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中悍盜

　　三人一路望西北而行，鬼見愁常年深居懸山，多年不出。懸山位于昆侖，人跡罕至，是個鮮為人知的所在。

　　敗不虧因秦思思死亡之事耿耿于懷，更何況這個老太婆一出現(xiàn)就叫囂著要?dú)⒑ψ约旱膵寢?。雖然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在敗不虧眼中，鬼見愁和兇手一般無二。

　　因此，這一路上，敗不虧逮著機(jī)會就想要加害鬼見愁和逃跑。

　　無數(shù)次，想要乘她睡著之時，行偷襲之事，但鬼見愁卻忽然睜開眼來。無數(shù)次，借著出恭的幌子，想要逃跑，卻被鬼見愁揪了回來。

　　三人走的水路，理論上講，這樣到達(dá)懸山更快。

　　此時，三人正坐在船艙里。鬼見愁閉目打坐。敗不虧隨處席地而坐，敗素子坐在他對面，托著腮幫子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船艙外大雨滂沱，打在船艙上，噼里啪啦作響。

　　暴雨如注，在江面濺起陣陣水花。

　　船艙內(nèi)，安靜如息，悄然無聲?；蛟S各自懷揣著心事，各自思考著未來。

　　敗素子嘴角揚(yáng)起一絲甜笑：“小哥哥，大約還有半個月就到懸山了，我給你說，懸山的風(fēng)景可美了，你可千萬不要想著逃跑呢！”

　　敗不虧嘿嘿一聲壞笑，壓低了聲音，竊竊低語道：“你一定不是這老太婆親生的吧，我看她平日待你也不怎么好，要不咱倆一起偷偷跑吧！”

　　敗素子臉上一陣緋紅，神色復(fù)雜，猶疑不定。又抬頭看了看鬼見愁那張威嚴(yán)自怒的臉，連連擺頭道：“不，不，我要看緊你，不讓你逃跑。懸山的風(fēng)景可美呢！婆婆的本事可大呢！”

　　在她內(nèi)心深處，閃過那么一絲掙扎，希望離開這個冷漠狠辣的鬼見愁，哪怕浪跡天涯，看看江湖風(fēng)景。

　　但是這是個太強(qiáng)大的存在，離開鬼見愁，或許自己寸步難行。更何況，以鬼見愁的本事，天涯海角，也得把她捉回來。

　　鬼見愁冷笑了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閉目遐思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臭小子，我勸你放乖點(diǎn)，不要胡亂打素子的主意，這輩子你都不可能離開我老太婆半步?！?p>　　敗不虧翻了個白眼，端起船艙內(nèi)的一張長板凳，高高舉過頭頂，悄悄靠近鬼見愁：“惡老太婆，你再說一句！”

　　鬼見愁若有所思的樣子，沉思道：“你媽媽秦思思也真是奇怪，養(yǎng)你這么大了，竟沒有教過你一招半式的武功，除了自己倒騰的小暗器，什么都不會。現(xiàn)在給你給機(jī)會逃跑，我瞧瞧你敢逃跑到哪里去？”

　　這一句還是真說中了敗不虧心事，敗不虧默默無語，放在長凳，自己坐了上去。

　　半晌又站起來打開船艙，微風(fēng)夾雜著斜雨，迎面打在他臉上，而他的心底此刻竟有些火熱熱。

　　敗不虧說道：“是你說讓我跑的，那我可真跳船跑了！”

　　沿著船身望著船底的江水，渾水翻滾，似乎有江龍出沒。江水浩瀚，高深莫測。而船距離岸邊少則有數(shù)十米距離。

　　而敗不虧顯然是個旱鴨子。

　　鬼見愁道：“怎么，怕了慫了？你最好把窗戶關(guān)上，這一帶，盜賊猖狂的很，到時候老太婆我又要花功夫救你，費(fèi)勁！”

　　敗不虧哼了一聲：“慫是不能慫的，機(jī)會自然要留在最好的時候，我要把這個機(jī)會留在最好逃跑的時候，這樣成功率翻倍······”

