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綺芮坐在桌邊,手里攥著背包帶子,出神的看著對面的人。她的神情有些緊張,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她也同時在認真的聽著對面的人講話,不時給出一兩句回應(yīng)。
“我很少喝酒?!绷株躺Φ?,往杯子里斟了一杯酒,“也從來沒醉過,不知道喝醉了是什么滋味和感受,其實說起來,我比較討厭喝醉酒的狀態(tài),因為那個時候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任由著人擺布,我不喜歡那樣?!?p> 陶綺芮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琢磨著她又一次把自己約出來到底有什么目的。上一次是邀請自己去她的訂婚宴,難道這一次是邀請自己去她的結(jié)婚宴?陶綺芮心里一痛,眉頭皺了起來,她感到不快,但沒有表露出來。
“但這一次我想嘗嘗喝醉的滋味。”林晏生笑道,喝了一口杯里的酒,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她并不習慣這個味道,“也許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以短暫的不用去思考那么多東西?!?p> 陶綺芮嗯了一聲,她仍舊在琢磨著,但琢磨不出什么。她看不懂林晏生的心思,她不明白一個人頻頻邀請情敵出來吃飯聊天是什么心思,如果是自己,她是絕對不愿意這么做的,她恨不得情敵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要出現(xiàn)呢。
“對不起,叫了你出來?!绷株躺粗袂橛行┍?,“我沒有什么朋友.....”
沒有朋友?陶綺芮心想,沒有朋友你就要叫我嗎?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心大?還是她根本就不是心大,反而抱著別的心思?但自己對于她來說沒有任何威脅,她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呢?
林晏生艱難的喝完那一杯酒,又斟滿了一杯,就這么一小會兒,她已經(jīng)喝下三杯了,雖然還沒醉,但頭已經(jīng)開始有點暈,似乎坐在船上似的,不?;伟』巍KX得這樣十分好玩,有種在仙境飄蕩的感覺,又有種在自己的畫里游蕩的滋味。她伸手撐著下巴,望著陶綺芮,笑瞇瞇的喊了一聲:“綺芮。”
“嗯?”陶綺芮看著她,急忙應(yīng)了一聲,手不自覺的松開了背包帶子。
“你還喜歡著穆熠嗎?”
陶綺芮心里一動,警惕的看著對面已然喝醉的人,好半天,她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都有男朋友了,怎么還會喜歡他呢?”
“你以前喜歡他的時候,到底喜歡他些什么?”林晏生又問。
陶綺芮低下頭,似乎在思考,但其實什么都沒想,她搖了搖頭,沒說話。
“沒事,你說吧,我不會生氣的?!绷株躺Φ?,她真的有點醉了。
陶綺芮有些生氣,自己還沒生氣呢,她倒生氣?這個問題難道不是她問的嗎?真是莫名其妙。但陶綺芮沒有發(fā)作,她還在猶豫一件事,不想這么快讓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僵硬起來,再說了,林晏生留給她的也并非全都是壞印象,至少在母親去世后那幾天來看自己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陶綺芮心里是非常感動的。
“其實也沒什么?!彼_口說道,聲音有些發(fā)澀。
“沒什么?”林晏生有點驚訝的看著她,“喜歡一個人總不會沒有理由的?!?p> “那你喜歡他什么?”陶綺芮反過來問,她敏感的察覺到林晏生跟穆熠之間肯定是產(chǎn)生什么矛盾了。
“我?”林晏生笑了笑,抬頭看著遠處的天花板,認真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他對我好,對我是真心的,就這樣。”
陶綺芮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只是因為他對你是真心的,所以才喜歡他?”
“不然呢?”林晏生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表情有些糾結(jié),“這個世界上真心沒幾顆的?!?p> 陶綺芮看著林晏生,替穆熠覺得有些不公。如果有一天穆熠不對她好了,她是不是也就不喜歡穆熠了。她這樣想了,也這樣問了,然后等待著林晏生的回答。
“他要是不對我好了,就是不喜歡我了,不喜歡我了我還纏著他干嘛呢?”林晏生笑道,似乎覺得陶綺芮問這樣的問題很可笑。
“你剛剛問我喜歡他什么。”陶綺芮說道,表情很認真,“我說不出什么理由,但我只喜歡他,喜歡他這個人,連帶著他身上的一切我都喜歡。我不會因為他沒有用真心對我就不喜歡他,他的存在對于我來說就十分滿足了?!?p> “不會的?!绷株躺鷵u了搖頭,雖然還在笑著,但眼神卻有些冰冷,“沒有人會這樣對另一個人的?!?p> “穆熠對你不就是這樣嗎?”陶綺芮問道。她看到林晏生愣了愣,似乎陷入了沉思,但因為喝醉了,也思考不出什么,好半天,林晏生笑了笑,指著眼前的菜對她說道:“吃菜吧,不然等會兒涼了?!?p> “你今天找我到底要說些什么呢?”陶綺芮問道,她有些忍不住了。
“沒什么特定要說的,只是聊聊天?!绷株躺鷽]有察覺她的情緒,“也好久都沒看到你了,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樣?感情還好嗎?”
