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莫抱起白露就要往屋里走去,白笙趕緊跑至他面前,將他攔住。
“師父!”
“讓開?!?p> “不讓!”白笙將手里的匕首持在自己脖子上,月光下,反射出森森寒光。風(fēng)莫目光一凝,像是有些詫異,白笙卻笑了,“呵,師父也會為我擔(dān)心?”
“把刀放下!”他神色緊張,伸手想要阻攔,白笙的手上一使勁兒,便輕而易舉的見了血。
“沒錯,我是想殺她,可那又怎么樣,只有她死了,你才肯跟我回不離山,我只能這么做?!?p> “笙兒……”
“你住嘴!”是的,她都已經(jīng)準備好要殺了白露了,為什么他要來救她。此時此刻,白笙心里似是有團火在燒,將她焚的體無完膚。眼睛里不知何時已蓄滿了淚水,再也盛不下了,就這么突然滑落下去,她再也不想隱藏自己,直視風(fēng)莫,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了那句久違的話。
“我,喜,歡,你?!?p> 風(fēng)莫的手還頓在半空,聞言,一點點放下,垂下眸子深深望向懷里的白露。對于白笙的話,他沒有一點點的驚訝,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剛要說些什么,卻聽見一聲痛苦的悶哼,抬眸的瞬間白笙已經(jīng)栽落下去,那把匕首從她手里滑落,空中翻轉(zhuǎn)幾下,直愣愣的插在地上。
血,止不住的流,脖子處生疼,白笙卻解脫般的勾起唇角,笑了。
月亮好圓啊,明亮明亮的,卻突然被一個模糊的東西給擋住了,叫她越發(fā)的看不清楚,終于,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見了,只是有個斷續(xù)的聲音還在喊著“笙兒……笙兒……”,聽著,好熟悉,那聲音漸行漸遠,終于在最后一刻歸于寧靜。
白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要亮了,村落里各家各戶養(yǎng)的雞,一個接一個的叫喚著,催命似的催著還未升起的太陽,然而,今天是雨天。
剛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會兒卻越下越大,轉(zhuǎn)眼傾盆。
脖子那兒還有些疼,白笙伸手下意識的覆了上去,只摸到一圈又一圈纏在頸上的碎布,還能聞到那濃重的草藥味。
原以為那一刀劃下去她必死無疑,卻不想,老天就愛作弄人,偏叫她活著。也好,她倒想看看,這老天爺是更偏愛她一些,還是那個女人!
一個驚雷“轟隆隆”的,連帶著閃電“噼啪”一聲劃破整個天際,將這還未亮起的天瞬間點亮,卻又瞬間“熄滅”。
白笙起身來到窗邊,半掩著的小木窗隙縫里不時飄進些雨水來,她要將它關(guān)嚴,伸手還未觸及,便聽到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饒是在這雷聲轟隆的狀況下,依然能聽見,似乎很是急迫,還夾雜著聲聲啼哭聲。
“風(fēng)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老太婆和小中吧,我掏空家底也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跪地不停祈求的是收養(yǎng)夏小中的李老,李老身后拖著個破舊的木車,這是他家用來賣菜的唯一工具,而此刻,上面卻躺了兩個人,夏小中,不,李老讓他跟了自己的姓,現(xiàn)在是李小中,在他旁邊的,就是李老的媳婦。
風(fēng)莫趕緊攙扶起李老,替他將那木車拉到屋子里,這樣大的雨,盡管木車上躺著的兩人身上蓋了草席,可還是被淋濕了,和李老一樣,雖戴了斗笠穿了蓑衣,一樣沒能逃過大雨的侵襲。
他臉上已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取下斗笠,一張老繭滿布的粗手胡亂在臉上一抹,對著風(fēng)莫便又是一陣哭嚎。
“風(fēng)先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們啊,我知道你醫(yī)術(shù)高明,阿劍上次險些一命嗚呼都被你給救活了,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說著就又要跪下,風(fēng)莫趕緊抓住他的兩只胳膊,將他拉了起來。
半蹲下身拉開木車上的草席,朝上面一老一小兩人仔細瞧了瞧,李老見他審病,忙跟在他身后,匯報著情況。
“小中到我家沒兩天就發(fā)燒了,我以為是普通的風(fēng)寒,便抓了些藥熬給他喝,后來他倒是好了些,就是人看起來越來越瘦黃,之后就一直臥床不起,今早我家老太婆給他喂藥的時候,也跟著病倒了,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來求先生救命!”李老老淚婆娑,早已顧不得身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啪”地一聲,白老太手里的藥碗掉在地上,摔成好幾塊,里頭黑紅黑紅的藥湯流了一地,這動靜,立即引來全屋子的目光,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顫抖著雙手忙去拾撿碎碗片。
“阿娘,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白劍原是在一旁看個究竟的,這下卻也顧不上了,快步跑去扶起他娘,自顧自的收撿著,又安慰著,“沒事沒事,灑了藥罐里還有!”卻不想,他娘卻“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阿露不會是沒救了吧!”白老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直用手帕掩面。
這一整晚,她都沒合過眼,熬了整宿的臉上,皺紋、眼袋仿佛愈發(fā)的深了,連白發(fā)都多了些。昨晚,她洗完腳便出屋倒洗腳水,哈欠連天的她正準備美美的睡上一覺,就瞥見從院兒門進來的三人。老眼昏花的,起初還以為是風(fēng)莫左擁右抱著兩個女人進了家門,她抄了掃帚就跑了上去,可一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那是她女兒和風(fēng)莫的那個小徒弟。
白露似是暈倒了,白笙也昏死過去的樣子,她趕緊將白露攬了過來,正要質(zhì)問風(fēng)莫,卻見他手上大片的鮮血。之后,她才瞧見白笙頸上那條很深的傷口,那血原來是從那兒來的。
對于白老太的質(zhì)問,風(fēng)莫只字不提,見白笙比白露的情況更糟些,她便也不再多問,只是,照顧女兒一直照顧到了現(xiàn)在,卻怎么也醒不過來了。
方才無意間聽到李老的話,她大驚失色,白露整夜發(fā)燒,燒的面色萎靡泛黃,這些癥狀竟然如此相似,看著躺在木車上奄奄一息的李小中,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生疼!
“阿娘,你在瞎說什么!”莫不是老糊涂了?白劍趕緊將她給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