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會再用鎖鱗陣了么?”古越嘉澈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死神,無助地問道,此時自己周圍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全部被鎖鱗陣束縛不能動彈,這殺機(jī)四伏的戰(zhàn)場突然安靜了,安靜得讓人恐懼。
破夜沒有回話,他的鎖鱗陣已經(jīng)將方圓百里內(nèi)的所有生靈全部困住,此時此刻,只剩下自己,只有面前操縱自己的靈力勉強(qiáng)抵御鎖鱗陣的嘉澈還能勉強(qiáng)動彈,但她根本沒有機(jī)會逃離自己的視線。
無影劍已經(jīng)揮起,只要徑直劈砍下去,就能取了嘉澈的性命。
嘉澈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柄清楓山莊鑄造的寶劍,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漆黑的劍身上沾滿了血跡,但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無影劍散發(fā)出來的恐怖,那是種令全身的血液都感到寒冷的氣息。
“長義,沒想到我的結(jié)局,竟是死在了你的劍下!”已經(jīng)感覺移動艱難的嘉澈閉上了眼睛等待自己的結(jié)局,晶瑩的淚滴從眼角擠出,落到了她胸前那枚名叫流霜的吊墜之上。
無影劍揮砍而下,但就在即將觸碰到嘉澈的那一剎那,它停了下來。
麗州城內(nèi)。
沉睡了兩年多的竹宮長珊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此時不止是她所處的這間小屋,整個麗州城都成了寂靜之地,沒有任何的聲響,一點(diǎn)都沒有。長珊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蒼鸞傷到的地方已經(jīng)愈合,沒有一點(diǎn)疼痛的感覺。
“你不該醒來的!”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長珊的腦中。
“誰在說話?”長珊警惕地四處張望,但屋子里除了自己再無他人。“你是誰?為什么我能聽到你的聲音?”
“你應(yīng)該一直這么沉睡的,不會醒來!”
長珊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暈沉沉的,但突然從自己佩戴的玉墜上面?zhèn)鱽砹艘魂嚺?,將剛才的倦意清掃而出?p> “又是那個破夜搞的鬼!”
長珊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幻覺:無影劍停在古越嘉澈的面前,只要再向下挪動一點(diǎn),鋒利的劍刃就能奪去嘉澈的性命。
“長義在做什么?他要?dú)⒘思纬好???p> “那個叫破夜的家伙居然將你和他聯(lián)系在了一起,沒想到他還留了這么一招來對付我?!眲倓偰莻€聲音又在長珊的腦海中響起,但他不像是在同長珊說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就無法完全壓制他,控制那副軀體。那好,我就先控制這個女人,再去把那個破夜還有長義折磨死”
“你是誰?你想對我的弟弟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了,你的意識即將消亡,而你的身體即將屬于我!”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攔住我們的那個人,你是馭痕,你的目的是奪去長義的身體!”
“想起來了又能怎么樣,已經(jīng)晚了!”
長珊覺得自己漸漸失去了雙腿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正在逐漸擴(kuò)大,向著自己的全身飛速擴(kuò)散著!
“你休想!”長珊拾起放在床頭旁的無雪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辦法,但我知道你正在利用我來抹殺長義的存在,而若是讓你得逞了,他此生唯一動過情的女子,就會死在他的劍下!”
“那又如何?”
“我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辦法,但我知道你定是以我生命的代價(jià),才造成了長義現(xiàn)在的樣子,我若是死了,你便再也不能脅迫長義了!”
“住手!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
“我本是個已死之人,原本在這世上就沒有什么意義了!我不能因?yàn)樽屪约撼蔀殚L義的枷鎖,成為他日后悔恨的根源!”長珊說完,顫抖著自己的雙手發(fā)力,無雪劍鋒利的劍刃割入長珊的血管之中,親手終結(jié)了它主人的生命。
破夜的內(nèi)心:
長義,醒醒,你該醒醒了!
我在哪兒?
你睜開眼睛看看。
是嘉澈,為什么?為什么無影劍會在她的面前,你在做什么?趕快將無影劍挪開,嘉澈有危險(xiǎn)!
聽著,我叫破夜,你也可以稱為另一個你自己。我出現(xiàn)在馭痕侵入你身體的那一刻,我擁有你所有的想法和記憶,了解你的內(nèi)心。在馭痕控制你身體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竭盡我的所能壓制他,我做了很多你想做的事情,也明白了很多以前你一直想不明白的道理。可我終究還是太弱了,現(xiàn)在的我根本壓制不了強(qiáng)大的馭痕,但剛剛在長珊的幫助下,你獲得了能夠暫時足夠控制自己身體的意志。馭痕想殺了嘉澈,現(xiàn)在只有你才能救她!