“好得很?!碧站_芮說道,帶著點賭氣的味道,彭仗雖然還時不時地來找她,但已經(jīng)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好在陶綺芮早就知道他追求自己只是因為新鮮感和好奇心,所以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失落,但是當彭仗含糊跟她聊起林晏生的時候,她心里有些不服氣,也有些氣苦,怎么,連彭仗都看上林晏生了?林晏生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們喜歡的,不僅穆熠這樣,現(xiàn)在連彭仗也這樣,他可是請求了自己好幾次,讓她借著朋友聚會的名義約林晏生出來,這樣他就能看到她,以滿足他那貧瘠的求愛之心了。
“那就好,我很開心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绷株躺f道,“我真的希望你幸福?!?p> 陶綺芮看著她,表情有些冷冷的。
“唉?!绷株躺蝗粐@了口氣,神情變得無奈跟失落起來。陶綺芮沒看到她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在自己跟前,她都是優(yōu)雅的、總是帶著微笑的。
“怎么了?”陶綺芮問道,帶著點試探的味道。
“我要結(jié)婚了?!绷株躺f道,有些出神,她望著眼前酒杯里的酒水,似乎想要在里面找出些什么東西。
陶綺芮在心里冷笑了一聲,果然,她找自己出來,還是要炫耀她所擁有的一切。
“怎么,結(jié)婚了不開心嗎?還要唉聲嘆氣的?”陶綺芮說到,有些冷嘲熱諷,但林晏生沒察覺到,她已經(jīng)半醉了。
“嗯?!背龊跆站_芮的意料,林晏生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她,說道,“我感覺我完全是被逼無奈?!?p> 陶綺芮皺起了眉頭,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如果換成自己,不知道高興的什么樣,穆熠對她那么好,她還不滿足嗎?
“他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绷株躺又f道,上半身幾乎伏在了桌面上,“但是我又不能不答應(yīng)他,我不忍心看到他難過的樣子?!?p> “什么意思?”
“我的工作前段時間遇到了瓶頸,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看到點光亮了,我不希望有額外的事情來打擾到我,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畫畫。前段時間他心血來潮說要結(jié)婚,我答應(yīng)了,前幾天又心血來潮說要提前領(lǐng)結(jié)婚證?!绷株躺嘈α艘幌?,“明明我們?nèi)兆佣加喓昧?,我也能接受在那個時候踏進婚姻的墳墓,現(xiàn)在又提前。我受不了他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強迫我答應(yīng)他,他知道我心軟,他捏住了我的把柄?!?p> “婚姻的墳墓?”陶綺芮看著她,“你不想跟他結(jié)婚嗎?”
林晏生似乎被這句話問的清醒了一點,她看著陶綺芮,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堅定的說道:“是的,但我不是不想跟他結(jié)婚,我是不想結(jié)婚?!?p> “為什么?”陶綺芮有些不解,她越發(fā)不理解眼前的這個人了。
“我討厭結(jié)婚?!绷株躺f道,“沒有理由,我也找不出理由,就是從心底里的厭煩?!?p> “那你還要答應(yīng)他?”陶綺芮悶悶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許希望,她不知道這希望是什么,但她卻從里面感受到了一絲愉悅。
“我愛他,我不得不答應(yīng)?!绷株躺f道,“但我不想結(jié)婚,我厭惡結(jié)婚?!?p> “你這樣是不負責任的?!碧站_芮直起了腰,說道,“以后萬一你忍不了,你還要跟他離婚嗎?那這對他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覺得我會忍下去?!绷株躺嘈?,“我最大的優(yōu)點,不就是能忍嗎?”
“你完全沒必要這么做,既然你心里這么想,不如告訴他,讓他知道你心里的真實想法?!碧站_芮說道,語氣越發(fā)堅定了。
“不會的?!绷株躺粗?,說道,“他只會說,是我想多了,是我沒經(jīng)歷過,當我經(jīng)歷過之后,就會明白其中的妙處了。而且——”她再次喝了一口酒,“而且他會對我越來越好,好到我沒法拒絕,你明白嗎?”
