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嚴方任得知,在黑市拍賣后,那些違禁品混在普通的商船里,進了南疆與蜀地,
嚴方任覺得,岷王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江南度假了。
事實也是如此。
反倒是拜月教悄悄地在江南扎了根。
除了違禁品,嚴方任還有別的想知道的。比如尚季和那個鐵籠。
過了幾日,嚴方任背著瑞安瀾,又去了一趟黑市。
尚季公子仍是一身白衣,臉上扣著惡鬼面具,沖嚴方任行了一禮:“嚴副門主,又來了?!?p> 嚴方任頷首道:“今日是否有一場拍賣?”
尚季道:“正是。前些日子我們給瑞安門送了請柬,倒是沒想到會有回應?!彼α诵?,“在下還以為瑞安門對本市毫不在意?!?p> 嚴方任心想,瑞安瀾確實毫不在意,你沒說錯。
尚季又道:“離拍賣開始尚有一二時辰,可需在下陪嚴副門主四下走走?”
嚴方任道:“莫非閣下又有了新貨物?”
尚季頓了一頓:“不巧,這幾日還沒新貨物來?!?p> 嚴方任擺擺手:“無妨。上次也沒看到些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這次勞煩你帶我多轉轉。”
尚季從袖中摸出一串鑰匙,應道:“好?!?p> 嚴方任落后于尚季數(shù)步,微微垂著頭,盯著尚季的背影。
從他第一眼見尚季時,他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此時在尚季背后仔細觀察后,他確認,那不是他的錯覺。
這人和上次他們來時的尚季并不是同一個人。
即使他們身上滿是刻意訓練后產(chǎn)生的相似度,嚴方任還是從他們自己都沒在意到的小動作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
至于這是黑市一貫的多人飾一角的設定,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嚴方任暫且不知。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被關在鐵籠里時出現(xiàn)的那位鐵皮面具人和眼前這位尚季公子有什么相似之處,然后實在是年代久遠,記憶模糊,往深里想反而有生搬硬套之嫌。
遂放棄。
尚季帶嚴方任轉了幾個屋子后,嚴方任微微嘆息一聲:“尚季公子,此間物品,實在是讓人難以形容?!?p> 尚季又是一頓,無奈道:“確實沒進什么新貨,不如嚴副門主過些日子再來?”
嚴方任道:“幾日過去了也沒有新貨,黑市也這么憊懶的嗎?”
尚季頗為無力,道:“嚴副門主就別擠兌小的了?!?p> 嚴方任也是一笑:“既是如此,那我還是過些日子再來吧?!?p> 尚季打疊起精神應道:“今日招待不周。在下會再送請柬到門上的,還請嚴副門主不計前嫌,再度賞光?!?p> 等又回了瑞安門時,嚴方任問瑞安瀾:“黑市背后都有幾家勢力?”
“多了去了?!比鸢矠懙?,“一家管不過來,別人也都眼紅,最后上下幾大勢力全參合了進去?!?p> 嚴方任了然。當年他成為少堂主后,第五榮字里行間透露出一點“有一些新的事情會交接到他手上”的意思,估計也包括黑市的一部分。
黑市他不怎么上心,但那面具下?lián)Q了個人的“尚季”,仍然讓嚴方任頗為記掛。
他又虛心求教道:“關于尚季公子,瀾兒你又知道多少?”
瑞安瀾道:“一概不知?!彼ь^瞄了一眼嚴方任,加重語氣強調(diào)道,“我沒參與過黑市,真的,寶貝兒?!?p> “?”
嚴方任被氣笑了。
不知道瑞安瀾從哪兒學的壞毛病,一有什么說不清的事兒了,便判若兩人,小嘴甜得像抹了蜜,左一個寶貝兒又一個乖乖。
嚴方任:行,我吃這套。
真的是非常弱勢了。
弱勢的嚴方任頓時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柔聲道:“乖?!?p> 被哄了一下的瑞安瀾道:“那你想知道什么嘛,我給你去問問?!?p> 嚴方任一尋思:“算了?!?p> 他還是有空時自己去查查吧。
查起來倒是不大費力。畢竟黑市是一個多方勢力膠著的地盤,誰也一時半會兒占不到上風,導致的結果就是,對高層來說,信息基本藏不住。很快,嚴方任就得知,黑市里的尚季確實是換了一個人。
上一位尚季,失蹤了。
不僅如此,黑市其他內(nèi)部人員都在幾日內(nèi)被好一番清洗。嚴方任看了看,當日給他倆帶路的那幾人,也在失蹤列表里。
這是被針對了啊……
嚴方任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尋思他和瑞安瀾也就去轉了一圈,除了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以外,也沒觸什么人的霉頭???這是在鬧哪樣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反而更好奇了。
反應這么大,必然是藏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而且多半和那鐵籠買賣有關。
從記憶來看,至少第五堂是沒經(jīng)手過鐵籠生意??从分菢?,也不像是會做那買賣的人。
他思來想去,悚然:不會又是天地無一吧?
天地無一其人未免有點太黑了,簡直就是只大烏鴉。
嚴方任本來也就是個猜想,沒怎么往心里去,跑去跟瑞安瀾又黏糊了一下后,揣著小心思又往南邊了一趟。
他這次走得悄無聲息,只有瑞安瀾知道他要出去幾日,別人都以為只是自己恰好沒看到嚴副門主罷了。
也不是出于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只是嚴方任又連著幾晚都夢到那鐵籠和小時候的自己后,忍無可忍,決定為了平息自己的情緒,查了一下鐵籠的貨源,準備背著大家把那些人給放了。
雖然那些人已然神智不清,但救出去,總比被特殊癖好的買家關起來賞玩要好。
他這番舉動,倒也沒完全瞞過黑市背后那些勢力。
比如印樂知就非常嫌惡地揮揮手:“嚴方任也要搞鐵籠?那不是天地無一二十多年前接手的骯臟玩意兒嗎?”
第五榮也驚道:“最好不是。我都不想承認這是我教出來的?!?p> 就這樣,嚴方任頂著他并不知道的別人看他似乎被天地無一染黑了的輿論,順著貨源挨個找過去,把正在運送路上的幾個鐵籠紛紛掰斷。
他自然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他晚上終于不會做那個鐵籠的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