喲,曼青,你可回來了。老沈呀,帶著你們衛(wèi)國去看戲了。這外頭中學的操場上不是新搭了婺劇的戲臺么?這兩天來的都是名角,晚上演的可歡了,你要不要也去看個熱鬧?”
曼青搖頭,忙從陳阿姨手里接過孩子抱著,感激道:“陳阿姨,真是不好意思。衛(wèi)國也真是的,怎么好麻煩您幫忙看孩子呢?我這心里真是過意不去呢?!?p> 陳阿姨拍了拍曼青手背,笑道:“哪里的話,咱們都多少年的老鄰居了,有必要這么客氣么?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這有什么事兒啊,盡管來找我和老沈啊?!?p> “欸,謝謝陳阿姨,”曼青一面說著,一面客客氣氣的把陳阿姨讓了出去,一直送她到家門口。
回到屋內(nèi),她也顧不上喝一口茶水,先燒了一壺熱水,幫孩子洗澡、擦痱子粉,一通忙亂。
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勝男今天好像特別焦躁。曼青只要一放手,她便嚶嚶的哭個不停。
無奈之下,曼青只得抱著勝男,在屋子里來回的走動著,輕拍著她的后背哄睡。
就這樣不停的哄抱了不知多久,曼青的手、腳都跟著有些麻了,勝男這才閉上了小眼,甜甜的進入到了夢鄉(xiāng)當中。
安頓好了孩子,曼青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真想即刻就在床上躺著,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是看了看腳下臉盆,都被大大小小的換洗衣物給堆滿了。她只得拿了肥皂和刷子,擠進了狹小局促的衛(wèi)生間里,繼續(xù)搓洗衣物去了。
等到胡衛(wèi)國歸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曼青剛到小陽臺上晾曬完衣物,手上捧著臉盆,與剛進門的胡衛(wèi)國撞了個正著。
胡衛(wèi)國原本嘴里還在哼著小曲,一看見曼青,這臉上的神色即刻就僵凝住了。他也沒出聲,不過徑自坐在了飯桌前,抬頭猛喝了一杯涼水。
曼青放下臉盆,手拿著毛巾揩凈,率先開了口,“聽陳阿姨說,你和老沈去聽戲了。怎么樣?今晚唱的好不好?”
胡衛(wèi)國睨了眼曼青,似笑非笑道:“今晚唱的是《雙陽公主》,里頭有一段,我覺得特別好。唱的是‘我把你當作擎天柱,我留你為保羌漢共升平?!耶敃r就琢磨著,這雙陽公主對駙馬可是用心的很呢?!?p> 他這含沙射影的意思,曼青自然是聽懂了的。
她揀了一處位置坐定,嘴唇顛動了一會兒,囁嚅說道:“衛(wèi)國,我知道,這些天,你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今天,我回娘家送過節(jié)禮了,媽也跟我說了不少話……”
胡衛(wèi)國抬眼看著曼青,不由得放低了聲音,溫和說道:“怎么樣?你這可算是回心轉(zhuǎn)意想通了?”
“我想過了,覺得還是要跟冬香正式合伙,開個照相館。”曼青說話的時候面色很平靜。
對于胡衛(wèi)國的種種不解和責難,曼青幾乎都已經(jīng)做好了雷打不動,硬扛著的心理準備。
胡衛(wèi)國撈起袖子,瞪著曼青,整個人面上看著頗有幾分猙獰。屋子里又是一陣沉默的尷尬,半晌,他方才怒斥道:“真是鬼迷了心竅!完全不可救藥!”
“衛(wèi)國,不管你多么生氣,我還是要去辭職的。辭職報告我已經(jīng)寫好了,明天就拿去交給領導。我就跟你說一聲……”曼青說這話,卻覺得手心里有些發(fā)汗。
“砰”的一聲響,胡衛(wèi)國即刻將床上的被子重重的甩到了地上,聲音里帶著些許賭氣的口吻,“從今天起,咱倆分床睡!沒事別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