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玉殞香消
“不會?！倍文具b面露微笑。
“若要是過了十年我們才見面，會否變得陌生？”
“不會這么久。”段木遙咧嘴?！澳阃?？月夕你得回來。”
“哦，對……”雪云杉笑出聲。
“若是無事，我便來看你?！倍文具b說道，“爬樹，翻墻。若是不能到近處，我便遠(yuǎn)遠(yuǎn)地看。就像在無憂亭那樣。”
“那，你可要讓我知道，這樣我也能悄悄地看你。”雪云杉笑答。
“還是不要?！倍文具b拒絕。
“為何？”雪云杉驚地欲要起身。
“因為……”你要是看我，我就舍不得走了。段木遙心念，若是此時將這心情說出口，那此刻的分別便會多幾分哀怨，想罷改口，“你學(xué)不會悄悄地看。你在訓(xùn)練場上明目張膽看我的樣子，清晰可見?！?p> “你……！”雪云杉又羞又惱。
段木遙能想象雪云杉此時表情，開心地呵呵笑著。
“探月會替我保護(hù)你?！倍文具b說道。
“嗯。”雪云杉微笑。
轉(zhuǎn)眼，馬車入了涼城。段木遙將馬車停在了城門外，雪云杉下了車。
“那，我進(jìn)去了。”雪云杉扯出一個微笑。
“嗯，去吧?！倍文具b點了點頭，笑得勉強。他卻是想下車，想將她送進(jìn)舞骨山莊，想給她一個擁抱?？墒牵@次他喬裝的是車夫。
雪云杉入了城，站在涼城大街，突然覺得好笑。自己明明在這長大，卻不知舞骨山莊究竟位于涼城什么位置，雪云杉只得一路詢問街邊路人?？蓡栔鴨栔_始覺得不太對勁。書佳期先前的確說過舞骨山莊近來備受指責(zé)，名聲受損。但舞骨山莊對涼城的貢獻(xiàn)向來匪淺，特別是涼城中的窮苦白姓，無一不是接受過舞骨山莊救濟(jì)之人?？蔀楹翁峒吧角f，大家均是目光躲閃、面露鄙夷？
“小姑娘啊，”一位阿婆在告知雪云杉方位后說道，“舞骨山莊不比往日，聽說投靠了邪教。你這行頭，是要去拜師吧？阿婆勸你一句，別去。就算你非要去，過了今日再去吧。”阿婆嘆了口氣。
“阿婆，這是何意？”雪云杉不解。
“今早，好多門派的人氣勢洶洶往那邊去了?！卑⑵耪f道，“指不定血流成河，你啊，聽阿婆的，別趟這渾水?！?p> “謝謝阿婆?！毖┰粕即竽X一懵，拔腿便往阿婆所指方向跑去。
“哎小姑娘……”阿婆詫異，心想，都勸了別去，怎么還去了呢……“嗨……”阿婆嘆了口氣。
段木遙待雪云杉進(jìn)了城，沒有離開。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之后，他將馬車停在城外，自己進(jìn)了城去。
涼城他雖然來過，但此時來，心情又是不同，因為知曉了這里是雪云杉長大的地方。閑來無事，他想四處逛逛，順便摸索舞骨山莊的位置，若是能碰巧再看雪云杉一眼便是更好。段木遙想罷，心情舒暢。
書佳期與九命剛出了涼城便接到飛鴿傳信。
“主子。”
“現(xiàn)在重新部署定是來不及了?！睍哑诶潇o思考，昨日讓丫頭回去，斷然不可能過了今日才走。即便是今日才回……來得及。縱使舞骨山莊不同往日，柳樊……江欣……柳樊還有兩個武功還算不錯的徒弟，只要有一個在……，書佳期沉思。樵夫定然跟著丫頭一起走。賭一次。書佳期手中拳頭不禁緊握。
