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眾人散去,湖心樓只剩下蕭書云和司徒?jīng)g二人。方才司徒?jīng)g并沒有吃飽,蕭書云也早就料到這樣。只見他吩咐內(nèi)官,不一會就上來一鍋燉肉湯。
司徒?jīng)g望向蕭書云,驚訝道:“徐王怎會知道本王喜歡羊肘子湯?”
蕭書云道:“自然是令弟告訴我的?!?p> 司徒?jīng)g不知道葉藺賣給蕭書云多少消息,不過他明白蕭書云對自己確實很是用心。
吃完飯后,司徒?jīng)g和蕭書云在書房中聊天。司徒?jīng)g覺得無聊,便主動提出要去歌舞汀觀看表演。不過,司徒?jīng)g要求二人必須喬裝一番,不然天下人知道揚(yáng)王竟然去煙柳之處,那他臉面的臉面就丟光了。蕭書云一口答應(yīng),他也許久沒見到心上人顏珠珠了。
臨行前,司徒?jīng)g敲開了蕭書云的門。他站在門口遲疑片刻,終于向蕭書云開口:“徐王,你有沒有便衣?本王,都是軍服?!彼怪迹行┎缓靡馑?。
蕭書云笑道:“揚(yáng)王你覺得我會沒有?”
司徒?jīng)g嫌他不爽快,語氣有點不耐煩了:“所以你有還是沒有???”
“你過來看。”他徑直地走到墻邊,隨手一拉,竟是一間密室。仔細(xì)看看,那是——衣櫥!
司徒?jīng)g目瞪口呆,看過去,竟然多為女裝…….這個蕭書云真的不正常!
不過蕭書云并不在乎他的眼光,一回生二回熟,果斷穿上紅裝。司徒?jīng)g也換下甲胄,穿上了衣櫥里的一件青衫衣袍。換好衣服出門,蕭書云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了。
蕭書云穿了一襲紅衣,雖能看出他并沒有涂脂抹粉,但他的唇齒之間總讓司徒?jīng)g移不開眼神,一不小心又看了愣了。
“揚(yáng)王?”蕭書云叫了司徒?jīng)g一聲,司徒?jīng)g發(fā)愣并沒有聽到。蕭書云見他的衣領(lǐng)折了起來,便走過去想幫他整理。
蕭書云不矮,奈何這司徒?jīng)g還是高他一尺多。蕭書云只好踮起腳,雙手繞著司徒?jīng)g的脖頸,將折進(jìn)去的衣領(lǐng)拉出來。蕭書云的手指涼涼的,觸碰到司徒?jīng)g的后背讓他猛地收緊了全身,僵住了。
“揚(yáng)王還真是只會穿軍裝甲胄,便服都穿不整齊呢?!币娝就?jīng)g愣在原地,蕭書云又輕笑道:“揚(yáng)王你到底怎么了?不會是又要說我像個女人吧?”
司徒?jīng)g反應(yīng)過來,不悅道:“你倒也知道!穿成這樣,萬一有人把你當(dāng)成女人……”
蕭書云淺笑著:“怎么,難道大將軍想讓我穿我武士服去青樓?”他廣袖一甩,捂著面笑了一聲。動作陰柔,活脫脫一個女人模樣。
“哼!罷了!”司徒?jīng)g快步走了出去。
二人在歌舞汀二樓角落的包廂里坐下,蕭書云便合著司徒?jīng)g的性子拿來了許多烈酒,開了幾壇:“揚(yáng)王大將軍,不打不相識!喝!”
司徒?jīng)g看他一眼,心中笑道:我可沒打你。再看那些烈酒,有些擔(dān)心:“這些烈酒,徐王也能喝?”
蕭書云不屑道:“就這烈酒,十壇!本王都不會倒下!”
“好!那就陪本王喝個二十壇!”司徒?jīng)g直接開了一壇,仰頭一飲,不一會就喝完了。蕭書云目瞪口呆,還是默默地拿起了旁邊的小酒杯。一杯一杯的、慢條斯理地品著烈酒。
“話說這徐州的藝伎是九州中的極品。你徐王也是艷福不淺!”司徒?jīng)g望一眼樓下臺上的藝妓們,感嘆道:“不知徐王娶了幾位妃子?”
蕭書云半壇酒下肚,臉頰已經(jīng)泛了點紅:“哪有!一妃未娶!”
司徒?jīng)g詫異道:“徐王身邊這么多佳麗美人,竟然也如此孤獨。我們倒是同病相憐?!?p> “怎么,揚(yáng)王不是有婚約嗎?好像是跟那個什么,對了叫公孫麗。兗王的女兒。”蕭書云說話逐漸飄了起來:“難道是你在九州各地處處留情,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司徒?jīng)g反駁道:“本王從十二歲便常駐在戰(zhàn)場,對兒女情長之事未有考慮。你口中的婚約只是我去年到兗州,公孫琴的口頭玩笑罷了?;实畚撮_口,根本不作數(shù)。”
蕭書云有些傷感,聲音也沉了下去:“歷代將軍的婚事都由皇帝親自賜婚,萬一將一個丑女許給你,你要等著納妾嗎?”