陶綺芮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林晏生見陶綺芮不說話了,也沉默了下來,她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杯里的酒,仿佛一個被麻袋困住什么也看不見的望星人。
過了一會兒,陶綺芮說道:“你不是厭惡結(jié)婚,你是沒有愛他愛到愿意跟他結(jié)婚的地步?!?p> 林晏生愣了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你說你愛他,其實你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愛他,他在你心里不重要,至少沒你想象的那么重要?!?p> 林晏生垂下頭,她已經(jīng)支撐不起她的頭顱了,頭暈的厲害,然而意識還勉強清醒。陶綺芮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扎進她心里,似乎要把她全身的酒意驅(qū)退似的。她不禁有些傷感,也許陶綺芮說的是真的,也許她并沒有那么愛他,表露出來的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著這話的同時,陶綺芮似乎也下定了決心。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林晏生拼命想著,她在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而意識漸漸被酒意侵襲,她感覺自己快要睡過去了。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更讓她討厭醉酒,她喜歡清醒,然而今天,她卻讓自己喝醉了。可是不喝醉,就沒有這一番談話,陶綺芮就不會說出那像刀子一般的真話。是啊,她不愛他,那她為什么會跟他在一起?為什么會心疼他?為什么會在一起這么久?也許,她只是貪戀他帶給她的一切新鮮感跟激情感。他身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沒有的,而她身邊,也并沒有這樣一個心甘情愿為她付出所有的人。換句話來說,她是利用了他。想到這里,林晏生露出一抹苦笑,她利用了他,她從來沒發(fā)現(xiàn),他也從來沒發(fā)現(xiàn),而現(xiàn)在當自己發(fā)現(xiàn)的時候,林晏生才感到,原來自己是這么的自私,是這么的可惡。
在她徹底醉過去之前,她聽見陶綺芮說了這么一句話:“我真替穆熠感到不公,他對你那么好,幾乎付出了一切,你卻因為要跟他結(jié)婚而這么痛苦,我真替他感到不公?!?p> 這次睡眠是沒意識的,周圍漆黑一片,她什么也感受不到,連睡眠的長短也感受不到。她第一次睡的這么沉,如果地震了,她也不會醒來的。因著平日的繁忙,她幾乎每天只睡六個小時,身體早已疲憊不堪,這次睡眠似乎提供給了她一次好好休息的機會,但不知怎么,當她睜眼醒來的時候,卻覺得比之前更累,仿佛她在睡覺的同時還跑了幾十公里一樣。頭很痛,有反胃的感覺,渾身不知怎的也酸痛起來。她仔細看了一眼周圍,她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這是什么地方。正在迷茫,門被推開了,穆熠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你醒了?”他說道,把手里的盤子放到床頭柜上,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林晏生望著他,覺得有些膽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緒,為了掩飾,她只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沒說話。
“起來洗一下吧,我熬了點粥,你吃了容易消化。”穆熠說道,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定定的看著她。
林晏生被這種目光盯的很不自在,她掀開被子下床,尋找著鞋子。連鞋子跟地上鋪的地毯也是陌生的,她并不是在自己家里。
“這是我家,我的房間?!彼坪蹩雌屏怂男乃?,穆熠說道。
林晏生嗯了一聲,穿上鞋子,起身往衛(wèi)生間走去。她小時候來過幾次,對房間的格局還有些記憶。進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她才舒了口氣,靠著門扶著額頭,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她嘟囔道,捧起水往臉上灑去。
經(jīng)過了冷水的刺激,她才有些清醒了。穆熠還在椅子里端坐著,定定的瞧著她,目不轉(zhuǎn)睛。
“你別一直盯著我看,怪奇怪的?!绷株躺f道,她端起碗往嘴里一口一口送著粥。
“嗯?!蹦蚂诘拖骂^去,玩弄著手里的一個小玩件。等林晏生把粥喝完了,他站了起來,把碗收到盤子里,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比缓筠D(zhuǎn)身走了出去。
林晏生覺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跟平日不大一樣。但她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去想,她覺得身體不舒服,正是宿醉的后遺癥。躺是不能躺著了,她得回去趕畫稿,那稿子快要完成了。
當她下樓的時候,穆熠也沒有很熱情的說要去送她,這也是跟平日不一樣的一點。林晏生覺得很疑惑,她扭頭看著穆熠,聽見他說“路上小心”,覺得很奇怪,不由問道:“你怎么了?”
