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尋與景旭二人走后,南淮在保持席地而坐的姿勢許久后,終是站起了身子。明明深知無論怎樣都離不開仙障,探不到乾坤,解不了心中所惑,卻仍是不由自主的向前邁開步子,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在指引著自己:路似乎就在前方,人或許就在前方。
從踏入南之極的境地,入眼的便是這耀眼的紅?,F(xiàn)在花還是紅的鮮艷,明明傲然綻放,卻沒有生機,缺少了靈魂,一看便不是活物,這大概便是景旭所言的詭異之處。獨自一人走在這漫野的紅之間,慢慢的南淮發(fā)覺這一切似乎有所改變,天空不再是整片的通紅,可明顯的看見大片大片的云朵,可每片云朵都似被烈火燒過似的,紅的奪目,但卻沒有了以往的詭異。就在南淮愣神之際,詭異的紅花慢慢消失不見,隨之出現(xiàn)的是青翠的青草。而在遍野青草的不遠處,依稀可以看見大片的樹林。
雖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這般情景,但南淮猜想自己或許是走出了仙障。慢慢向前走,南淮發(fā)現(xiàn)遠處依稀可以看見的樹林,竟然是望不到盡頭的梧桐樹。心中不禁暗喜,自己或許誤打誤撞的遇見梧桐谷了。
進谷是必須的事情,南淮毫不猶疑的邁開步子向梧桐谷走去。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名字的緣故,這梧桐谷除了梧桐樹,似乎再看不見其他的植被。除了深處的樹木比外緣的要更加粗壯,更顯生機,似乎也沒有什么過人的地方。仔細環(huán)顧四周,每顆樹木的方位也沒有什么變化,一切進行的太過順利。南淮猜想莫不是自己又進入另一個仙障了。亦或者這不是傳言的梧桐谷,只是一般的梧桐林罷了。
難道自己這次真如景旭所言,將要無功而返。明明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卻怎么也無法觸摸,如同鏡中月,水中花。許是為了發(fā)泄心中的憤懣,南淮揮袖化作一道勁風向前席卷而去。若剛才偶遇的修仙之人看見這番場景,便明白南淮所言的懲罰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勁風襲卷之處,塵土飛揚,大片大片的梧桐樹迎風到地,失了最初的活力,像垂暮的老人,沒有的生機,盡顯老態(tài)。忽然之間,一陣微風拂過,剛剛倒地的梧桐樹忽然煥發(fā)了生機,棵棵傲然佇立,恢復(fù)了最初的模樣,一切似乎好像沒什么改變。
就在南淮猜想或許有高人出現(xiàn),下意識幻化出一柄長劍,以備應(yīng)戰(zhàn)時。面前的梧桐樹竟然自動向兩邊散去,行成了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小徑。南淮手持長劍,沿著小徑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在小徑的終點一棵體型碩大、無比粗壯的梧桐樹傲然出現(xiàn)在南淮的眼前。
不同于剛剛所見的所有梧桐樹,這棵梧桐樹除了體型龐大以外,在樹干的中央,竟然有著一張類似耄耋之年的老人臉。在看見南淮后,所謂的臉竟然勾著嘴角,微笑的看著他。
待南淮走進后,梧桐樹就像遇見老友一般,寒暄的說道:“你來了?!?p> 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在見到這棵所謂的梧桐樹,在聽見它說話后。不知為何,南淮忽然放下戒備之心,手中的長劍也在一瞬之間消失不見。
“我不曾見過你。”南淮回應(yīng)道。
“我識得你,所以你才可以進入這梧桐谷?!蔽嗤湔f道。
南淮一向過目不忘,只要見過的人或是事,自己心中便會有個大概。南之極中沒有凡物,這梧桐樹定是早已修煉化為人形,自己或是見過他的人形也有可能。南淮問道:“你是這梧桐谷的谷主?!?p> “不是?!蔽嗤浠貞?yīng)道。
據(jù)梧桐樹所言,現(xiàn)在南淮所處之地是梧桐谷無疑,可它不是谷主,它究竟是誰。心中所想,南淮便下意識的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白茅,只是一個守谷人而已?!蔽嗤淅^續(xù)回應(yīng)道。
“我可見過你幻化成人的模樣?”南淮繼續(xù)問道。
梧桐樹依舊保持著微笑的模樣,就像是看著因著對新奇事物而產(chǎn)生濃厚興趣百般詢問的幼子,笑著說:“那是自然?!?p> 不知為何,雖僅僅是相處片刻,但南淮卻可以感受到,它對自己沒有惡意,它所說的話可以相信。它與自己一定相識,他的名字一定是白茅??赡X海仔細回憶,卻沒有零星半點的記憶。
“可我不記得你?!蹦匣吹恼f道。
“因為你忘了,所以不記得?!卑酌┭缘馈?p> 未曾想到會是這般回答,南淮微皺眉頭,疑惑的問道:“為何會忘記?”
沒了一直以來的微笑面容,白茅似正常人般正色的說道:“因為緣定。一切起于緣定,終于緣定?!?p> “可會想起?!蹦匣磫柕?。
“不知?”白茅說道。
南淮繼續(xù)問道:“何為不知?”
“緣起緣定,這是你的事情,別人無法給你答案?!卑酌┗貞?yīng)道。
緣起緣定,一切的一切的都充滿變數(shù),誰也無法參透玄機。
“你可知我為何事而來?!蹦匣丛囂叫缘膯柕?。
“為尋一人?!卑酌┮桓绷巳挥谛牡哪印?p> 似乎白茅的回答,南淮早已知曉,絲毫不顯驚訝,仍是那般風輕云淡的模樣,“她在何處?”
“未在谷中,未在南之極?!卑酌┱f道。
“我能否往深處一探乾坤?”南淮詢問道。
白茅回應(yīng)道:“隨意?!?p> 本僅僅是試探而已,卻未曾想到白茅對自己毫不設(shè)防,也不知前方是否有一探究竟的必要??刹恢獮楹?,就像冥冥之中有所注定,南淮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是想要前往的。
“我將如何前往?”南淮毫不忸怩的問道。
“來時路亦是去時路?!卑酌┰捳Z剛落,南淮向后望去,原本郁郁蔥蔥的梧桐樹都消失不見,入眼的是望不到盡頭的梅花林。而這株株梅花與逍遙閣的梅花竟然毫無差別。
“我們還會再見的?!本驮谀匣纯粗矍暗拿妨帚渡裰H,白茅的聲音忽然傳來。仔細一聽竟然帶著空靈之感,像是極遠處傳來的一樣。南淮知道,白茅消失不見了,并且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
其實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從何處而來,有時,人潮中忽然見一人,明不相識,卻有相識之感。有時偶遇一處風景,或許景色并不怡人,卻仿似來過。這是夢境中相遇相識之人、之物,還是對前世美好事物的眷戀,亦或是緣的開始。
梅林很大,一眼望不到邊。一進入梅林,南淮便有一種熟悉感,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熟悉感越加強烈。雖在腦海中尋不到關(guān)于此處,甚至是南之極的任何記憶,但憑借剛剛白茅對自己的態(tài)度及遵循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南淮篤定,在此之前,南之極自己一定來過,梅林自己也一定來過。并且梅林對自己一定有很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