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塵界?半煙城郊】
廚房傳來菜香。
“你現(xiàn)在吃我的,住我的,以后都得乖乖聽我的,知不知道?!卑Ⅵ┬纪曜约涸诩抑械牡匚恢?,心情頗好地炒了幾個菜,擺在桌上,色香味俱全。即使辟谷許久,風(fēng)旻之也看得極有食欲。
“你也教我做吧。”
“趁熱吃,吃完我就教你?!卑Ⅵ┙o他盛了一大碗飯,一想到能當(dāng)一次師父,便眼中滿是為人師表的躍躍欲試與興奮感。
不過這情感持續(xù)了不到一個時辰。
廚房冒出火光,緊接著濃煙滾滾,阿雯咳嗽了兩聲,趕緊跑到院子里透氣。
“風(fēng)旻之,你這笨蛋。”
等她回到廚房的時候,廚房內(nèi)不論何處都被水澆了一個透,只有風(fēng)旻之身上是干的,后者不得不動用靈力才平息了鍋中燃起的大火。
鍋底還剩些焦炭。
“你出去!”阿雯咬牙切齒地說。
“下次,下次真的不會了!”風(fēng)旻之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哪里會知道油鍋也能起火,還會有這么大的煙?
“還想有下次,你給我滾。”
風(fēng)旻之沉痛地問:“你要趕我走?”
“是!”
“可我早已無家可歸了?!憋L(fēng)旻之按著不知從塵界哪里聽來的說書橋段講述,“姜國的鐵騎踏破我的家園,我顛沛流離了許久才來到半煙城?!?p> 阿雯疑惑地問:“姜國不是早一百年就被越國滅了嗎?”
“不是那個姜國,這是另一個無名小國,總歸我無家可歸了。”
阿雯到底是心軟了,抱起濕淋淋的柴火說:“把柴火都搬出去曬著,再去砍些柴,想要我收留你可別幫倒忙!”
“那我去砍柴?!?p> “還有,明日是女媧娘娘的生辰,我們得去女媧廟上香,明早別起太晚!我可不叫你?!卑Ⅵ夤墓牡卣f。
“那怎么成,我們還要共拜女媧伏羲大神呢?!憋L(fēng)旻之有意逗她開心,“不能錯了吉時?!?p> 聽他的表述頗有問題,阿雯不知不覺間紅了臉,囁嚅道:“喂喂喂,你胡說八道什么,是祭拜,共拜不能那么用?!?p> 霜華散,暖陽起。
風(fēng)旻之看著阿雯從東布置到西,空蕩蕩的磚瓦竹屋盡然也有喜慶的感覺。
“以往過年你都收拾這些嗎?”
“以前就貼一個‘?!郑乾F(xiàn)在我們是兩個人了,不一樣?!卑Ⅵ┩鶅蓚€房間各自換了一床新的被子。
看到上面繡的鴛鴦,風(fēng)旻之笑了笑,當(dāng)初他最初住這里的時候,還是龜縮在漏雨的雜物間。后來阿雯率先看不下去,東修西補,去鎮(zhèn)上買了一應(yīng)俱全的家具。
臨近過年,添了兩件新衣。塵界的衣服不會用什么珍貴的材料,但也不會用靈力省時省力,都是一針一線做出來的,
反觀她自己,還睡在那張竹床上。
“待會我們把打到的獵物搬到鎮(zhèn)上去賣,換些貢品和酒菜作歲末飯,初一到女媧廟里拜廟歲?!卑Ⅵ╅_始了絮叨。
風(fēng)旻之對這些規(guī)矩通通不清楚——畢竟隨時會閉關(guān)幾十年。某一年,便沒有什么重要的意義?;蛟S今年開始可以不一樣。
“阿雯?!憋L(fēng)旻之噗嗤一笑,把她貼的春聯(lián)揭下來,“反了,這頭在上?!?p> 鬧了個笑話,阿雯立即換了方向,可憐兮兮地說:“那……那些秀才也不知道寫的什么,恰好我一個都不認識?!?p> “我來掛吧?!?p> 閑下來,阿雯悻悻地問:“旻之,生肖,你屬什么的?”
“龍?!憋L(fēng)旻之隨口瞎編,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很多年之前就云游各方,再沒有出現(xiàn)過,他與悅之都是在妖族孵化而生,也就不注意生辰一類。
阿雯苦惱地說:“屬龍不好,我屬兔?!?p> “這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別管了,我們趕緊收拾完東西去半煙城?!卑Ⅵ┟嫔路鹞Ⅴ浮?p> 【一千年前?塵界?半煙城】
正月初一,半煙城的女媧廟最不缺的就是人。這么多人,連阿雯都有點被嚇住,牢牢地抓著風(fēng)旻之的衣袖,不敢輕易走開。
風(fēng)旻之趁機牽起她的手說:“馬上輪到我們?nèi)グ萘?,人多,千萬別走散了?!?p> 突然的動作讓阿雯一驚,她趕緊稍用力氣抽了抽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發(fā)現(xiàn)掙脫不出,也就不再掙扎——或許本來就不想。
隨人流走入正殿的時候,阿雯聽見一旁的阿婆問:“姑娘,要不要求簽?”
“能求什么簽?”
“女媧廟,當(dāng)然是姻緣簽最準(zhǔn)。”
阿雯點點頭,小聲說:“我拜完就來,老婆婆你別走?!?p> “老婆子我就在后殿灑掃,姑娘你隨時來?!卑⑵耪f完,就擠出了人群,四處問人要不要求簽。
風(fēng)旻之看到那老婆婆的后脖頸有一塊圓形的胎記或是別的,低聲問:“你求什么?”
“人多,快點拜完?!卑Ⅵ├虻箞F蒲之上。
粗劣而毫無靈氣的泥塑悲憫地看著每一個人,風(fēng)旻之忽然有所觸動。
磕三下頭之后,風(fēng)旻之在嘈雜的人群中,淡淡地說:“既然拜都已經(jīng)拜了,還求什么姻緣簽?zāi)???p> 阿雯沒聽清,就問:“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去吧?!?p> 阿婆果然在后殿,阿雯讓風(fēng)旻之在外頭等她,自己則迅速求了一簽。
“姑娘求的是什么?”
阿雯靦腆了一會才問她:“我和同行之人有沒有夫妻緣?”
阿婆揉了揉眼睛,拉著她走到角落說:“阿婆跟你講,上面的內(nèi)容可是大兇,這段姻緣前路坎坷,莫再執(zhí)著?!?p> “你、你胡說八道。”阿雯丟下竹簽,“你騙我的?!?p> “你看看這上面寫的,苦如黃蓮少夢愁……”阿婆還想再解簽,結(jié)果阿雯不肯聽,飛快扔下兩枚銅板,跑出后殿。
“怎么了?”見她來得挺快,風(fēng)旻之問。
阿雯剛想開口,話鋒一轉(zhuǎn)說:“我要學(xué)字,我要找鎮(zhèn)里的學(xué)究們學(xué)字?!?p> “找他們做什么,我教你便是了?!?p> 阿雯心想,一定是那阿婆欺負她不識幾個字,所以才亂說一氣。他們二人哪里不配了,分明從頭到腳全是夫妻相。
看著阿雯的表情,風(fēng)旻之無奈一笑:這人分明就是把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舊時回憶如梅雨季,開始下,便不知何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