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溪流依舊潺潺流淌,若不是沼澤中那些坍倒的樹木,巫痕會以為翠瓊和冰枝從未出現(xiàn)過,蒼夜部族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可是,她現(xiàn)在神清氣爽的站起來時,身旁卻沒有云淵的身影,心中不免更加落寞。
巫痕撣掉身上的泥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轉(zhuǎn)頭看向止非與歸庭,絲毫不知道剛剛二人對峙了許久。
“哭巖鎮(zhèn)在什么地方?”她腦海中深深地刻著這幾個字,那是冰枝最后留下的線索,是云淵所在的方向。
止非這會才把手中的瑯琊劍收回背上,一邊向前走去,一邊回答道:“在妖冥交界之處?!?p> 巫痕并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地方,除了無影湖,這片稱作斷岳密林的林域,是她平生第二個踏足的地方。
她想跟上止非的腳步,卻被歸庭的聲音攔了下來?!拔缀??!?p> “嗯?你要去嗎?”巫痕轉(zhuǎn)頭望向他,此時還未能了解他眼中的擔(dān)憂。
歸庭亦如以往一樣,溫潤親和,他笑而不語搖了搖頭。
巫痕不明所以,對他頷首行禮,心里只惦記著那個叫哭巖鎮(zhèn)的地方,轉(zhuǎn)身依舊朝止非的方向走去。
歸庭閃身擋在她的面前,手中多了一枚翠色蓮子墜,毫不忌諱的系在了她的絳帶上?!坝羞@個你隨時都可以到化境來找我,任何人都沒辦法將它取下來,除了你我?!?p> “那,我收下了,等我找到云淵,一定好好報答你。”
巫痕相信自己的感覺,認(rèn)識的每一個人,真心待自己的人,她都不會忘記。
她這一次真的離去了,歸庭凝眉望著那黑紫色的倩影,口中默默叨念。
“都是孽?!?p> 是啊,若不是那本他未毀的《辟心秘錄》,如今便也就不用這般擔(dān)憂了。
巫痕三兩步便追上了止非,繼續(xù)朝著遠(yuǎn)方邁進(jìn)。
止非回頭去看,之前歸庭所站之處,已經(jīng)空空如也。
……
所謂妖冥交界只是一個說法,要走出斷岳密林,傳說在定天山脈腳下,有一處小鎮(zhèn),那里有一條通往冥界的入口。
因斷岳密林中多有妖靈,比鄰之處又通往冥界,這一處小鎮(zhèn)便沒有明確的分界點,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了魚龍混雜的灰色邊界。
蒼夜部族雖為先天仙獸,卻極為喜歡游走在那處,偶爾捕食些低階妖魅裹腹。
巫痕與止非并肩而行,瞧他健步如飛的樣子,不禁疑問。
“你的腿傷好了?”
“剛服過丹藥,好了不少,撐到哭巖鎮(zhèn)還是沒問題的?!?p> 止非看出她的疑心,只好扯個謊囫圇過去,“走出這林子怕還要些時候,若不快一些,恐怕云淵有危險?!?p> 他這樣一說,巫痕不禁胡思亂想起來,盡是蒼夜殘害云淵的景象,連忙晃了晃頭,加緊了腳步。
“要多久才能到?”她腳下未停,朝止非問道。
“這么一直走下去的話,多少也要走個四五天,如果是從密林上空御劍而行,一天左右便能到了?!敝狗亲焐线@樣說著,可卻依舊面帶愁容。
他繼而又哀嘆道:“只是你現(xiàn)在還是玄虺,無法騰空而行,我傷勢未痊愈也無法御劍,只能走到哭巖鎮(zhèn)再做打算了?!?p> 這話說來也著實讓巫痕無奈。
事實上,這只是止非在故意夸大,他不想再看到云淵在視線里晃悠,最好被蒼夜部的生吞活剝才好。
……
而云淵賭氣離開,也不過是逞一時之快,走出去不遠(yuǎn)便后了悔。可后悔也來不及了,厄奇隨手化出一團(tuán)迷霧,她便暈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云淵已經(jīng)不知身處何地。
這里大概是一處洞府,四周巖壁皆是焦黑色,眼前站著一位黑袍的青年,正是將旬。
“你要怎么樣?!”她聳起耳朵,峰眉皺緊,想要強行化出本體來,根本用不出一絲仙力。
“省省力氣吧,有束仙纏捆著,你跑不掉的?!睂⒀驹谒母案┮曋?,臉上盡是鄙夷的表情。“荒月部,呵呵,有了你在手上,事情就好辦多了。”
云淵怒瞪著將旬,啐了一口:“荒月有沒有我都一樣,你們抓了我,以為就能要挾荒月部了么?你可別忘了,除了荒月部還有青炎和赤日兩部,蒼夜想要取代荒月部的位置,根本是天方夜譚!”
她話還沒說完,似乎就激怒了將旬。
只見將旬揚手一揮,云淵被氣勁擊中,瞬時嘴角便添了一抹鮮紅。
“哼,青炎部內(nèi)一盤散沙,赤日部就是一群酒囊飯袋,指望他們?哈哈哈哈?!睂⒀┥磉^來,湊到云淵的臉前。
他不禁獰笑,繼而兇狠地說道:“老實嫁到蒼夜來,不就沒事了嗎。云嵩那個老東西偏要這么頑固!還有你,居然想逃,那我就讓你在外面好好的歷練歷練?!?p> 提到這里,云淵更是心中一股惡心。
蒼夜部不好正面攻擊荒月部,厄奇竟生出了這種主意來。只要將旬與荒月族長的女兒在一起,往后便可以一步步從內(nèi)部瓦解荒月,從此取而代之。
不幸的是,云淵就是云家的第七個女兒,上有四兄雙姐,唯有她成了蒼夜部的目標(biāo)。
云嵩自然沒有同意這樁仙緣,可這也正好成了蒼夜部借題發(fā)揮的理由,直將荒月部族攪得雞犬不寧。
云淵無法接受云嵩對蒼夜部的容忍,她認(rèn)為作為族長,父親實在軟弱無能。
一怒之下她便獨自離開了荒月。
自她離開,蒼夜部便收到了消息,一路追趕她,直到她進(jìn)了斷岳密林之中。
眼下云淵落入蒼夜部的手里,他們豈能放棄要挾荒月部的大好機會。
云淵心生惡氣,直面瞪視著將旬,二人活像兩頭惡狼凝視對方。“你不要癡心妄想了,現(xiàn)在我人在你們手中,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哈哈哈哈!殺了你,那不是浪費了。”
將旬雙頰瘦削,雙眼凹陷,里面滲出凜凜的寒光:“你只有活著,我才能跟云嵩那個老家伙談條件,不過我可不能看著你活的那么自在?!?p> 將旬身后還有不少爪牙侍立在巖壁邊,表情宛如修羅一般,云淵內(nèi)心縱有無限恐懼,卻也不能暴露半分。
她怕自己稍一露出軟弱,對方便會更加似無忌憚的凌虐她,唯有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