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深巷,細(xì)細(xì)密密,猶如漁網(wǎng)一般,錯落有致分散開來。
在小鎮(zhèn)出口處有一個驛館,每天人來人往。
兩個地方相距不遠(yuǎn),但卻天差地別,一個整天門庭若市,一個卻冷冷清清。
也許是老人愛湊熱鬧的天性,易老有事沒事就喜歡往那里跑,就算什么也不干,每天也要過去“坐坐”,當(dāng)然,他這個樣子,也沒有人敢讓他干什么。
這十年如一日的,驛站的人都認(rèn)識他。
以前,齊悅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好奇之下,還悄悄跟蹤過他,但易老卻格外敏感,不管她有多小心,都會被發(fā)現(xiàn),然后被呵斥著回來,她到目前為止跟蹤走得最遠(yuǎn)的距離也就是出了家門口的巷子。
齊悅也曾納悶過,她一個修煉者,明明實力遠(yuǎn)超棲淮同齡人,但面對易老卻會如此輕而易舉地被發(fā)現(xiàn)。
打聽到他只是去驛站之后,齊悅著實郁悶了,早知道這么容易就打聽到,她還跟蹤個毛!
和其他時候走到哪就把禍闖到哪相比,這已經(jīng)相當(dāng)安分,所以齊悅就沒管他,由著他去。
北風(fēng)呼嘯,棲淮也沒能逃脫冬天的魔爪,頭一天還好好好的,一夜之后,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只剩下水還在汩汩留著。
這天,易老醒來打開房門看到這樣壯觀的景象,便給自己裹上厚厚的衣服。
齊悅還在睡夢中。
雪花飛灑,經(jīng)過一夜,便在院落里堆積不少,輕輕一腳踩下去,就會有一個淺坑。
易老攏了攏衣裳,頂著寒風(fēng)出門。
因為身體不太好,齊悅看他看得非常嚴(yán),尤其是冬天,恨不得整雙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不過,這也不能怪齊悅,誰叫他體質(zhì)差成這樣,一不小心就生病,一生病,輕則咳嗽幾聲,重則丟掉半條性命,尤其是他還有前科。
易老邊緩慢地在雪地中行走,似是有感而發(fā),嘴里長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到底在哪兒?”
如果有人在,一定會發(fā)現(xiàn)他眼底的黯然,這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時刻,十分清明,但又飽含失落寂寥,和他平日里的瘋癲判若兩人。
整個棲淮都還在沉睡中,驛館卻早就醒了,猶如小鎮(zhèn)的心臟,沉穩(wěn)卻有力地運行著。
“喲,易老頭,這么大的雪,你來這里,你孫女不怪你?”
驛館內(nèi),正坐著不少年輕力壯的人,易老才剛靠近,就被眼尖的人看到。
易老身體不好,在棲淮并不是什么秘密,他被自己孫女管著,同樣也不是什么秘密。
易老卻從來不以為恥,反而還常常向這些人炫耀自己有一個這么好的孫女。
“她敢嗎?”易老猶如一個小孩非常驕傲地腆起臉回答,語氣還頗有些囂張。
驛站里的人都知道,準(zhǔn)確來說見過他被齊悅教訓(xùn)時的樣子,這般“老虎不在山,猴子稱霸王”頓時引起哄堂大笑。
其中有人毫不猶豫戳他傷口,“怎么不敢?上次是誰?一看到孫女立馬就慫了?!?p> 易老立馬裝傻,滿臉迷茫無辜,“上次?哪一次,我怎么不記得了……”
“那你這次出來,你孫女允許了嗎?”
對于易老曾經(jīng)下雪天出門溜達,結(jié)果把溜達到榻上躺了一個月的光輝事跡,還有自那以后齊悅不允許易老冬天出門的事,大伙兒可是門清。
易老非常坦蕩道:“呵,她還沒睡醒,不知道?!?p> “來來來,坐這兒。”
看到易老進屋,立馬就有人招呼,幫他拍掉身上的雪后,嘴里就順帶調(diào)侃,“你說你,長得一點也不好看,孫女咋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