我該怎么做?
隨你怎么做,現(xiàn)在你不是破夜,你是竹宮長義!
“嘉澈,睜開眼睛,嘉澈,快,睜開眼睛!”
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迎接死亡的古越嘉澈又聽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她睜開自己的雙眼,破夜的那副猙獰的面具還在同自己對視,可無影劍卻不見了,握在破夜手中的只剩一個劍柄,劍身漆黑的無影劍此時正在分崩離析,像是被碾碎的沙子一樣鋪灑在地上,兩端連接著破夜與自己。
嘉澈認(rèn)得那個聲音,但她又不敢相信這是破夜發(fā)出來的,“長義,是你么?”
“這是唯一的機(jī)會,趕快使出你的圣薇箭,射穿破夜的身體,等圣薇箭穿身而出的時候,我會指引著它飛向那個同樣可以操控法陣的人,這樣不但不但能守護(hù)你的安全,還能終結(jié)這場戰(zhàn)爭!”
“你在哪兒?長義!”
“快,沒有時間了!”
聽從了長義的催促,嘉澈沒有半刻遲疑,綠色的圣薇箭在她的手中逐漸幻化成型,而與此同時,無影劍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漂浮起來,凝聚在圣薇箭之上。最后,一枚黑色的圣薇箭在嘉澈的手中出現(xiàn),令嘉澈不禁大吃一驚。
“對,就是這樣,趕快射向破夜?!?p> 嘉澈點(diǎn)點(diǎn)頭,黑色的圣薇箭離弦而出,在破夜瘦削的身體上穿身而過。而后,它又在一股莫名力量的指引下,徑直飛向了后方的踆烏。
“這樣就對了!這樣就對了?!?p> 破夜的身體癱倒了下去,戴著他臉上的面具也隨之脫落,嘉澈終于又一次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對,他就是竹宮長義!
“長義!”嘉澈撕心一般地呼喊著,想要扶住長義倒下去的身體,但她慢了一步,長義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可嘴角上卻掛著淺淺的笑意。
“長義,這么是你?怎么是你?”嘉澈的淚水已然決堤,她撲倒在長義身旁,秀嫩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臉龐。眼前的這個就是長義,就是那個曾與她一起看星星,看雪的長義,那個喜歡她喜歡的不能自拔的長義,那個只是為了不讓她傷心而舍身保護(hù)了另一個人的長義,那個在她心里一直不能忘卻的長義。“剛剛你是在指引我殺了你么?”
“我被人控制了,那些事情都不是我要做的,真的,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不會做那些事情的!”
“不過現(xiàn)在好了,從今以后,除了時間,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的生命!”長義能感覺到嘉澈的手心的溫度,那種奇妙的感覺足夠讓他忽略死亡的疼痛,他又笑了,笑得比剛才還要燦爛。
此時的嘉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在生與死的交替之間,她感覺什么樣的詞匯都能不能體現(xiàn)自己的心情,更不能表達(dá)自己對于長義復(fù)雜的情感,她只能這樣看著長義,用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努力記住長義生命最后的樣子。
此時鎖鱗陣的效果尚在,茫茫的天地之間,又只剩他們倆個人。
“對了,奪晨那小子功夫太弱了,以后沒有我在,我怕他保護(hù)不了你!”長義顫顫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指尖輕輕地抵在了流霜上面,“那就讓無影劍替我來保護(hù)你吧,從此刻起,我和無影劍都會化作你身邊的小小塵埃,為你時刻抵擋所有的危險(xiǎn)!”
無影劍的幾片碎片漂浮起來,黏貼到了嘉澈的玉墜之上,翠綠色的玉石吊墜多出了幾顆黑色的斑點(diǎn),那是長義為嘉澈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看著自己的作品,長義又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欣慰,也有幾絲不舍,“嘉澈,你能答應(yīng)我件事情么?”
嘉澈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淚珠自她的眼角落下,滴落在長義的臉上,可長義卻已經(jīng)無法感覺到眼淚的溫度。
長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他好像是要飛起來了,此時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嘉澈撫在自己臉上的雙手,他只能看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喃喃地說道:
“此生既已有緣無分,便如此結(jié)束就好,但愿來世你還是你,而我則不再是我。如此,或許來生還有機(jī)會赴今世之約,來世還有可能補(bǔ)今生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