司徒?jīng)g還未開口,蕭書云便道:“呵。我倒是忘了,你們武士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了?!?p> 這話把司徒?jīng)g激怒了,正要罵蕭書云,就看見他神情悲涼,像是觸到了傷心事。司徒?jīng)g心一軟,說話也溫柔了些:“對于別人是尋常吧。”
蕭書云苦澀地笑了笑:“那你呢?”
司徒?jīng)g看著他,朗聲道:“司徒家子弟一生只娶一妻。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心心相印,終生不悔?!?p> “好一個心心相印,終生不悔!”蕭書云笑著問他:“難不成將軍也像本王一樣,有了心上人嗎?”
司徒?jīng)g被蕭書云問地愣住了:自己這么多年別說有心上人了,連女人都少見。沉默片刻,他模糊記起十八歲時遇到的那位琴師,可惜軍營一別后二人再也沒見過。若是說心上人是放在心尖上的人,那么是有的。
“算了?!彼就?jīng)g轉(zhuǎn)頭再看蕭書云時,他已經(jīng)醉了,臉通紅,正趴在桌子上喃喃細(xì)語。
司徒?jīng)g見時機(jī)一到,便開始套話:“對了,六年前徐王送一巫族少年給皇帝帶去密箋,不知徐王可還記得?”
蕭書云含糊答道:“哪有?瞎扯,巫族不是早就亡了。”但凡他尚有一絲清醒,自然是不會說實話的。蕭書云指著司徒?jīng)g笑道:“難道你也想搶那傳言中的原石稱霸天下?”
司徒?jīng)g怒道:“徐王怎么胡言亂語!”
“哈哈哈哈!人人都想尋巫族,不就是為了那塊破石頭嗎?”蕭書云直起身板,望著司徒?jīng)g道:“人的一生少則幾十年,多則百年。有何做不成的?”
“說的對。一世安樂就好?!彼就?jīng)g只好換種問法:“你可認(rèn)識赤羽?”
蕭書云已經(jīng)不清醒,說了實話:“赤羽?認(rèn)得認(rèn)得,在濟(jì)水邊的村落發(fā)現(xiàn)他的。當(dāng)時那孩子渾身是血,嘴里還含糊不清說九州要亡,荒唐的很!”
濟(jì)水?司徒?jīng)g聽聞漢水附近“十里風(fēng)沙”隔絕了青、徐兩州,要想從徐州到青州,必須經(jīng)過冀州轉(zhuǎn)到青州。原來這荒無人煙、人跡罕至之地竟是巫族藏身之所。難怪尋遍九州也沒找到巫族的下落,這下司徒?jīng)g心里有了數(shù)。
蕭書云突然難過地嘟囔著:“這赤羽真不是個好東西,背叛巫族,還給本王卜了一卦……呸!不吉利!”
司徒?jīng)g想問蕭書云卦象如何,奈何蕭書云已經(jīng)半胡言亂語起來。突然,樓下一陣轟動喝彩。原來是徐州第一美人——顏珠珠正在臺上表演。
顏珠珠身著淡黃色的雪花長裙,一甩衣袖,翩翩起舞。
“顏珠珠!”蕭書云頓時酒醒了一半,挺直坐起來,立馬變成了癡漢。
司徒?jīng)g也淡淡向下一瞥:他只看見一個長相妖艷魅惑的女子在起舞。眼睛深邃發(fā)藍(lán),顴骨突出但又柔和,眉毛濃密,一頭黑絲,不像徐州人。
“是她?”司徒?jīng)g想起來,那日到歌舞汀抓蕭書云時,他就在看這個女人跳舞??磥矸婚g傳言這顏珠珠深受徐王蕭書云的寵愛,果然不假。
“這是徐州第一美人,顏珠珠?看起來不像徐州人?!彼就?jīng)g不再看顏珠珠,只顧吃酒。
蕭書云笑答:“顏珠珠確實不是徐州人。她是雍州人,三年前逃難到徐州。”
“逃難?”司徒?jīng)g覺著奇怪,又看了一眼顏珠珠。這女子雖身在煙柳之處,但眼神堅韌,看起來竟像富貴人家的小姐,并不想受過難的貧民少女。
見蕭書云興奮的樣子,司徒?jīng)g不由得多問了一句:“你喜歡她?”