舞骨山莊大門已被砸爛，今日來了涼城附近三個門派的弟子，為首的是升宇摟。他們的弟子當(dāng)時前往遠(yuǎn)山村，死傷眾多。升宇摟掌門聽聞那些早已傳遍大江南北的關(guān)于舞骨山莊的謠言，又加之聽說在遠(yuǎn)山村見著了舞骨山莊二當(dāng)家千金，憤怒之情油然而生。月夕之夜帶著門內(nèi)弟子在月夕之夜喝下斷頭酒，立誓不鏟平舞骨山莊誓不罷休。另外兩個門派，聽聞升宇摟欲要鏟平舞骨山莊，合計著若這事成，他日便算是立下了大功，便表明態(tài)度鼎力支持。
柳樊、江欣、羅頌三人帶著留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弟子手持武器與三派對立而視。家仆們無論老少，也均操起了家伙。
“不知各位何意？”柳樊冷臉，“鄙山莊可有得罪？”
“柳樊，你少在這裝?！鄙顡д崎T劍尖一指，“都說你家閨女叛離正道入了弒盟，這次大戰(zhàn)你山莊才袖手旁觀。若你山莊出手，我們定不會折損這么多人！”
“……”柳樊不做聲。
“你為何不說話，怕是傳言為真，你不敢回應(yīng)了罷”升宇摟掌門掃視了一圈，“你閨女在何處，可敢出來對峙？”
“你們幾個一大早砸我山莊大門，現(xiàn)在又在這說我杉兒不是?！苯朗治談Ρ?，“我山莊淡出江湖已久，恩怨紛爭概不插手。你們不好好反省自身，卻來怪罪我們，可還有理？”
“你個娘們?！鄙顡д崎T劍尖轉(zhuǎn)向江欣，欲要向前。
柳樊手中劍出鞘，上前一步將來劍擋開，橫眉冷對。
“別和他們廢話，今日滅了舞骨山莊便是！”升宇摟掌門喝道。
一聲令下，三派弟子紛紛將武器出鞘。
“帶著大家到后院去?！绷畬σ慌缘墓芗艺f道，“這里交給我們?！?p> “這……”管家見三派來人眾多，本就寡不敵眾。
“快。”柳樊堅決。
“是?！惫芗覒?yīng)答，招呼著大家往后院跑去。
“山莊弟子聽令，這本是不義之戰(zhàn)，若家中尚有老小，尋著機會便走罷?！绷届o地說道。
一名弟子聽罷，撒腿便往后院跑去。三派弟子中有一派以暗器為武，手中弧形器刃已然飛出。
“鏗”一聲脆響，柳樊早已看見那邊人起手姿勢，早已側(cè)身躍起，揮劍將那暗器擋開。
“師父……”羅頌生怕柳樊趕他走。
“頌兒，保護(hù)你師娘。”
“是！”
自那暗器開始，三派弟子各自出招。柳樊、江欣、羅頌與剩下三兩弟子背靠著背，與眾人決一死戰(zhàn)。
升宇摟掌門心中早有盤算。去往遠(yuǎn)山村的弟子來報，遠(yuǎn)山村那統(tǒng)共就兩個人，其中一人手中劍刃寒白如霜，定是傳說中的寒刃。手執(zhí)寒刃，則必然是弒盟之人。那弟子說，此人下手狠辣，出手便是人亡，實難對付。而另一人是一個手執(zhí)雙刀的小丫頭，就是這個小丫頭殺死了自己兒子。華清寺大典，自己也是去了的。若沒記錯，那日書佳期擄走的小丫頭，手中拿著的就是雙刀。天下可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閨女殺了我兒子，那我便殺了你夫人！
升宇摟掌門一個縱躍，直往江欣那邊去，起手便是升宇摟密宗。其中意味柳樊與羅頌自然知曉，心急如焚，卻無法走開。本來留下的三兩弟子，見情況不妙，早已趁亂扔了武器跑沒了影。柳樊與羅頌被數(shù)十人堵著，顧接不暇，只得先應(yīng)付眼下。