　　這個翻倍還沒有說完，一支長箭直穿厚雨而來，勁道十足，顯然是有些功夫的。

　　此時的敗不虧正在仰天長思，這箭猝不及防，直中敗不虧胸膛，敗不虧直直的栽倒，滾入了滾滾江水中。

　　敗素子嚇得忽然蹦了起來，帶著哭腔大叫道：“婆婆，婆婆，敗哥哥他掉下去了！”

　　外面船夫大叫：“快逃命啊，來盜匪了，快·····”這個快字，還沒有說出口，已經(jīng)被人捅了一刀，倒在甲板上抽搐。

　　十?dāng)?shù)艘小船圍住了這艘大船，小船上悍匪蓑衣笠帽，持著明晃晃的的大刀。

　　而敗不虧已經(jīng)在滾滾江水中，下落不明。

　　鬼見愁站起身來：“二十年前，我最喜歡這些尋仇覓恨的人，因?yàn)槲乙粋€人就能滅掉一個門派的人。在懸山隱匿十多年，好久沒有松松筋骨了。”

　　緩緩走到甲板上，斜斜的睥睨著那些悍匪。

　　她彎腰駝背，還拄著一把拐杖，微風(fēng)斜雨里，還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原來是個老婆子，那些悍匪都不禁笑了出來，哪怕她會點(diǎn)武功，但是年老力衰，還想要打過這一行數(shù)十名精壯的悍匪。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么不怕死的，以前那些人都是抱頭喊救命逃跑。

　　鬼見愁冷冷說道：“剛剛是誰，發(fā)了一箭，射傷了我的孫子？我命你們?nèi)珕T立馬即刻去尋找我的孫子，否則，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血洗大江。”

　　一人噗嗤一聲笑出來聲：“是我，怎么了，老太婆，快點(diǎn)回去好好多活幾天，多吃多喝多耍。你要是非要這么不怕死，我現(xiàn)在就送你去見閻王爺?！?p>　　那人跳上船來，身高一尺九，兇猛威武，手持一把長弩，看著就叫人害怕。

　　那人說道：“我從入行到現(xiàn)在，一共殺了兩百零九人，其中小孩七十人，婦孺八十人，剩下的殺的都是男丁，全都是些像你這樣不乖的人?！?p>　　鬼見愁高聲道：“那你可知我殺了多少人？”

　　伴隨這這句話，鬼見愁一個移形換影，已經(jīng)閃到那壯大漢身后，右手一抬。已經(jīng)把大漢手中的長弩奪到自己手上。

　　鬼見愁將長弩架到大漢脖子上，左手拉弦，輕輕一彈，大漢的頭顱立馬就沒了，滾落到滾滾江水中。

　　而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下手極快，大漢根本毫無反應(yīng)的時間和反抗的余地。

　　鬼見愁彈了彈衣服上的血跡，如鷹爪般的枯老的手伸在空中，拈指算了一下：“加上這個人，我也記不清我殺了多少人了，可能數(shù)不清了！”

　　那拈指掐算的動作，讓那小船上黑壓壓的一群悍匪，都感到不寒而栗。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強(qiáng)大是一個多么可怕的存在。

　　雨嘩嘩的滾落，一群悍匪屏息無聲。

　　鬼見愁淡淡說道：“那一年，蛛惡幫，一行兩百五十人，都想來取我一個人性命。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性命還在，他們的性命卻都沒了。尸體堆成山，看起來有點(diǎn)可笑?！?p>　　悍匪一個個都咽了咽口水，這個事件，他們曾也是聽說過的。

　　沉默許久，其中一個悍匪叫道：“少主在何處，小的們現(xiàn)在就去尋找，請鬼前輩放心，一定將少主找回。”

　　其他悍匪紛紛回應(yīng)道：“是的，小的們這就去尋找少主！”

　　噗通幾聲，已經(jīng)有十?dāng)?shù)人跳入江中，去江水中尋找敗不虧的蹤跡。

　　而另一些人立即散開，向各個方向去尋找敗不虧。留下幾個撐船掌舵的，將鬼見愁的大船靠岸等待。

　　大雨滂沱，大江滾滾，敗不虧自落水后就不見了蹤跡。但是憑借著鬼見愁的爪牙，要找像他這樣一個不會功夫的臭小子。

　　一切只是時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