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災(zāi)民擋道

　　縱使緊趕慢趕，馬車的腳程自然比不上御靈來得快，行了半天，他們才剛剛走出祁京郊外。這幾天天氣日趨暖和，還未到晌午，太陽已經(jīng)火辣辣地掛在半空，灼灼地散發(fā)熱量。

　　晴光叫來離正問道：“前面可有樹蔭較大的空地？有的話，讓大家停下來歇歇腳，吃點東西再趕路吧?！?p>　　離正往前望了望，頷首道：“前面有…”他突然語意一頓，神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晴光連忙自己看去，發(fā)現(xiàn)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正堵在前面的路口，或坐或站，甚至還有橫躺在地上的，臟兮兮的臉上藏不住一雙雙殷切的眼睛。

　　離正低聲道：“大人，應(yīng)該是災(zāi)民?！?p>　　在最前頭開路的輕塵飛身回來報告：“大人，前面有一群災(zāi)民擋道，我們該怎么辦？”

　　晴光說：“先把車停下來，”

　　輕塵不贊同地皺了皺眉：“大人，我看他們來者不善，貿(mào)然停下，定會被他們糾纏著走不掉了！”

　　晴光加強了語氣：“難不成要硬闖嗎？對面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不是我們的敵人?！?p>　　輕塵板著臉去叫停了第一輛馬車，后面的便一輛接一輛慢慢停下。所有百姓見他們停了車，立刻像趕集似的一涌而上，把車隊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不停地伸手向車?yán)锏娜擞懸?，拍打著門窗：“行行好吧，要餓死了！賞點吃的吧！”

　　離正坐在馬上，冷冷地盯著躍躍欲試想要擠上花神車架的難民們，他單手握住劍鞘，緩緩把劍拔出幾寸，橫在車前，不怒自威，銳利的劍光映在他的臉上，仿佛下一刻便要見紅。

　　難民們不敢再上前，卻依舊壯著膽子苦苦哀求：“行行好吧，給點吃的！”

　　晴光掀開車簾，看向車外披頭散發(fā)恍若乞丐的人們，微微一怔：“你們，都是壅州、炪州的災(zāi)民？”

　　“可不是嘛！我們來祁京逃難，卻被你們打發(fā)叫花子似的趕了出來！我們實在趕不動路了…”

　　“就是！祁京的百姓是你們的百姓，我們就不是嗎？我們有難的時候，你們卻要把我們趕出祁京！”

　　“你們拿著百姓的錢去大辦花朝節(jié)，卻不舍得給百姓一粒米吃，算什么愛民？”

　　“我呸，要是不交出吃的來，我們就砸爛你的車，你們休想過去！”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群情激奮起來。

　　“我不知道…”怎么會把災(zāi)民趕出祁京呢？她分明在祁京也看到很多災(zāi)民，晴光有些茫茫然。

　　輕塵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熟的面孔，心里的猜測多了幾分肯定，他想了想，低聲對晴光說：“這些災(zāi)民也許是因為手腳不干凈，偷東西或者鬧事被打發(fā)出祁京的。我看到他們中有之前在花神廟帶頭鬧事的那幾個…”

　　縱然是犯了錯，但也是出于時難的緣故，有的人為了求生劍走偏鋒，也不是不能理解，再者他們帶了幾輛馬車的糧食本就是為了救濟(jì)災(zāi)民，犯不著說壅州、炪州本地的災(zāi)民才是災(zāi)民，在路上遇到的不是……晴光沉吟一會兒，道：“開一輛車糧發(fā)給他們吧?！?p>　　輕塵還是有些不贊同，但紅云已經(jīng)得令而去，大聲吆喝起來：“花神大人答應(yīng)給你們放糧了，都別圍著了，排隊過來領(lǐng)糧食，先到先得啊——”

　　原本圍著馬車的百姓們一下散去，又轟然去搶糧食去了。晴光看著他們?yōu)榱艘话Z食而變得面目猙獰，神色變得有些黯然：“我不知道在我的眼皮底下，還有多少這樣的災(zāi)民…”

　　離正輕輕安慰道：“大人，不幸的事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您已經(jīng)做得夠好的了?！?p>　　輕塵板著臉哼道：“說是驅(qū)逐他們，但其實都給了他們每人五兩盤纏自謀生路，五兩銀子相當(dāng)于普通祁京百姓半年的開銷了。誰知道他們拿著錢財都去干什么去了，落到今天如此下場?！?p>　　晴光不愿再深究使得事情變得更加復(fù)雜，搖搖頭道：“算了，都是苦難人，給了便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