“沒怎么?!蹦蚂谡f道,“你快回去吧,趁著這會兒太陽不大。”
林晏生覺得有些難過,但并沒有說什么,她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輕輕關(guān)上了大門。
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穆熠的表情就變了。他彎下腰,雙手撐在桌子上,眼圈很快就紅了。他很少哭,父親對他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現(xiàn)在覺得很難受,心很痛,似乎有個人拿著刀子在他心上剜似的。他一遍一遍回想著林晏生臉上的表情,她說過的話跟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他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
昨天陶綺芮給他打電話,說林晏生喝醉了的時候,他花了好幾分鐘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林晏生從來不喝酒,更談不上喝醉了,她一直都是理智且優(yōu)雅的,不允許自己表現(xiàn)出任何一絲越軌的行為。可是緊接著陶綺芮就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了他,照片上,林晏生趴倒在桌子上,臉色酡紅,緊閉著眼睛,顯然已經(jīng)睡過去了。他趕緊從家里出發(fā),開車到目的地,陶綺芮一直守在林晏生旁邊,一步都沒離開過。
“你來了?”見到穆熠,陶綺芮有些緊張,她局促的搓了搓手,迅速看了他一眼。
“嗯,謝謝你,麻煩你了?!蹦蚂谡f道,快步走到林晏生旁邊,彎腰想要扶起她來,“你怎么跟晏生在一塊兒?我都不知道你們兩個關(guān)系這么好了?!?p> “是晏生約我出來的,她說她心情不好,想要喝酒?!碧站_芮說道,觀察著穆熠的反應(yīng)。
“心情不好?想要喝酒?”穆熠怎么也不肯相信這是林晏生說出來的話。如果她心情不好,想要喝酒,怎么不找自己呢?難道自己會不讓她喝酒嗎?比起陶綺芮,他能給她更好的保護跟傾訴的自由吧?
“對?!碧站_芮說道,跟著穆熠的腳步朝外面走去。林晏生很瘦,但喝醉酒之后依然有點沉,穆熠扶著她有些吃力,陶綺芮便撐著她的另一條胳膊,兩個人仿佛架著一個機器人似的走了出去。
“怎么心情不好了?”把林晏生塞進后車座,穆熠才直起腰問道。他有些漫不經(jīng)心,這個問題也就是隨意一問。
陶綺芮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為你們要結(jié)婚的事?!?p> “嗯?”穆熠驚訝的看著她,“我們要結(jié)婚的事?”
“是的?!碧站_芮說道,“她也是第一次跟我說,想必醒來之后也會對你說。但我覺得,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我不如把事情前后跟你說清楚,也讓你不用一直被埋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p> “什么?”
“晏生說,她不想跟你結(jié)婚?!碧站_芮說道,表情很認真。
穆熠卻噗嗤一聲笑了,他靠在車門上叉著一邊腰看著她,說道:“她如果不想跟我結(jié)婚,為什么不自己跟我說,還來這兒喝醉酒了之后跟你說呢?好了,我先回去了,再見?!闭f著他轉(zhuǎn)身要上車,胳膊卻被陶綺芮拉住了。
“你不信?!彼f道,“等林晏生醒來了你可以問她。還有,你想過她為什么在你求婚之后每次都很生氣?為什么來找我喝酒?我并不會硬拉著她來,也不會灌她酒。你們是時候該好好地溝通溝通,講清楚各自心里的想法了?!?p> “這跟你沒關(guān)系?!蹦蚂谙胍﹂_她的手,陶綺芮卻自己放開了。她笑了笑,說道:“是跟我沒關(guān)系?!彼贸鍪謾C,操作了一下,然后抬頭笑道,“發(fā)給你了,我先走了,再見?!闭f完她轉(zhuǎn)身就走,頭也不回。
穆熠愣愣的看著她,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兩條未讀語音,有那么一瞬間,他感到有些慌亂,但很快,他就自顧自的笑了,這只不過是陶綺芮想要挑撥他倆的一個小手段而已,他沒必要在意。
但即使這樣勸解自己,他的眉頭還是因為那兩條未讀語音緊緊地皺了起來。送林晏生到家里,安頓她睡好之后,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呆呆地望著手機,卻沒勇氣聽那兩條語音。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坐了一個時辰了,終于,在手機提醒電量過低的時候,他把拇指按在了那兩條語音上,播放起里面的內(nèi)容來。
他呆呆地望著躺在床上熟睡過去的林晏生,臉色似乎變得有些蒼白,但在黑暗里,卻看不太清楚。過了好一會兒,他站了起來,抬腳輕輕走了出去,然后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