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捕頭暫代總捕頭期間,一切都按照原來齊捕頭的職責(zé)權(quán)力來!”一錘定音,丘大人施施然走了。
比較詭異的是,過了幾個人之后,從捕快隊里走上臺的卻是龔副捕頭。
龔副捕頭拿著今日當(dāng)值安排的公文上前,幾乎能感覺到周圍都是一靜,下面人看著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咬咬牙,龔副捕頭還是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分派了今日的任務(wù),心里卻已經(jīng)是嫉恨不已,甚至帶了一絲絲的絕望——唐易是副捕頭的時候,自己都壓不住他?,F(xiàn)在是暫代總捕頭了,自己還能怎么辦?
沒法拿捏啊!唐易既不需要自己幫他安排人手,又不對案子挑三揀四,自己的手段完全沒地方入手!
等散了隊,眾捕快自然是對唐易一陣恭賀,還約了晚上讓唐易請客,這才各自去當(dāng)值。
唐易帶著還暈乎乎的腦袋往后面辦公房走去,習(xí)慣性去了自己的公房,就看到劉航指揮著幾個小吏在搬東西。
“唐大哥,你來了!”劉航興致很高,快步走到唐易面前,“不對,該叫唐捕頭了!這次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總捕頭了!”
“暫代呢……”
劉航湊上前來擠擠眼睛,“都懂的,這兩個字遲早要去掉的?!?p> 唐易尷尬地笑笑,轉(zhuǎn)移話題問:“這么多人……搬公房?”
“是啊,得搬去中間的正堂?!?p> 唐易順著劉航手指的方向往正堂看去,正看到齊捕頭原來身邊的文吏莊景抱著一疊案卷走出來,與唐易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唐易張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莊景卻是很快垂眸走了。
“莊景……是怎么安排的?”
劉航也看到了莊景,面色有些尷尬,興奮的勁頭就稍微小了些。
“應(yīng)該是回刑房繼續(xù)做書吏了吧?!?p> 唐易點點頭,不置可否。
這一天上午,就都用來整理公房了。唐易在副捕頭公房待的時間也不久,沒多少東西可搬。其實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整理正堂那些齊捕頭留下的公文中。
算一算時間,齊捕頭在總捕頭的位子上坐了七八年了,本身又是一個不愛梳理、大大咧咧的性子,盡管有莊景操持,案卷公文還是堆得亂七八糟。
下午,唐易和劉航還沒歇口氣,就有小吏過來傳話,說丘大人吩咐唐易早日把悍匪一案審問定罪,整理公文及時上報。
于是,劉航留下繼續(xù)整理,唐易又匆忙拿著悍匪的相關(guān)案卷去大牢中審問。
對付老黃這樣兇悍的賊匪,用普通的審問自然是不頂用的,就算是已經(jīng)被挑斷了手腳筋,又用上了刑具,依然是很難張口。
看著牢頭將各種手段施加到悍匪身上,血腥之氣不斷地往鼻子里鉆,隱忍的悶哼一陣陣,唐易只覺得頭上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腦袋里也是暈暈沉沉的。
好容易挨到下值的時間,唐易再也坐不住了,對牢頭說:“我看這些法子對他沒用,等我明日想個辦法,今天先到此處吧?!崩晤^自然是應(yīng)了。
在血腥骯臟的大牢待了一下午,唐易此刻無比懷念孫家小院的干凈安寧,本想趕緊回去休息,卻又被人堵在了府衙門口。
“唐捕頭,我們兄弟今天請您喝個酒,慶賀慶賀您升職!”
唐易看著面前幾個帶著討好笑容的捕快,努力壓下心中的不耐。這幾個人她認(rèn)識,卻不熟悉。甚至以往她與龔副捕頭有沖突的時候,這幾個人從未站在她身邊過。
不過,或許正是因此,他們才在唐易升職后立刻趕來恭維。
“今日就算了,我頭上還有傷呢。等我傷好了,我請你們!”
“哪里敢,哪里敢讓唐捕頭請我們!”幾個人連連推辭,臉上卻浮現(xiàn)出放下心頭擔(dān)憂的輕松笑意。
這頓酒吃不吃都是個意思,關(guān)鍵是唐易話說得漂亮客氣,給了他們面子,也就表示對他們以往并沒有看法,以后也不會給他們穿小鞋。
唐易笑著轉(zhuǎn)過身,還沒來得及垮下嘴角,又看到周肅、老許邁著大步走來。
“小唐,喝酒去不!”
老許隔老遠(yuǎn)就吼出了聲,唐易苦笑著又將話說了一遍。
周肅肅容道:“你頭上有傷口,的確不應(yīng)該喝酒?!?p> “主要是我今天的確累了。一天都暈乎乎的?!?p> 唐易在周肅和老許面前也不必強(qiáng)裝鎮(zhèn)定,小小的臉上難掩疲憊。唐易目光一錯,卻見到了帶著蟲子正走來的竇云柳。
一看到竇云柳,唐易就立刻想到昨日在大理寺的事情,臉色又白了幾分,心頭一陣慌亂,越發(fā)覺得疲憊。
竇云柳眼睛只落在唐易的臉上,周肅和老許兩個大男人立在一旁,卻像是空氣一樣被忽視了。沒等他走近,眉頭已經(jīng)緊緊皺起。
“唐易,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
唐易總覺得竇云柳看自己的眼神有幾分不同了,心里越發(fā)覺得慌亂,隱隱還有幾分難堪,匆匆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就轉(zhuǎn)身要走。
“唐易!”竇云柳上前幾步,唐易卻是跑著走了。
如果是昨日之前,竇云柳一定不會就這么讓唐易走掉??山?jīng)過昨日,明了自己的心意,竇云柳看著唐易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覺得心如刀絞,卻又偏偏邁不出阻攔她離開的腳步。
“竇公子,小唐怎么見了你就跑?”老許有些驚訝,順口就問了。
竇云柳落寞道:“我也不知道,從昨天起就這樣了……”說完心中一凜。
昨日沈明朗那話,明明是看透了自己對唐易的心意的。唐易逃避自己,也是從在大理寺開始,難保不是沈明朗對唐易說了什么。
“難道是因為沈明朗……”竇云柳喃喃道。
周肅眉頭一皺,“竇公子和沈正卿很熟?”
“他是我多年好友?!?p> 周肅冷哼一聲,“你的好友把唐易腦袋上打出了一個血窟窿,唐易當(dāng)然怨你了?!闭f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府衙。
老許連忙說:“哪里有血窟窿那么嚇人,竇公子你別和小周計較??!”說完也跟著周肅進(jìn)去了。
竇云柳呆呆在府衙門口站了半晌,直到蟲子忍不住說:“公子,唐捕頭已經(jīng)回家了,要不我們?nèi)ニ???p> 竇云柳默了片刻,一言不發(fā)地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