“我?自然喜歡啊……我還要娶她做妃子。珠珠實在太美了,還懂我作的曲。”蕭書云并不像在開玩笑,反倒很認(rèn)真地在說。年少時,他并不想當(dāng)徐王,只喜歡作曲撫琴,便假托“云淑曉”之名作了不少的曲子。這些歌曲由顏珠珠傳唱后,云淑曉也成了九州有名的琴師。
只是無人知曉,這個云淑曉就是徐王蕭書云。后來一次宴會上,蕭書云在看到顏珠珠的舞姿后就迷上了他。蕭書云想娶顏珠珠,也并不是一時興起。
聽到蕭書云的酒后真言,司徒?jīng)g十分不悅。他猛喝了一壺酒,憤憤道:“蕭書云你!竟然想娶一個舞姬做王妃——實在太荒唐!”說罷,把酒壇往下一摔,碎的叮當(dāng)響。
蕭書云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原來這個男人竟然喝了一壇酒就醉了。司徒?jīng)g覺得無趣,便瞧著底下跳舞的顏珠珠。奈何司徒?jīng)g怎么也看她不順眼,更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搔首弄姿。”
這時,旁邊的一個大漢見半躺在地上的蕭書云,便上前來調(diào)戲:“美人,你怎么喝醉了?要不要…….”
大漢上手就要去碰蕭書云的臉。
“??!”一個酒壇飛過去,大漢被打倒在地:“誰打我?”抬頭便見看到身穿青袍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大漢發(fā)怒:“你敢管我閑事,我讓你嘗嘗老子的拳頭!”他伸手就要打司徒?jīng)g,沒打到。司徒?jīng)g一閃,直接一腳揣在了大漢的胸口。大漢吃痛倒地,疼的哇哇叫。
司徒?jīng)g走過去,兇狠地捏住他的頭:“你是不是想死?竟敢調(diào)戲本王的人?”
大漢連忙求饒:“對不住大俠!我不知道她竟然是大俠的女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話還沒說完,大漢就飛到了樓下。
司徒?jīng)g淡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一把扛起了喝醉的蕭書云。
“別拉我,我還能喝十壇!司徒?jīng)g你這個粗魯?shù)哪腥耍乙o你比下去…….讓我再喝!”蕭書云在司徒?jīng)g背上晃晃悠悠,還想伸手去拿桌上的酒。
“徐王你醉了,我們回去再喝?!彼就?jīng)g扛著蕭書云往樓下走去,剛好和上樓的顏珠珠擦肩而過。顏珠珠看到他肩上的蕭書云后,愣了一下,又看向了他。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臺下拖走蕭書云的武士!顏珠珠本就心中疑惑,雖然蕭書云說過這人只是個普通武士,可現(xiàn)在看他們的關(guān)系并不陌生。
司徒?jīng)g也看到了顏珠珠,不過只是輕蔑一掃,便徑直走了出去。
回到徐王宮,蕭書云便提出要給司徒?jīng)g撫琴。司徒?jīng)g見蕭書云還未完全清醒,便依了他。
蕭書云在廊中撫琴,司徒?jīng)g在庭下舞劍。月明風(fēng)清,蕭書云手指一撥,琴音便小溪般潺潺流向了遠(yuǎn)處。他早已修的得深厚的琴道,只是未曾向外透露。
司徒?jīng)g在月下起劍,氣勢威風(fēng)。他和著蕭書云這琴聲,感覺力量倍增。聽著曲調(diào),司徒?jīng)g赫然發(fā)現(xiàn),蕭書云所奏的曲調(diào)竟與當(dāng)年云曉淑為他而奏的曲調(diào)有些相似。二人的琴音多有相同,也都能振奮人心。
難道?司徒?jīng)g愣了一下,看向撫琴人,心中釋然: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定不會是同一人。
月下,蕭書云與司徒?jīng)g二人琴劍相融,高山流水。一會,琴音戛止,蕭書云趴在琴上睡著了。司徒?jīng)g將他輕輕地抱起來,往寢宮走去。
這是大將軍第二次抱男人,而且是同一個人。想起方才蕭書云問他那句:“將軍有無心上人?”看著懷中人,司徒?jīng)g心跳加快:若是蕭書云是個女子的話,想必自己會為他傾心的吧。
將蕭書云放到寢宮榻上后,司徒?jīng)g便要離開。不知是有意還是醉后無心,蕭書云竟然拉住他的手,輕聲細(xì)語道:“別走。”
司徒?jīng)g回頭,見他閉著眼,方才是說夢話。便溫柔道:“我明日再來?!?p> 夜深人靜,護(hù)衛(wèi)隊武士來報。
“稟告將軍,城內(nèi)暴民事件調(diào)查有新進(jìn)展?!?p> 司徒?jīng)g立馬問道:“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武士回答:“經(jīng)過屬下拷問,發(fā)現(xiàn)這些暴民并非都是徐州人。這些暴民中有雍州、豫州搬遷至此地的百姓?!?p> 司徒?jīng)g猶疑道:“難道與前幾年雍州、豫州難民有關(guān)?”
武士頷首:“正是。”
司徒?jīng)g了解到具體情況后,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讓他繼續(xù)跟蹤:“先不要慌張。若是那人到徐州來,便立馬通報給本王?!?
蘇里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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