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押俘虜?shù)臓I帳里,此起彼伏的叫罵聲層出不窮,倒不是凌威軍的這些人虐待了他們,常華治軍嚴厲,對待俘虜卻不會嚴刑迫害,只是圖番這些士兵,骨子里就有一股野性,被禁錮,被看管,對于他們,就已經(jīng)是奇恥大辱,所以都在叫囂著寧肯一死,不愿茍活。
除了阿古占,這個在戰(zhàn)前還鏗鏘有力,躊躇滿志的大皇子,他不愿做俘虜,卻更加不愿意去死。他被單獨關(guān)在了一個地方,沒有常華的命令誰也不能靠近,但這幾天,常華卻一眼都沒來見過他,除了正常送吃食的人,再也沒有其他人來過,他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卻也能凌威軍的高漲士氣和喜悅氛圍猜測出幾分,他錯了,他不該相信呼瀾,更不該相信則赤,他也明白了,圖番長久以來的弱勢,不是由于后堂的強大,而是緣自內(nèi)部的不團結(jié),圖番皇室和東蒙皇室沒什么不同,在其他人的眼里,也不過是個擺設(shè),有必要的時候,就必須得得犧牲,他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皇子首當其沖??杉幢氵@樣,他依舊不甘心,他要活著回去,要那些背叛他的人付出代價。
阿古占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被關(guān)了幾天,敏感度下降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有人緩緩走到他身邊。
“阿古占,圖番的軍隊已經(jīng)退回到后堂邊界之外了?!庇噙b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居高臨下地響起,阿古占抬頭,看到的是他的下巴,不像軍人一般棱角分明,還有些屬于少年的柔和,可阿古占看到了那柔和下隱藏的鋒利,帶著高原上常年積雪的冰冷。就是這個少年,越過千軍萬馬,救了常華,只一句話就指出自己軍隊的致命要害,眨眼分崩離析,令戰(zhàn)事勝負扭轉(zhuǎn)。
“你是誰?”阿古占幾日未洗漱,蓬頭垢面,披頭散發(fā),看上去狼狽不堪,可他昂起頭顱,絲毫不愿在敵人面前處于低勢,更不愿承認自己敗在了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手上。余遙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蹲了下來,這是他給予阿古占的尊重。
“我叫余遙,是個普通士兵?!?p> 阿古占臉色陰沉,普通?“你的武功不在常華之下,怎么可能只是個普通士兵?”
“也不算真正的士兵?!庇噙b老實地說道,“就是借個方便行事的身份而已。至于武功,常華是我的義父,有他的教導(dǎo),自然不會差?!?p> 常華要是聽到這話,估計還會覺得慚愧,畢竟事實上,他教給余遙的不過是一些普通的拳腳功夫,不過也不能怪他,他也中了余遙的套,誰能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今日這個樣子。阿古占半信半疑地盯著余遙的臉,想窺探出幾分真假,余遙面不改色,阿古占突然抓住了話里的漏洞,“方便辦事,你替誰辦事?”
余遙不回答,往他身上摸過去,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金色的印章,那是圖番皇室的象征之物,持章著,可以調(diào)動圖番皇室的軍隊。但是阿古占并不著急,他已經(jīng)被擒了,這章也就沒用了。余遙把章放好,“現(xiàn)在你該關(guān)心的事,不是我替誰辦事,而是接下來,圖番主事的會是誰?!?p> 阿古占突然笑了起來,像極了一只發(fā)狂的困獸,“不用你提醒,我要是能活著回去。會親手殺了赤則石及這匹老狼?!?p> “可你怎么才能活著回去?”余遙淡淡問道,“常將軍已經(jīng)下令,明日將你先行押送回京,只要到了鎬京,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求死,那么圖番不日就會成為赤則家的天下,或者求生,那么圖番勢必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割地賠款求和?!?p> 阿古占當然知道他的處境,可他不能選擇,兩條路都不是他能接受的,他沉默地看著地上,“阿古占,有人可以給你第三條路,你走不走?”
余遙伸出手指,在稀松的沙土上,寫下一串字,阿古占的眼睛看著那些字,又猛然挺胸,想沖到余遙面前,可惜沒掙扎過背后的鎖鏈,“你說的是真的?”
余遙覺得阿古占現(xiàn)在的情緒已經(jīng)足夠,就不想再多說什么,于是點了點頭,便干脆地轉(zhuǎn)身離開,也不等阿古占的回答,因為他的回答,并不重要。
翌日,余遙領(lǐng)著一堆人馬,押送著阿古占走上了回京的路程,同時,太子也一同回京,臨行前,常華當著眾人的面對著余遙再三叮囑,阿古占和太子,兩人不能有任何閃失。肚子和林叔在回京隊伍的最后邊,看著馬背上挺直的身姿,不由得再次感嘆,“這次回了京,就再也不能一起喝酒了?!?
嫁甜
明天會多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