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童年趣事
“小雨，別在那里和（huo）泥巴玩了，去雞窩把雞蛋撿回來，媽媽給你做雞蛋羹”母親在屋里喊我。
“嗯！知道啦！”我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沖向雞窩，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抓了兩個雞蛋就往家跑。
“媽媽，給，雞蛋，做一鍋的雞蛋羹”。
母親看見我手里的雞蛋，樂得直不起腰，因為我雞窩里的‘引蛋’也拿回來了，她拿著引蛋告訴我：“小雨乖，把這個‘引蛋’放回雞窩去，它不能吃，是假的，就是把母雞引來下蛋的”。
“媽媽，那一個雞蛋不夠吃的，就把它做了吧！”我還在央求母親。
“你看你，嫂子，孩子想吃雞蛋就讓她吃唄！我家挺多的，我給你拿去，這是我兒媳婦，吃兩個雞蛋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大喇叭’在隔壁喊道，我和母親的對話讓她聽的一清二楚的。
“不用了，她嬸子，家里還有雞蛋呢，你大哥這幾天出差不在家，他的那份就省下來了，孩子有吃的，謝謝你啊！”母親婉言謝絕，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唉！你客氣什么？我們家就三口人，吃都吃不完，要吃就來拿，別客氣?。‖F(xiàn)在條件比咱們剛來的時候好多了，吃個雞蛋就是家常便飯。我家每年養(yǎng)的雞個個能下蛋，所以?。‰u蛋都吃不了，這還得感謝黨的好政策??！”。
“是??！是啊！你看前幾年剛讓搞副業(yè)的時候，大伙還有顧慮呢？你是最超前的一個，一下子養(yǎng)了十幾只雞，小日子在咱們村里算是好的了”母親應(yīng)和著‘大喇叭’，她知道‘大喇叭’就喜歡讓人夸她。
“唉！也有一點我們兩口子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孩子太少了，我和張老蒙剛結(jié)婚的時候懷不上孩子，好不容易能生孩子了吧！上面又提倡計劃生育，什么‘晚、稀、少’的政策，就是讓大家伙晚生、少生。哈哈……不過我倆現(xiàn)在也想開了，有一男一女就可以了，也能傳宗接代了，也對得起他老張家了”‘大喇叭’一會兒陰一會兒陽的，這個性格也真是沒人可比的了。
“哎！夏大哥出差還沒回來嗎？有挺長時間了吧！你自己拉扯這四個孩子也真不容易，白天還要上班，要不然把小雨放我家？讓她和我兒子小磊玩幾天，也能增進他倆之間的感情不是”‘大喇叭’提出了無理的要求。
母親趕緊推脫道：“不用了，她嬸子，等老大、老二、老三放學(xué)回家就可以看著她了。再說，小雨四歲多了，正是淘氣的時候，會給你添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這有啥麻煩的，小雨來了我天天給她蒸雞蛋羹，還殺個雞給她吃，怎么樣？小雨，跟嬸子去嗎？”。
大喇叭’的話挑起了我的食欲，尤其還要殺雞給我吃，我上去拉著‘大喇叭’的衣服就不松手了，無論母親怎么連哄帶嚇唬都不好使，到底和‘大喇叭’去了她家。
‘大喇叭’說話還真算話，晚上我就吃上了香噴噴的雞肉，兩個大雞腿我和張磊一人一個，吃的非常開心。
張老蒙也瞇縫著眼睛，小酒盅端起就一杯杯的，喝的不亦樂乎。我聽大人們說起過，以前張磊的爸爸不叫張老蒙，就是因為他平時愛好喝酒，而且是一天三頓的喝，每天都把自己喝的暈頭轉(zhuǎn)向的，做什么事情都發(fā)蒙，所以大家就管他叫張老蒙，他的真名字都忘記叫啥了。
張老蒙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人，剛和‘大喇叭’剛結(jié)婚的時候，‘大喇叭’一直就懷不上孩子，兩個人成天為生孩子的事情吵架，張老蒙平時怕老婆，可在生孩子這件事上是絕對不能馬虎的。
等有了張磊的姐姐以后，大家以為他倆的關(guān)系能緩和些，可還是濤聲依舊，照張老蒙的話說是：沒有兒子甭想讓我倆和好。
直到張磊出生后，張老蒙的態(tài)度才360°的大轉(zhuǎn)彎，對老婆那叫一個聽話?。 罄取屗ゴ蚬匪^對不會去攆雞，讓他往東絕不往西走。
一只雞讓我們五個人吃的干干凈凈，最后剩點湯也讓張老蒙沾著饅頭吃了，‘大喇叭’往下收拾碗筷，我和張磊一人拿根筷子蹦蹦跳跳地就要往鍋里扔。
可我站在鍋前就停住了，因為我看到鍋蓋上擺了幾雙鞋墊，臟兮兮的還有破洞，不時還散發(fā)出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
我捏著鼻子掀開鍋蓋一看，里面卻放著一盆鴨食，那是鴨子吃剩的東西。現(xiàn)在是深秋，鴨食有點上凍了，在鍋里熱一下就可以喂了。
看到這兩樣?xùn)|西，我心里有點不舒服，雖然當(dāng)時年紀小，可父母經(jīng)常教導(dǎo)愛衛(wèi)生的習(xí)慣還是記在心里的，現(xiàn)在覺得剛才那只雞沒有那么香了，張磊好像習(xí)以為常了，把筷子往鍋里一扔就拉著我玩起來。
“小雨，快過來，我給你和小磊哥哥洗腳睡覺了，你今晚就和小磊哥哥一個被窩”‘大喇叭’端著一盆溫水喊了好幾遍。
一玩就忘了剛才看到的場景，和張磊洗腳也是嘻嘻哈哈地鬧一陣，‘大喇叭’給我倆擦完腳，把我倆的洗腳水順手就倒在炕梢的盆里。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盆里是‘大喇叭’生的豆芽（每到年底村里就會分給各家各戶一點大豆，就是想讓大家炒著吃或者生豆芽吃，我和張磊剛才還偷偷地揪著吃呢？）。
