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KTV“369”包廂門外，那位被阿來喚來服務(wù)的公主正在發(fā)呆。
方才，她透過門上的小窗看到里面你儂我儂的兩對男女，還在糾結(jié)啥時候進去才合適，就覺得眼前一花，一個身影急匆匆的將門推開，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跡。
等她發(fā)完呆進門一看，就發(fā)現(xiàn)剩下的三人神色各異的沉默著。
柏陌抽著煙正在沉思，柯樂飽含擔(dān)憂的注視著許言，許言卻微張著嘴一副訝然的模樣，只有那雙大眼睛透著某種明悟和黯淡。
之前跑出去的人正是李顯。此刻他已經(jīng)開著柏陌那輛銀灰色的轎車行駛在路上。
李顯的外套被扔在一旁，襯衣領(lǐng)口敞開著。不僅如此，他仿佛不覺寒冷般打開車窗吸著煙。他的思緒還是在回憶不久前發(fā)生的事。
李顯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只有呼吸聲傳來。
他站起身，帶著疑惑輕喚：“清若？”
這聲呼喚似乎啟動了開關(guān)，只聽秦清若喃喃的聲音里夾著淚水：“李顯……”
哭泣聲被悶在了胸腔，他忙出聲詢問：“出什么事了？”
“李顯……”一聲似是而非的呼喚后，電話就傳來了盲音。
想到曾發(fā)生過的事，李顯瞳孔猛的一縮，他匆忙回撥過去，卻一直無人接聽。
李顯放下電話，抬頭發(fā)現(xiàn)其余三人正各懷心事的看著自己，他也顧不上解釋：“小白，你明天……算了，你車我開走了，你明天開我的。”說著就丟下自己的車鑰匙準(zhǔn)備出門。剛邁出沒幾步，他又折返回來，躬身平視女孩：“等我電話?！?p> 看著他眼中的焦急和懇切，許言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李顯摸了下她的腦袋，不敢再猶豫，轉(zhuǎn)身就沖出了房間。
……
車內(nèi)的李顯似乎還是覺得喘不上氣，下意識再解開一顆紐扣，想起了還有事沒辦便拿起電話，給賀東鵬發(fā)了條信息：“領(lǐng)導(dǎo)，家里出了點事，明天得請一天假，請您批準(zhǔn)?！?p> 留完信息，就一踩油門，沖進了夜色中。
賀東鵬本想駁回這條不盡不實的信息，卻忽地想起有人在自己這里打的小報告，不禁感慨年輕真好。回復(fù)了個“好”字后，就看到一雙媚眼正盯著自己，冷汗瞬時就冒了出來。
剛駛上高速的李顯還是沒有打通秦清若的電話，眼看時間就到了十二點，他皺著眉頭撥打了岳母的電話。電話很久才接通，他也抓緊調(diào)整好了聲音。
“小李？”
“嗯，媽。不好意思這么晚打電話?！?p> “有什么事嗎？”
“我有事跟清若商量，但她電話一直打不通，這才給您打了?！?p> “咳，你這孩子還是這么客氣，可能若兒電話沒電了吧，我去看看。”
“您腳受傷了，還沒顧上去看，又打擾您休息了?！?p> “小李啊，一家人別說見外的話了，稍等啊?！?p> “好?！?p> 李顯的焦急無法言表，只能壓下去耐心等待，不久就聽到電話里傳來秦母敲門的聲音：“若兒，小李有事找你，你咋不接電話啊？”
過了會，敲門聲再度從電話里傳來：“若兒，開門啊！”
“你跟李顯說我已經(jīng)睡了！”電話里傳來妻子的尖叫之聲。
“這孩子?！鼻啬傅穆曇粼谶@句之后變作了清晰：“若兒已經(jīng)睡了，小李你要不明天再打吧?！?p> 聽聞秦清若在家，李顯心里放松不少，但這哪里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媽，我真有急事要跟清若說?！彼€想對秦母解釋兩句，就聽到岳母刻意壓低的聲音：“小李，你們鬧別扭了？”
李顯怔了怔，想到剛聽到的那個尖銳的聲音，心下了然：“怎么會？清若她怎么了？”
“倒也沒事，就聽她的聲音怪怪的。”電話那頭的秦母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算了，不早了，小李你也早點睡吧，再急的事情也不在這一時半刻?！?p> 李顯稍一思索，保持著聲音的平穩(wěn)：“這樣吧，我剛好明天不用去單位，您在家稍等，我這會就過去?！?p> 秦母的聲音難免驚詫：“現(xiàn)在？”
“嗯，難得明天有假，我也挺想您跟清若的，這會過去能多呆一天?！崩铒@不疾不徐的回應(yīng)。
