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夢中幻境
雨在下著，綿綿細(xì)雨，帶著絲絲柔風(fēng)。
段青站在這條青石小巷中，定定地望著前方的月洞門，兩側(cè)圍墻內(nèi)磚瓦房一棟挨著一棟，延綿不絕。
霧很大，段青看不真切前方的路。
忽然，段青打了個寒顫，雨打濕了衣服，有些冷。但是自己兩手空空，也沒有帶背包，他沒有傘。
段青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秋雨不如夏日的暴雨來的兇猛，但卻帶著刺骨的寒冷，特別是黃昏是個的細(xì)雨。就如刮骨刀那般，先是溫柔纏綿，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那刮骨刀已經(jīng)刺入骨邊。
（刮骨刀：色字頭上一把刀）
只能忍受，逃無可逃。
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催促段青往前走。這條路沒有盡頭，這個地方似乎只有黃昏。
不知道走了多久，遠(yuǎn)處的天依然是黃昏之景，天上依舊是厚重的黑云。
他想回頭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往前走，但是，有一股力量讓他無法回頭，只能一直走下去。
不停地走。
到后來，段青已經(jīng)冷到緊緊抱著雙臂，身體發(fā)顫。
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牌坊出現(xiàn)在前方。段青心喜，這說明前面應(yīng)該會有人家，他加快了腳步。
但是望山跑死馬，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了牌坊，走了許久依然不見接近。
又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段青看清楚牌坊上的三個大篆時，他整個人，從里到外，渾身發(fā)冷，心都涼透了。
望鄉(xiāng)臺？
望鄉(xiāng)臺！
自己原來早就死了嗎！
剎那間，腦海中閃起了跑馬燈，畫面的最后一幕停留在了那日，自己被送入搶救室之前的那一刻。
“原來后面的故事，都是我的想象嗎?！倍吻嗫嘈?。
段家這一輩的長子，千年不遇的修道天才，十六載的修行，煉氣化神的修為，
居然……死在了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夢魘之下。
不甘心！自己不甘心！
段青張開嘴仰面朝天，想要吼出。
但是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恐懼，恐懼在自己心中滋生！
“漫漫黃泉路，眾生皆平等，生人不可往，死者不可離！”
一道破風(fēng)聲抽到了段青的背上，段青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yīng)，受了這一鞭，霎時間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段青的嘴張的更大了一些，但是他的喉嚨里依然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痛啊，深入骨髓的痛！不，這是靈魂上的疼痛，比肉身的痛更加可怕！
忽然，段青抖出了一根煙，高昂的頭低了下去，叼著煙點(diǎn)上。
“呼——”
“差點(diǎn)就給騙過去了?！闭f著，段青倒抽了一口冷氣，“媽的，還這么疼?！彼詈粑豢?，讓自己語氣變得平緩下來，“鏡花水月千重幻象，面對心底最深的恐懼。我的恐懼，就是死?！?p> 段青右手心一疼，嘴一松煙落地，瞬息間如巨石入水泛起千層浪，周遭景象變得支離破碎，就像有人打碎了這些玻璃一樣。
他猛地在躺椅上彈起，以手作爪掐住陸岑的脖子，順勢撞在了地上。
陸岑見段青怒目圓睜，如惡鬼夜叉一般，心里一顫，賠笑道：“段少別生氣，這也是七爺吩咐的任務(wù)，在下哪敢忤逆了七爺！”
段青問他七爺在那，陸岑不說。
白無常……
如果陸岑輕易就把白無常的行蹤給賣了，段青反而要小心了，這個局就會從針對彭杰，變成針對自己！
“時閱是不是來了？”段青的手上又加了一分力，但陸岑又不是人，不需要怎么呼吸，就是說話的聲音稍微變得尖細(xì)了一些。
“來了啊，這不剛才被你一腳踹飛了?！标戓钢笁恰?p> 段青目光順著他指的看過去，果然有一團(tuán)黑影在那蠕動。松開陸岑，沖上去抱起時閱。
