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奔懷州城
殷明陽三人快馬趕路,傍晚前已到孟州境內(nèi)。殷明陽讓二人放慢馬步道:“九叔,在家時恐母親擔(dān)憂,我未言明。明月殺了劉守義,劉靜山當(dāng)時或可激憤報仇,既然沒有拿住明月,事后必不敢拿明月如何,應(yīng)是到我們府上討說法。其他人或不知我,即便想拿明月,他們也沒那個本事。奇怪劉靜山為何與他們在同在懷州,若是拿住明月再到我府問罪,豈不多余。若是拿住明月,又不來洛陽,會當(dāng)如何?”
管家皺眉道:“公子覺得可疑?有何處不妥?”
殷明陽仰頭望了望,“我也不知,只是感覺不好,凡事多想想總是好的?!?p> 前面開闊地盡頭,是一道山谷,谷左山坡陡峭,光禿禿的,不生草木,谷右是一峭壁,峭壁不高,僅幾丈高。三人穿過山谷,殷明陽停住馬,“九叔,還是多些防備吧,以免有不測?!?p> “圓福,你不必跟去懷州,做好幾件事,在這里等我們?!庇州p聲囑咐幾句,然后與管家二人疾馳趕路。
懷州城內(nèi),一眾人正在萬福樓說話,都在聽上首一大和尚說話:
“昨日老衲路到東陶鎮(zhèn),知是起了大火,便一一查看是否有幸存?zhèn)?。佛祖保佑,在一家客棧后的水塘?nèi)發(fā)現(xiàn)了靈丘道友。靈丘道友身有劍傷,但不致命,所中之毒也只是封阻氣脈,并不傷人。我與靈丘道友治傷時,與我講了殷小施主所為之事。對了,治傷之時,神箭張施主也到了,我是與他一同聽的?!迸赃呉荒贻p漢子施禮點頭。
大和尚繼續(xù)講:“我為幾位施主的遭遇痛心,但當(dāng)時確有疑惑,并非不信靈丘道友。只是老衲與殷家也是相識,奇怪殷小施主此前并無惡行,此事亦不像殷家行事之風(fēng)。今日與諸位相見,與劉施主的所言一相印證,果真是殷小施主所為。諸位此去洛陽,與敝寺不能說全無關(guān)系。劉施主讓我主持公道,自是不敢推卸。“
靈丘一旁插話:“慧遠(yuǎn)禪師,殷家這小子有無惡行,旁人不知,你我還不知么,今時不拿他,如何討得公道?!闭f完忍不住咳了幾下。
慧遠(yuǎn)道:“道長莫要動氣,你身上還有傷呢。以前之事,難分是非,且與江湖無關(guān),你我怎能下斷言。據(jù)老衲所知殷家門風(fēng),不致包庇,殷家老夫人是明理之人,我等到洛陽問個一二便是,不必在此為難與他,且不知他從何處走,還要費力尋他,耽誤時日多,不若到洛陽再說?!?p> 劉靜山道:大師此言有理,我也知殷家父子雖無權(quán)勢,奈何內(nèi)外關(guān)系甚廣,不能意氣行事。當(dāng)時也是氣上心頭,他竟在我面前殺吾弟及眾位兄弟,我怎能輕易饒他。我已派人傳信與家叔,全憑他老人家處置。若真要報仇,即便眼前放過他,來日我亦能殺他?!?p> 張不凡接話道:“看來前日劉大俠是故意放了殷家小子了,想你飛龍一劍,那還有他的活命。莫非是怕了殷家兄弟。莫非真如傳言飛龍劍不如鳳凰劍?”
劉靜山站起身來道:“大俠不敢當(dāng),張不凡,我已言明,那日我中毒在先,否則殷明月已在我手。就算我不如其兄,但我并不懼他?!?p> 張不凡笑道:“還說不怕,你言前日本要殺他報仇,近日怎么變成擒在你手?”
