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放到某個關鍵的時刻,往往都會配上刺激懸疑的背景音。在觀眾以為危機解決,大魔王已退的時候,再通過緩緩的前奏麻痹人們的心理,像是無數(shù)的河流劃過青石小溪,最后在斷崖處匯聚,噴發(fā)到你的眼前。
那扇電梯門緩緩打開時,葉昕覺得先前所見的一切都不過是電影的鋪墊,而現(xiàn)在才到第二幕的銜接點。
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這里的蕭煜,什么都不必說,葉昕和謝鴻飛都很容易往不好的方向想。
謝鴻飛找了個借口進了旁邊一個無人電梯,假裝自己什么也沒看見。
葉昕遲疑了一會兒,走進了蕭煜所在的電梯。
“你……”
“今天周制片叫我們開會……”葉昕此刻其實不大想說話,聽到蕭煜開口,立刻接過話頭。
“嗯?!笔掛舷袷遣粶蕚浣忉屪约簽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的樣子,轉(zhuǎn)而說:“你住的遠嗎?我送你回去吧?!?p> 葉昕也不知怎么開口發(fā)問,用什么立場發(fā)問,但心里憋著口氣。
二人在酒店門口叫了出租車,一路無話。
抵達宿舍樓下,她道了聲謝,就轉(zhuǎn)頭進去了。
蕭煜看著她的背影,嘴唇輕輕動了兩下,終究是沒說出口。
老校區(qū)門口那盞路燈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了。
嶄新的白漆和身后上了年頭墻皮剝落的建筑比起來,顯得那么驕傲。葉昕有一瞬間覺得,這燈看著就像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年輕肉體,襯托得身后的建筑年老色衰??墒菬舻降资菬?,日日亮著耗壽命,三五年便得一換,建筑再破舊,也在這屹立了數(shù)十載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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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內(nèi),毛毛已經(jīng)睡下了,她悄悄走到洗手間隨意沖了個澡?;姵鰜淼乃湓谒念^上,她被滋得睜不開眼睛,熱氣彌漫之中,她像走馬燈一般回顧了這連日來的工作細節(jié)。擠了一點沐浴乳在手上,搓出泡沫來。
一直到穿上睡衣出來,她的神色也始終是陰郁的。
外頭或明或暗的燈火,看著像黑夜被燙出的傷口,閃爍流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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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在距離訓練營不遠的地方提前下車,拉起衣領朝著前方走去。
夏夜凌晨的風,吹起他額前的劉海,叫人想起母親溫柔的撫摸。
這一片沒有路燈,他借著手機里微弱的燈光前進,每一步慢得像踩著刀尖跳舞,最后不得不停下來。這條道,沒有一個指示牌,他靠著墻壁坐下來,月光照在他身上,投射出一個被拉長的低垂的影子。
像是想起來什么,他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繼而起身進了訓練營。
舞蹈教室依然亮著燈,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對著鏡子練習舞蹈動作。也許很多年之后,他們之中有的人走到了天王的位置,有的人籍籍無名,但是至少此時此刻,他們心頭還滾動著熱血,熱淚盈眶地說著只為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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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錄制結(jié)束后,周溢忽然召集了所有人,當面宣布了節(jié)目延期的事情。
辛苦訓練等著冒尖出頭的選手們有些蠢蠢欲動。
周溢這個老狐貍觀察完眾人的神態(tài)動作后,很快補了一句:“但是這兩個月,我們會另外錄個少年成長記,會給大家足夠的空間去發(fā)揮,每周一個任務,完成即可。剩余的時間你們自由安排,可以約老師排課訓練,也可以出去玩?!?p> 聽到可以出去玩,一群年輕的選手都重新高興了起來。
“謝導一會兒會給你們發(fā)第一張任務卡,以及對應的拍攝PD,好了,解散吧。”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毛毛從食堂里拎著一袋流沙包出來,見到外面突然三三兩兩的結(jié)隊,顯得一頭霧水。
葉昕看到謝鴻飛發(fā)給她的跟拍人物,突然覺得這人昨晚上提前閃開是有預謀的。
蕭煜拿著任務卡走到她面前,笑道:“請多多指教,葉PD?!?p> “你好啊,毛PD?!币τ奄t穿過人群走到毛毛面前,冷不丁來了這一句。
毛毛手里的包子差點掉地上。
等謝鴻飛解釋完,毛毛也跟著快樂起來:“太好了,小姚!咱去西湖!咱去橫店!咱去參加草莓音樂節(jié)!我本來以為我一個暑假都在這個鐵皮屋里呆著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誒,你第一張任務卡寫的啥?”
姚友賢還沒來得及認真看就遞給了毛毛。
毛毛接過以后,恨不得當場換個人跟拍。
——本周任務:做一天廣場舞領舞。
葉昕看到毛毛的表情,也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這誰想的,也太損了哈哈哈哈哈哈,不過倒是契合小姚的個人技能?!?p> “那當然了,第一周我覺得還是根據(jù)個人特質(zhì)量身定制,讓他們比較好適應,后面再想點搞怪的?!弊鳛椴邉澱咧坏闹x鴻飛一臉驕傲。
“葉昕,蕭煜的任務是什么,給我看看。”毛毛面對廣場舞任務欲哭無淚,忙問蕭煜。
“諾,做一天KTV幫唱小哥。”葉昕說出這話的時候,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曖昧畫面了。也不知道謝鴻飛他們是怎么想出來的任務,總覺得好笑里頭透著一點軟澀情。
“絕!你這個是真的絕!”毛毛看完,忽然覺得廣場舞什么的真是非常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