渾身沒傷，剛才應(yīng)該沒有被彭杰追上。被自己摔到墻角，一個大妖皮糙肉厚的也沒什么事。
段青回憶了一下，自己進(jìn)門的時候應(yīng)該就中招了，躺下之后習(xí)慣性掐了子午覺，心境一震蕩，給自己掐醒了。
“這么說，這次來的就是白無常了？”
陸岑從地上爬起來，撿起自己的眼鏡重新戴上，笑了笑：“我不知道?！?p> “剛才幻境中說的事情，半個字都沒假？”段青冷笑，被坑了一次，他現(xiàn)在心里一直在念清心咒。
陸岑拾起病歷本填寫好，這次可不能讓段青跑路了。
“喂，坑了我還想要我給錢？你自己墊著吧！走了。”段青抱著時閱離開。
“喂！送你一句話！”陸岑叫住段青，“前人債，后人還?！?p> 段青甩上了門。
外面王澍果然還在等著，說出自己要放棄任務(wù)的時候，他的反應(yīng)如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看著段青離開，陸岑搖搖頭，對著鏡子整理起自己的發(fā)型，搖了搖頭：“終歸是個將死之人?！?p> 回到小茶咖啡館，白茶和謝濤都在，段青松了一口氣。
“放棄？！為什么！”白茶不解，是段青自己接下的任務(wù)，這次任務(wù)大多數(shù)線索都掌握在段青手中，要說優(yōu)勢可是很大。各種機(jī)緣巧合也表明了，上天是眷顧段青的，為什么要放棄？
“我把彭杰的所有信息都交給你們，你們要怎么做，我也不管了?！?p> 將事情詳細(xì)說清楚以后，段青回到了自己的店里。掏出手機(jī)，自己任務(wù)欄一處，點(diǎn)下了取消任務(wù)。
“其實(shí)，你現(xiàn)在放棄任務(wù)已經(jīng)來不及了?！睍r閱在段青剛?cè)∠巳蝿?wù)后就說道。
“？？？”
段青：“你把話說清楚！”
“彭杰已經(jīng)知道，是誰在調(diào)查他了，我剛才趕到你身邊就是怕他先行一步把你咔嚓了。不過看到你和勾魂使待在一起，就沒管了?！?p> 段青一把拎起黑貓掐著他脖子：“啊啊啊！你要命啊，有話不能早點(diǎn)說嗎，我被扔進(jìn)黃泉幻境也沒見你管我?。∥乙氵@只廢貓有個屁用?。?！”
“啊！別……別晃我！我，我錯了……”
“你要再衰我，我就把你閹了！”
時閱冷冷地打了個寒顫。他知道段青絕對不是亂威脅，這個男人，真的敢將自己這個千年貓妖閹了……
“八尾貓妖可是祥瑞的形象！你不能閹了我！”
“我遇到你之后就沒有什么好事，系統(tǒng)，陽差，勾魂使或者通緝令，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意義！”
“你是道人，無非追求的就是成仙長生或者靜心，系統(tǒng)算是給你一個成仙的捷徑，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不就是做點(diǎn)任務(wù)，但是你換到的是壽元，是買不到的丹藥！”
段青一愣，放下時閱一臉嚴(yán)肅地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次？”
時閱一驚，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縮著脖子道：“你個道人追求的無非就是成仙長生或者靜心……”
“停！”
段青忽然明白了，彭杰被通緝的理由，并不是他殺了一個鬼差，鬼差數(shù)量龐大，少了一個可以再調(diào)一個過來，地府不會為此搞出這么大動靜。
“成仙……人皮為衣，木偶為身，得悟大道方能長生。”段青吶吶自語，坐了下來，“所謂木偶，不過是試驗品而已。彭杰找到了人衣木偶真正的法門……”
時閱聽得滿頭霧水，他不解。
段青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要有妖仙道，人有天生道體，成仙之法比起單純的修煉還要多一些辦法。其中最容易成功的辦法，尸解成仙，成鬼仙知道，在獲得更長壽命的情況下，繼續(xù)修煉，成為地仙，甚至天仙！”
“可是尸解后，一般不可能提升自己仙的等級吧……”比起數(shù)千年的經(jīng)文，史書，故事的記載，時閱更相信的還是自己的閱歷。
“理論上是可以，彭杰只是普通人，他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逆天改命成為鬼仙，這讓系統(tǒng)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