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先生,這……白家姑娘怎么了?”望見白老太那樣一副狀態(tài),李老不禁問了句。白老還睡著,壓根兒不知道昨晚發(fā)生的事,白劍攙著他娘進了白露的屋子,此刻,便也沒人應他的話。
風莫眉頭緊蹙,好半晌才收回視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重新查看了下木車上的兩人,一邊對李老說道,“這是你家親戚的孩子?”曾幫李老家搬運過白菜去集市,且白李兩家相隔并不太遠,風莫記性一向不差,很肯定他家是沒有孩子的。
“你說小中啊,他是我和老伴兒在黑水湖靠岸的一條破船上撿來的?!?p> “黑水湖?”在屋子里偷聽這一切的白笙終于忍不住走了出來。
黑水湖,黑水湖,她總覺得這名字是那么耳熟,像是在哪兒聽過。
“沒錯,就是阻隔在夏集村和咱們村子中間的那條湖,水是黑的,大家才叫黑水湖。白姑娘也知道那地方?”
白笙認真的聽著,當聽到夏集村的時候,心突突跳著,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黑水湖那地方她并沒去過,卻從白劍嘴里聽說過,也包括夏集村,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從那個王傻子的嘴里也聽說過。
“瘟疫來了,瘟疫來了……”瘋瘋傻傻的聲音似是在耳邊重復,白笙的瞳孔瞬間大了幾倍。
“他們,難道是得了瘟疫?”
此話一出,李老和風莫同時望向了她,李老一臉的不可置信,風莫雖看著淡定,可那微微蹙起的劍眉卻悄然出賣了他,他在忐忑,旁人不知,白笙卻清楚得很。
“聽說這病傳染速度極快,一旦染上,生死天定……”
“住口!”
“又不是我?guī)淼?,師父你兇什么兇!”由于情緒激動而拉扯到頸上的傷口,疼的白笙一皺眉,捂著脖子頭也不回的進了房去。
撲在床上,屋子外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可她再也沒心思去偷聽他們說了些什么,或許是她能猜到罷!
她竊喜。這么快,老天爺就要替她從師父身邊帶走那女人了,這樣一來,師父就會心甘情愿的跟她回不離山,再也不用下山來。
可她也是崩潰的。萬一,真的是瘟疫,老天要帶走的不僅僅只是那個女人呢?李小中是無辜的,李老太更是無辜的……
腦袋似乎要爆炸,分成了兩個她,一正一邪。
正的她一臉善意,“白笙,你不能這樣,師父他不會喜歡這樣的你,去竭盡全力拯救這些村民吧,包括白露。”
邪的她嫉惡如仇,“你不是救世主,你也沒那個本事,村里的人都死絕了豈不是更好,這樣,師父他就再也沒有了牽掛,回去不離山不就是遲早的事!”
頭疼欲裂,白笙在床上抱著腦袋幾經(jīng)翻滾,大汗淋漓,終于沒了氣力,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白劍敲門喊她吃飯。
飯桌上,幾人均在,獨獨少了白露一人。氣氛沉悶,說是吃飯,卻沒一人動下筷子,最終,還是白劍打破了這漫漫沉寂。
他夾起一筷子菜到他娘碗里,又夾起一筷子放到他爹碗里,等要給白笙夾的時候,白笙卻將碗給拿開了。
“我自己來?!?p> “哦,好,那大家都吃啊,飯菜都涼了!”白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他們不動,只好自己吃了。
有人先動了,白笙也拿起筷子吃起來,其他人這才陸陸續(xù)續(xù)也跟著吃起來,白老太是最后一個拿起筷子的人,筷子剛到手里,就掉在了地上。
這餐飯,剛開始,就結束了。
白老太病了,癥狀同白露一樣,統(tǒng)統(tǒng)被診斷為瘟疫,為了避免傳染給他人,風莫提出建議,把這些得了病的人全部隔離起來,然而,他們的親人并不同意這種做法,所以沒有采納。
硬抗了沒一天,李小中就死掉了,緊接著就是李老太。后來,李老也被傳染了,村落里人心惶惶,怕死的早就拖家?guī)Э诘淖吡耍鄳羧思谊戧懤m(xù)續(xù)的從桐鄉(xiāng)村搬離。
白老太身子骨本就不太硬朗,死在了白露的前面??粗稍诖采鲜蔹S到不成人形的白露,白老不斷咳嗽著,他的老伴兒死了,女兒也快要去了,這個家早就不成家了,可他放不下兒子。其實他早就在趕白劍走了,可白劍說什么也不離開,沒日沒夜的守在他們身邊……
終于,白劍好好的一個人,說倒下就倒下了,白露眼看著就要去了,風莫也終于不再袖手旁觀,動用了術法,將他們一個個的全都給復生了,白老太、白老、白劍,包括那些死去的村民,卻獨獨救不活白露。
風莫終于心甘情愿的回了不離山,卻是帶著白露的尸體去的,白笙看著他親手砍了青居后面的靈竹削成人偶,然后用術法附在白露身上,即便如此,也并沒能將白露給復生回來。
原以為師父會在折騰無用后死了心,一切回歸曾經(jīng),卻不想,一向身康體健的師父漸漸變得孱弱起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師父,別去管她了,你看看這些天你都成什么樣子了!”白笙勸阻無果,心疼而又惱怒,卻依然阻擋不了風莫想救白露的心。
風莫日漸消瘦、披頭散發(fā),與曾經(jīng)的師父大相徑庭。白露的尸體放在青居的籬笆院兒里,風一吹,散發(fā)出一陣陣的惡臭。白笙再也忍不下去,給他猛澆了一盆涼水。
“她都死了好多天了,尸體都在發(fā)臭腐爛,難道你聞不到,看不見嗎!要能救活,她早就活過來了,可是她已經(jīng)活不過來了,她死了,死了,師父你就放棄了吧!”
白笙聲嘶力竭的怒吼著,似是要將這些天的各種情緒發(fā)泄個干凈,原以為白露死了,師父同她就會回到從前那般,可為何偏偏事與愿違?
聞言,風莫就只是癡癡傻傻的搖頭,什么話也不說,白笙也是氣急了,下意識的推了他一把,誰知卻將他推到了地上。
“師父,你……你……你怎么……”白笙滿眼的不敢置信。師父的身體竟然已經(jīng)到了一推就倒的地步。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