“那好吧，來的時候注意安全?！?p> 秦母妥協(xié)之后他就掛斷了電話，盡管已經(jīng)竭盡全力的趕路，等李顯三步并作兩步的爬上溯水市那棟單元樓時，已經(jīng)過了三點。
本想用力敲門的李顯忽然想到秦母方才的話，落下的手隨即變作了輕柔。
秦母一臉憂慮的打開門，門外站著自以為毫無破綻的李顯，尚未察覺凌亂的衣服早已暴露了他。她也不多言，低聲對女婿道：“若兒好像把自己關(guān)起來喝酒，你倆到底怎么了？”
李顯扯出個笑，妻子的那聲尖呼不僅只是讓自己擔(dān)心：“真沒事，您快休息吧，清若交給我就好?！?p> 秦母面帶憂色的點點頭，回到了自己房中。
李顯快步走到秦清若房間門口，伸手輕輕敲響了房門。
“就讓我自己待會行不行！”尖銳的嗓音未改，他卻聽出了里面的醺意。
“是我。”
沉默稍許，門內(nèi)忽然傳來咣當(dāng)一聲酒瓶落地的動靜。幾秒之后房門就被快速的打開了，妻子那熟悉的香水味撲入了懷中。
見女婿抱起她進入了房間。對面在門縫里窺視的秦母這才放下心來：“這兩個孩子?！?p> 秦清若穿著絲質(zhì)吊帶睡裙，頭發(fā)盤在后面，眼鏡早已不翼而飛，進了房間仍賴在丈夫懷里，她語氣醺然的呢喃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李顯握住妻子的雙肩，她臉上雖然帶著酒后的緋紅，但眼睛卻格外明亮，他努力保持笑意輕聲詢問：“出什么事了？”
秦清若像個小女孩一樣眨眨眼撇撇嘴：“沒有啊?！币娬煞虿粸樗鶆?，依舊眼含擔(dān)憂的笑看自己，她又心虛的躲開了目光：“真沒事。”
李顯看著亂糟糟的房間和地上空著的酒瓶嘆了口氣，聲音中帶上了堅持：“出什么事了？”妻子低垂著雙眼，淚水從眼角不停溢出，她猛地擺脫他的雙手，趴進他懷里大聲慟哭起來。
他剛想安慰，妻子卻有些癲狂的呼喝著：“你別不要我……”
李顯用雙臂困住不停扭動的妻子，帶著哀傷在她耳旁輕聲道：“怎么會這么想?！?p> 妻子悲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生不了孩子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他心里酸楚莫名，但仍輕撫著她的秀發(fā)：“別亂說，不要孩子是咱們共同的決定?！?p> 只一句話，就讓妻子停止了掙扎：“嗯，是咱們共同的決定?！闭f罷又撐起身體，面色陰沉的看過來：“那她為什么還問！”
李顯明白了事情的緣由，被妻子壓住的胸口有些喘不上氣，他閉上眼睛抿了下嘴唇，鼻翼一張一翕的用力呼吸幾次。等再睜開眼睛，臉上早已帶上了溫暖：“是媽吧？她只是關(guān)心你?！?p> 妻子的臉色陰沉：“這是關(guān)心？這是要逼死我！”語氣中的冰冷讓他心中一痛。
他用左肘撐起身體，右手輕攬住秦清若的后頸，又用眼瞼遮住眼中的悲傷，對著妻子的唇吻了上去。她陰沉的臉被這一吻漸漸融化，卻不知出于什么心態(tài)，又猛地咬住了李顯的下唇。
鮮紅的液體很快滲出，李顯卻似毫無察覺般。
妻子松開牙齒，將帶著咸腥的血液吞入腹中。她將手伸向腦后，解開了柔順的長發(fā)，她眼里噙著一汪粉色的水：“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的對我好?！?p> 李顯睜開眼睛，之前的悲傷已然消失不見，血從他的下唇滴答而下，臉上仍掛著那種讓人溫暖的笑。
秦清若伸手抹了把丈夫的下唇，忽地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她終于將飲下的酒盡數(shù)吐出。帶著溫度的穢物鋪滿了丈夫的胸膛，她一臉驚慌的看過去，忙拿來紙巾要幫他擦拭。
李顯溫暖的笑意毫無變化，他抓住妻子的手，接過紙巾蓋住胸前的穢物，又抽出一張拭去妻子嘴角的污漬：“我去洗一下，你先睡吧?！?p> 秦清若瑟縮的點頭蜷縮在床上。見他起身，忙拉住丈夫的手：“相公……別走……”
李顯伸手輕捂住妻子的唇，笑容已是云淡風(fēng)輕：“我哪都不去，快睡吧?！?p> 一陣目眩感襲來，李顯忙閉上眼睛，怕妻子發(fā)現(xiàn)其間的東西。他一步步朝房外走去，許是時間太晚，許是開久了車，疲憊感從雙腿不停向上攀爬著。身后傳來妻子已有些迷蒙的聲音：“我等你?！?p> 李顯點點頭，終于走進了衛(wèi)生間。
從花灑噴出的水沖刷著身體，他仰起頭，任由水流順著眼角淌遍全身。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