現(xiàn)在一盆洗腳水澆上去，完全把剛才吃豆芽時的美味變成了吃蒼蠅的感覺，我不解地看著‘大喇叭’，‘大喇叭’看見忙說：“你小孩家家的什么都不懂，這是給豆芽施肥呢，豆芽喝了這種水??！長得又粗又壯。好了，快睡覺吧！你看哥哥都睡著了”。
躺在熱乎乎的大炕上，怎么也睡不著，張老蒙和‘大喇叭’的呼嚕聲比打雷還響。鞋墊、鴨食、豆芽……這三樣?xùn)|西在我的腦海直轉(zhuǎn)圈，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圈，才慢慢地睡著了。
清晨，太陽爬上了三尺高，公雞已經(jīng)叫了無數(shù)次了，我和張磊還是不愿意起來，睡懶覺是我的最愛，尤其現(xiàn)在早、晚都比較冷的秋天。
“小雨，起來了，爸爸來接你上幼兒園了”聽到父親的聲音，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可父親的胡子扎在我臉上的感覺可是真真切切的。
我使勁睜開沒睡醒的眼睛一看，果然是父親站在我面前。我‘嗷’的一聲就撲到父親懷里，撒嬌地說：“爸爸，你上哪去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你，可想死我了”。
父親一邊拙劣地給我穿衣服一邊說：“爸爸出去學(xué)習(xí)了，現(xiàn)在爸爸是村里的獸醫(yī)，每天都會背著藥箱挨家挨戶地給牲口看病。如果不去學(xué)習(xí)技術(shù)，那牲口生病了，爸爸不會看病怎么辦??！”。
“哦！原來是這樣??！那村里面怎么讓你當(dāng)獸醫(yī)呢？是不是你干活很厲害？”我若有所思地問到，就好像我能聽懂一樣。
“對??！是爸爸干的好才讓我去的，你看咱們村里現(xiàn)在養(yǎng)了那么多的豬和雞，就得有一個人給它們看病??！就像張阿姨一樣，她是衛(wèi)生員，大人和小孩病了都去找她，你忘了，上次你有病還是張阿姨給治好的”爸爸每次對我的問題都是認真回答的，從來就沒有搪塞過我。
“對，對，是張阿姨治好的，那次感冒都難受死我了。哦！爸爸，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千萬不要和別人說，拉勾”我附在父親的耳朵旁悄悄地說。
父親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沒有什么好事，他和‘大喇叭’打過招呼就拉著我往幼兒園走。父親這么做就是不想讓我說出來，可我哪能憋得?。堪炎蛱焱砩峡吹降娜f來了。
父親停下了腳步，很嚴肅地對我說：“小雨，這些話千萬別出去說，這是人家的生活習(xí)慣，咱們看不慣就不去看”。
父親從來都沒有對我這么嚴肅，我嚇得點了點頭，當(dāng)時也不知道為啥不能說出去，他家那么臟還不讓人家說了？難道那么做是對的？
晚上回家，看到母親已經(jīng)做好了飯，鍋灶里還有不少明火，我趕緊把家里人的鞋墊子全都掏出來擺在鍋蓋上，又出去把吃剩的鴨食費力地扔到鍋里。
母親看我前前后后不知道在忙著什么？等到了廚房一看我的杰作，趕緊把鞋墊收起來，鴨食盆也給扔到了外面，回頭對父親說：“小雨這孩子怎么了？這是和誰學(xué)的？以后這鍋還怎么做飯吃？”。
父親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煙，聽到母親的話只笑不答，只有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沒有聽到父親的回答，母親有點生氣地說父親：“不用你坐在那看笑話，你信不信我肯定能問出來，軟的不行我就來硬的。小雨，來，到媽媽這里來”。
剛才的勞動果實被母親破壞了，我拿她也沒有辦法，誰讓她們是大人呢？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我也不聽母親的喊聲，四處去找生豆芽的盆，找到了一會兒洗腳水就潑上去，可找了半天都沒有，父親冷丁來了一句：“你媽沒生豆芽”。
母親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父親知道這件事的原因，可父親就是不說，是在故意氣人呢？
“小雨，你過來，告訴媽媽你和誰學(xué)的？這么不講衛(wèi)生，以后得病打針了可別哭，也別來找我”母親的話語有些生硬了。
我趕緊跑到母親跟前，抱著她的脖子說：“媽媽，你就別問了，我和爸爸都說好了，我倆誰也不能往外說，誰說了誰就是小狗，我不想當(dāng)小狗”。
“你看，我就知道是你們父子倆搞的鬼，行，不說拉倒吧！不告訴我是吧！明天吶！我準備到前面的小河里撈點小魚，然后再用油炸著吃。哎呀？我家小雨最喜歡吃了，可她現(xiàn)在不和我好了，那就吃不著了，那我就和哥哥姐姐吃吧！”。
“??！啊！我也吃，我全都告訴你，你就給我吃吧！”我信以為真，真以為母親會不給我小魚吃，就把昨晚的事情和父親對我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也不管是不是小狗了。
母親勝利地看向父親，父親也被我氣笑了，伸出大拇指為母親點贊。沒有想到的是，母親的表情和父親一樣的嚴肅，對我又重復(fù)說了一遍父親的話。
我當(dāng)時就不明白？這大人們都是怎么了？還說那樣不衛(wèi)生，可張磊家里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呀！也沒有天天去打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