柳樊顧不得其他，手中招式更加決然。早先他與邱巖行走江湖之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兩邊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情況多了去了?？勺詮奈韫巧角f淡退江湖，邱巖轉(zhuǎn)手營商，他也從此收心授業(yè)。這么多年了，再次與人相搏，卻是這般情境。柳樊眉宇緊皺，劍鋒揮灑，周圍人盡數(shù)倒下。
“師娘！”只聽羅頌一聲驚呼，柳樊轉(zhuǎn)身看去。
升宇摟掌門手中劍刃已穿透江欣身體。
“欣姨……！”雪云杉踏進(jìn)門便看見這一幕。
“杉兒……”江欣看見雪云杉，眼淚奪眶而出。
升宇摟掌門見雪云杉進(jìn)門，手中劍刃從江欣身體中拔出，轉(zhuǎn)身便要向雪云杉刺去。
在舞骨山莊眾人眼中，世界已然靜止。只見在江欣奮力扯住升宇摟掌門的手臂，借力跌向雪云杉那邊，升宇摟掌門手中之劍再次刺入了江欣身體。
“我的杉兒，要好好地……”江欣看著雪云杉，話未說完便斷了氣。
雪云杉看著江欣，欲哭無淚，欲說無話。
三派弟子尚有存活之人看著眼前這一幕，愣神，震驚，錯愕，失心，歡呼，各自百態(tài)。
柳樊心中痛不欲絕，拖著長劍一步一步走向升宇摟掌門，手起，劍落。
升宇摟掌門還未從因江欣的行為而產(chǎn)生的驚詫中緩過神來，便已斃命。
“樊叔……”
雪云杉抽出腰間雙刀，轉(zhuǎn)身。
“就是你！”升宇摟弟子喊道，“那日在遠(yuǎn)山村，就是你，殺了我們少主！”
柳樊心中自然無比震驚，看向雪云杉。
雪云杉看著眼前眾人，未語。
“為掌門報仇，為少主報仇！”升宇摟弟子舉劍吼道。
另兩派掌門見升宇摟掌門已死，口中也呼喚著要為其報仇，帶著自己剩余的弟子也加入戰(zhàn)斗。
三派弟子再次群起而攻之。
段木遙遠(yuǎn)遠(yuǎn)地便嗅到了血腥味，殺手們對這個味道自然敏感。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順著氣味一路尋了過去。此地原先本應(yīng)有店鋪門面二三，今日卻無一開張，很是荒涼。再往前去……
段木遙見舞骨山莊匾額歪斜，大門早已不在。心中大叫不好，掃視一圈，往左邊沿著矮墻而去，這邊恰有院中大樹作遮擋。他躍上矮墻，順手摘過兩三片樹葉夾在指尖，往山莊內(nèi)看去。人群中，他找到了雪云杉，辨出敵友，皺了皺眉。
剩下兩派掌門心中紛紛思忖眼前這小丫頭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zhǔn)?，因此兩人很默契地都想先解決雪云杉。柳樊怎么說曾經(jīng)也是江湖一代大俠，但這小丫頭卻可能是弒盟妖孽，即便殺不死柳樊，殺了這小丫頭也算為江湖立了頭功。加之，在這三人中，柳樊實力深淺，大家自然知曉；而羅頌作為柳樊入室大弟子，與眾人搏斗到現(xiàn)在還未倒下，實力也定不平凡?？蛇@小丫頭雖被傳為弒盟殺手，看起來卻十分平凡。二人心下不由地嗤笑了一番升宇摟少主，怎會敗在這樣一個小丫頭的手下。
只要解決了這小姑娘，柳樊親眼目睹妻女喪命，怎還有心應(yīng)戰(zhàn)？舞骨山莊從此便不復(fù)存在。二人想罷起了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