劉靜山臉色發(fā)青:“你....”身后劉府的護(hù)衛(wèi)都手握刀柄,盯著張不凡,等劉靜山發(fā)話。
靈丘又咳了一聲,“二位不要這樣,靜山,他平日就愛說胡話,不要介意。不凡,還不給靜山賠禮?”
張不凡微微一笑,站起身抱拳躬身:“靜山兄,小弟口無遮攔,無心之言,不要見怪,小弟給你賠禮了?!?p> 劉靜山?jīng)]有理他,徑自坐下,不再說話。
靈丘慢慢道:我們還是說說怎么處置此事吧。適才慧遠(yuǎn)大師的話,和靜山的想法都有道理,只是殷明月此次的手段如此狠毒,怎知到了洛陽還能讓他輕易認(rèn)罪么。再說殷家門風(fēng)清正,但平素與人并無過節(jié),今時我等是要問罪,怎知他們能否公正,那是殷明陽的親弟弟啊。退一步說,即便殷家不徇私,我們怎知殷明月會如何呢。以我之見,還是先拿住他,武威鏢局總局就在懷州,平總鏢頭已派人打探了,去洛陽就這幾條路,還能跑了他不成?;圻h(yuǎn)大師,您看如何?”
慧遠(yuǎn)道:“道兄,恐怕還是不妥吧?”
靈丘道:“大師,我們這次拿他,并不要他怎樣,也不問他如何,只要他答應(yīng)在我們看管下同去殷府評理,人就交與大師手上如何?”
慧遠(yuǎn)無奈,“也罷,不過大家盡量不要動手,由老衲來規(guī)勸他如何?”
靈丘笑道:“如此甚好。”
殷明陽與管家路上換馬連夜趕到懷州,找到菡福住下的客棧,剛好菡福并未出去。菡福見到大公子到了,趕緊打水倒茶,然后將打探的事說了一遍:“我讓茗福去東陶鎮(zhèn)方向迎二公子了,他們還未到懷州城,武威鏢局已經(jīng)撒出去人手打探了,各個路口都被盯上了?!?p> 殷明陽擦了把臉問:“茗福不在城中?”
菡福接過殷明陽的毛巾說:我怕有人不利于二公子,讓茗福前去看能否碰上二公子,好早作防備。只是當(dāng)時忘記讓茗福見到二公子勸他繞道而行,別從懷州走了?!?p> 管家笑了:“菡福啊,你還不知道二公子的脾氣么,他若知道哪里有人惦記他,就算繞道也要碰一碰,何況順路?!?p> 菡福接道:“您說的是,我多想了。還有一事,靈丘道長沒有死,被慧遠(yuǎn)大師救下了,似乎傷的不重?!?p> 殷明陽推開窗戶,朝遠(yuǎn)處看了看,沒有說話。有好一會兒,轉(zhuǎn)身道:“先休息吧,我們明日到武威鏢局拜訪平總鏢頭和諸位英雄,菡福一早就去下帖?!惫芗叶艘娨竺麝枦]有說作何打算,便沒有問,轉(zhuǎn)身退出房去。
第二天早上,武威鏢局總鏢頭平四海正陪慧遠(yuǎn)禪師,靈丘道長等人喝茶。張不凡從外面走來,進(jìn)門便說:“我剛剛占了一卦,今日會有不速之客,大家要小心了?!比缓笠黄ü勺絼㈧o山對面。劉靜山?jīng)]有說話,身后的護(hù)衛(wèi)接了一句:“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神箭張原來擅長的竟是占卜之術(shù)?!?p> 張不凡歪著頭瞧了瞧說:哎,我說你真是多事啊,昨天你就對我橫眉冷眼的,今天又出言譏諷,一個小小的護(hù)衛(wèi),你要上天啊?”
靈丘趕忙打圓場:“不凡,你怎么一張嘴就胡亂說話,劉護(hù)衛(wèi)自幼跟隨劉大人,與三公子交好,小主人被害了,你要體諒他的心情。”
張不凡沒接這茬,笑呵呵的說道:“我的師叔誒,我可沒胡說,真的就有人來了,要提防啊?!?p> 眾人正摸不著頭腦,門外有人道:“張不凡,又在背后說人壞話,為何要提防我啊。”
張不凡看見來人,一身道袍,面色紅潤,三十六七的樣子,馬上站起身來上前抱住道:“我的封師兄啊,你怎么來了,我說的可不是你啊,哎呀,真是想死兄弟了?!?p> 這人笑著推開張不凡,上前給各位見禮,然后對著靈丘道:“封燭子見過師叔,師父收到師叔的信就立即派我前來,一切聽師叔安排?!薄?p> 靈丘忙給眾人介紹:“這是我掌門師兄的大弟子封燭子,少有下山,諸位大都沒有見過?!?p> 平四海站起身來抱拳:“早聞封道長盡得師門真?zhèn)?,今日有幸得見。”眾人一番寒暄?p> 封燭子問張不凡:“你適才不是說我,那是說誰呢?”
這時門外有人通報,張不凡向外一指,“你們看,這不來了么?!?p> 一家丁進(jìn)來向平四海稟報,有殷府人送上拜帖,家丁遞上。平四??赐旰筮f給慧遠(yuǎn)大師:“慧遠(yuǎn)大師,殷明陽已到懷州,稍后就要拜門,您看該如何處置?”
慧遠(yuǎn)接過帖子細(xì)看,寥寥數(shù)語,盡是客氣??聪驈埐环玻従弳柕溃骸皬埵┲魅绾沃獣源耸??”說完點了點帖子。
張不凡笑道:“我昨晚出去喝酒,見兩人快馬急行,便忍不住跟上去看看,倒真沒想到是殷明陽和殷府的老管家,他們到房中說話,我也聽得幾句。”
劉護(hù)衛(wèi)冷言道:“張大俠昨晚既已知曉,為何此時才說?”其他人也看過來,同是有此疑問。
張不凡往劉護(hù)衛(wèi)這邊走了兩步:“靜山兄剛在其弟那吃了虧,怕你們當(dāng)時忍不住想去找人晦氣。殷明陽可不是他兄弟,一言不合,你們動起手來,再吃一虧,大家伙都在這,面子也不好看,此其一;其二,我昨晚本打算把大伙叫起來通告一聲,但聽道殷明陽要來拜會,想那殷明陽是光明正大之人,自然是為弟請罪而來,我們又何必緊張?!比缓筠D(zhuǎn)向慧遠(yuǎn)抱拳,卻看著劉靜山他們,“其三,此時此處既然有慧遠(yuǎn)大師主持,即便告與大師知曉,大師也不會認(rèn)為殷明陽此來會有不良之心吧。所以昨晚也沒有打擾諸位,省的給大師添麻煩,還請大師見諒?!闭f完這才看向慧遠(yuǎn),低頭抱拳。
慧遠(yuǎn)本不喜張不凡油嘴滑舌的樣子,但這幾句話有條有理,不似惹事生非之人,心下寬慰不少。此時,慧遠(yuǎn)本來最擔(dān)心的是這邊等到殷明月,劉府的人壓不住火,殷明月又是年輕氣盛,這邊再有好事之人鬧起干戈,事情就麻煩了。即然知道殷明陽先到了,張不凡也不是前幾日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覺得此事還是可以調(diào)解開的。便對張不凡道:“張施主思慮妥當(dāng),老衲這里謝過了?!闭f完看向大伙。
劉靜山是聰明通透,張不凡說話之時,便明白他話中夾私。一是嘲諷他不如殷家兄弟,二是指他眼中沒有慧遠(yuǎn)大師,會去自行尋仇。劉靜山本就傷勢不重,幾日已完全恢復(fù),聽張不凡說話臉上并無難看之色,不動如山,氣定如水,人如其名。直到等慧遠(yuǎn)說完話這才起身抱拳道:“慧遠(yuǎn)大師德高望重,多謝大師為我等出頭主持公道?!辈⑽纯磸埐环惨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